《安念（骨科 1V1）》 第一章安念 午后的阳光透过松林第二中学窗户洒进走廊，空气中弥漫着些许温暖。 走廊两侧的绿植在阳光的照射下，叶片泛着淡淡的光泽。 我和几个朋友并肩走着，脚步轻快，笑声交织成一片。我们穿行在人群中，似是这座校园的一部分，却又似乎始终保持着某种距离。 李婷婷走在前头，嘴里不停地说着最新的明星八卦，言辞飞快，她的世界就是这样一个永远不停旋转的舞台。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兴奋和好奇，话题一个接一个，层层迭迭。 张倩则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调皮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和打趣，惹得大家忍俊不禁。 她那弯起的嘴角，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勾起周围人的笑意。 陈琳总是微笑着，步伐轻盈，像是这场热烈交谈的温柔调和剂。 她的话语柔和而亲切，偶尔转向我问一句，“诗涵，今天的天气真好，你觉得呢？”她的笑容如同温暖的阳光，总是能够悄无声息地融化掉一切冷漠和隔阂。 她们的笑声、她们的兴奋，都与我无关。就像这世界与我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突然间，李婷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诗涵，你听说了吗？我们班的那个男生好像在追你啊！” 她的语气充满了好奇与兴奋，脸上的表情仿佛在等待我的反应。张倩在旁边轻轻笑了笑，眼角带着一丝戏谑，仿佛看着一场喜剧上演。 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她们每一个人，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淡然地回应道：“哦，知道了。” 她们没有继续追问，李婷婷似乎有些失望，话题很快转移到其他地方。 男生厕所的门半开着，走廊的灯光昏黄，映照出一股无声的压迫感。 我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低头听着那一阵阵隐约传来的讽刺和笑声。声音并不高，却足够清晰地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恶意。 “哎，顾安念，你今天怎么不说话了？”那男生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挑衅的味道，语气却有些轻浮。 另一个男生的笑声紧跟其后，像是不合时宜的回音，显得格外刺耳。 我微微皱了眉头，心头一阵不安，忍不住停住脚步。 姐妹们也随着我的停顿看向我，李婷婷最先开口：“诗涵，怎么了？听起来好像有什么事。”她的语气充满了好奇，眼中流露出轻微的探究。 旁边的张倩瞥了我一眼，轻轻笑了笑，“会不会是男生又在打架了？” 我没有回答她们，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脑海中回响起弟弟的名字。 李婷婷没等我回答，似乎在脑海中已经构想出了画面，调侃道：“会不会是你弟弟啊？诗涵？” 我低下头，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他已经不是我弟弟了，我也不是他姐了。”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样啊，你连你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要了？”她笑着问，反而带着一种轻松的玩笑。 我没有回应她。嘴唇动了动，试图挤出一丝话语，却发现一切都已哑口无言。 忽然，男生厕所里的响动再次传来，似乎有一阵剧烈的争执，紧接着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被撞击到了墙壁，发出沉闷的回响。 我不由得心悸，心跳如擂鼓般剧烈跳动，就像是我自己也站在里面，被那些男生推搡、责骂，甚至被那股暴力的气息所吞噬。 几个初二的男生打打闹闹地从男生厕所走出来，嬉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他们步伐轻松，似乎根本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话语间充满了轻佻和挑衅。 “那小子可真傻逼，被打也不知道还手。”其中一个男生笑着摇了摇头，显得轻蔑而不屑。 “对啊，还有那个笑容，真让人恶心，妈的，整得我们都是他爹一样，打他他还对我们笑。”另一个男生补充道，言语中带着几分冷嘲热讽。 他们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聊一边大声嘻笑，仿佛在娱乐自己的恶作剧，丝毫不知这笑声已刺入了我心底的每一寸神经。 我站在走廊门口，目光随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却空落落的。随即，顾安念出现了。他的身形模糊，弯曲的姿态显得有些狼狈。脏乱的运动校服上沾满了脚印，发丝也凌乱不堪，微微垂下的肩膀让人看得心头一紧。 他步伐沉重，眼神似乎没有焦点，低着头走出厕所。看上去，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水龙头的清脆声打破了这片沉寂，他将清水洒在自己身上，冷冽的水流试图冲刷掉沾染身上的污渍和血迹。 可是无论水流怎样清澈，那些无法被抹去的痕迹依然在他身上停留，似深深烙印在他的皮肤里。 他忽然抬起头，视线和我交汇。那双灰暗的眼睛闪烁了一瞬，似乎有些犹豫，随即一丝微弱的光芒在其中掠过。 他轻轻开口，“姐姐……”声音虚弱而微不可闻。 那声音带着些许期盼，却又在到达我耳边时戛然而止。 他停在了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眼中满是无法言明的情感。 他的目光不再敢直视我，低头的动作让空气中的氛围瞬间变得更加凝重。鲜红的血迹从他额头的伤口渗出。 我的心在一瞬间紧绷，似乎想要迈出步伐去靠近他，去告诉他一切都会好。可是我的脚步却僵硬得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动弹不得。我没有勇气，也没有理由。那份愧疚和无力感像沉重的枷锁一样缠绕着我。 楼下李婷婷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不耐烦：“走了，诗涵，在上面磨蹭些什么呢？” 我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几乎失去力量：“来了。” 眼神扫过顾安念，只见他低下头，默默走回洗漱台，再次低头清洗着那从头顶溢出的血迹。水流和血迹交织，红色的液体如同无法愈合的伤口，继续在他身体上蔓延。 我最后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后无声地转身，慢慢向楼梯走去。 第二章安念二 我叫顾诗涵。十四年前，我有了这个所谓的弟弟，顾安念。 他只比我小一岁。爸爸曾对我说:为他取名为顾安念——“安”，是他们的愿望，希望他一生平安无事；而“念”，则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或许是一种希冀，也是一份叮嘱。“安念”，愿他一生安稳。 曾经，我们形影不离。那时的我，觉得弟弟是我的一部分，他的笑声、他的眼神、他的每一个小动作，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可如今，这一切似乎都已经成为过去。那些曾经的回忆，渐渐被岁月掩埋。 父母离婚的那天，所谓的家庭、所谓的亲人、所谓的弟弟，永远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错愕了多久，只记得一切如同突然间的爆炸，彻底改变了我们所有的生活轨迹。 …… 秋天的傍晚，空气带着几分凉意，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客厅，斑驳的光影在地板上舞动。 我背着书包，推开家门，迎面扑来的是熟悉的空气，混杂着淡淡松木香，像一条无形的线，牵动着心底深处那些久远的记忆。 家里还是那么冷清，爸爸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了这个屋子里。已经有很长时间，他几乎一个月才会回来一两次。 每次当我踏进这扇门，都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到那种空荡的失落，缺少了某种东西。这个家，是一座空壳，留着曾经温暖的印记，却没有了栖息的灵魂。 而我，早已习惯了这份寂寥。 刚踏入门口，奶糖便出现在眼前。它那柔软的白色毛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宛如一团温暖的云朵。 它的耳尖和尾巴的末端带着些微的棕色花纹，蓝色的眼睛似深潭一般，温柔而深邃，静静地注视着我。 它迈着优雅的小步伐走向我，轻轻蹭了蹭我的腿，发出一声低柔的喵声，仿佛在用这种方式确认我的归来。 我蹲下身，轻轻抱起它。奶糖的身体在我怀里蜷成一团，四肢紧缩，似乎在寻找一种归属感。 我放下它，它立刻围着我转圈，柔软的毛发轻轻摩擦着我的裤脚，仿佛在确认我是否真的回来了。屋子里的寂静被它的陪伴填补，空荡的空间似乎突然充满了些许温度。 我放下书包，习惯性地走向猫碗，检查里面的猫粮和水。奶糖已经在旁边安静地等着，耐心地看着我。为它添上了新的食物后，我转向厨房。依旧是熟悉的样子，原木色的橱柜，窗外的松林透过落地窗投进来的绿色幽光，给这片空间增添了一丝自然的气息。 我打算简单做一顿晚餐，锅中香菇和鸡肉在油中翻炒，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油香，温暖而舒适。 晚餐简单，香菇鸡肉炖饭，一小碗清炒时蔬。饭菜端上桌时，看到空荡荡的餐桌，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个桌子不再是曾经那种温馨的象征，而是我一个人的孤独岛屿。我一口口吃下饭菜，心里却空荡荡的。 回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和弟弟围坐在桌旁，谈笑风生的画面，如今却成了遥远的回忆，像是被时光无情地吞噬了。 晚餐过后，我洗碗时，厨房窗外的松林依旧静默，风偶尔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洗完碗，我走回自己的房间。 房间依旧如常，静谧、安宁，空气中弥漫着柠檬香的香氛。窗帘拉开了一角，外面的夜色开始吞噬白天的余辉，逐渐变得沉寂。 坐在书桌前，我开始做作业。初三的作业繁重，字句间我感到些许疲倦，手指在笔尖上滑动，偶尔停顿。时光在这寂静中悄然流逝，抬头一看，已是九点钟。 我伸了个懒腰，疲惫感蔓延开来。躺在床上，奶糖依旧蜷缩在床边的小窝里，偶尔抬起头，眼神温柔地看我。 梦中，顾安念的身影浮现。他的模样模糊不清，浑身脏兮兮的，头上渗出的鲜血滴在学校卫生间的瓷砖上，血迹和洁白的瓷砖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微笑着看我，嘴角带着那种熟悉的阳光笑容，依旧那么温暖，依旧那么爱笑。 可是，眼前的他，已不再是那个我曾经熟知的弟弟。 他似乎永远都心怀善意，对什么都充满了宽容，尽管自己的人生早已一团糟。 又一滴鲜血滴下，似乎渗透到我的心尖，痛得我无法呼吸。 我惊醒过来，房间的灯还亮着。 我起身关掉灯，房间里一片昏暗，只剩下月光在床头投下一抹淡淡的光辉。我翻身，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重新入睡。 奶糖依旧安静地蜷缩在我的床边，呼吸轻微而平稳，仿佛在无声地陪伴我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外面的松林在风中摇曳，偶尔传来树叶的沙沙声，空灵而寂静。我的思绪渐渐飘远。 爸爸又不在家，房子里只剩下我和奶糖，孤单的感觉席卷而来。唯一的对话者，便是这只小猫。 我想起了今天顾安念的模样，心里不禁涌上一股疑问。他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是在妈妈的怀里安睡，还是在他那个新爸爸的房子里无忧无虑地玩耍？我不禁叹了口气，心情复杂。 记得今天他被欺负时的模样，我不禁责怪自己，责怪自己为什么要走开，为什么不能为他挡住那些伤害。种种情绪交织在心头，最终让我陷入沉睡。 第三章天使 松林县，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这里四周是山，像一圈温柔的怀抱，总能给我一种安定感。 虽然我们这里并不繁华，甚至有点荒凉，但正因为这份宁静，才让我有种难以言说的依赖。 每当清晨，雾气弥漫在山谷间，松树的影子在阳光下拉长，空气也带着湿润的清香。走在小镇的街道上，看到那些年久失修的房屋，远处山峦的轮廓，心中便充满了安全感。 我喜欢这里的一切——古老的街道、每年一度的松林灯节、还有那常常飘过山间的茶香。 但是学校，却让我感到陌生。每天早晨，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步入这座已经旧得不成样子的校园。 松林第二中学并不坏，但它确实充满了一种让人心生厌倦的气氛。教学楼的外墙斑驳，操场上总是充斥着那些懒散又吵闹的学生，男生间的打架时有发生。 我总觉得这里是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地方。 课本里的内容总是那么枯燥，老师们讲解的声音就像是从远处飘来的回音，空洞而无力。 每当铃声响起，我心底就会涌上不耐烦的情绪——这不是我想待的地方。每一节课都像是漫长的等待，等着下课铃响，等着放学。 大课间的铃声刚落，教室瞬间寂静下来。同学们如潮水般退去，奔向食堂或小卖部，只留下空旷的座位。 我倚在桌上，手轻抚着小腹，眉间微蹙，隐忍着不适。李婷婷早早地消失在门口的身影里，其他几个熟识的朋友也不见踪影。 四周只剩几个伏在课桌上昏睡的男生，昨夜的游戏让他们此刻只能在微光中补觉。 我趴了一会儿，感到腹部的疼痛渐渐消散。缓缓抬起头，望向窗外，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将地面染上了一层柔和的暖意。 推开椅子，我踱出教室，思忖着还有些许时间，不如去买点吃的，填补腹中空虚。 教室的走廊上，顾安念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手中提着一袋包子，袋子里隐约可见十数个。 他步履匆匆，像是想避开什么，又像是在赶时间。走廊的光线柔和，他低着头，却无意间与我撞了个正着。 他愣住了，目光无处安放。我顺着视线看向他手中的袋子，他显然也察觉到了，慌忙将袋子藏于身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心中一阵了然，他一个人不可能吃得了那么多，这些包子，想必是那些人让他去买的。顾安念，似乎成了他们无声的小跑腿。 他的眼眸映着我的身影，清澈而略带惊慌。我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夹杂一丝探究，“你去干嘛，匆匆忙忙的？” 他垂下目光，语气低沉，“有点事。” 阳光洒在他的蓝白校服上，校服洗得干净，却掩不住些许污渍，隐约可见的脚印与暗红色的斑驳痕迹。 我目光在他衣袖上停顿片刻，心中泛起一丝隐隐的刺痛。 他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我低声自语：“你真傻，被欺负了也不懂得反抗。” 他怔了怔，随后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包子，递到我面前，声音轻缓：“给你。” 我迟疑着伸手接过那个温热的包子，指尖触碰到微凉的塑料袋，感受到包子的温度。 那一刻，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多余，他的笑容如同午后的暖阳。 顾安念挠了挠头，“我还有事，先走了。”语罢，转身离去。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阳光在他的背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的步伐轻快，似乎随时会展开隐形的翅膀，带他飞离尘世。 整个对话中，他始终没有叫我一声姐姐。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疏远？我已记不清了。 我轻叹一口气，低头咬了一口包子，馅料的香气在口中蔓延，温暖着腹中微凉的空洞。 我缓步回到教室，阳光依旧静静洒在走廊，微风拂过，带着一丝淡淡的暖意。 第四章天使二 梧桐的叶片在微风中低语，斑驳的光影洒在操场上，一层薄纱轻轻覆在脚下。 操场边缘，高高的围墙上爬满了藤蔓，那深绿与泛黄交织的叶片。 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抚摸着每一寸土地，连远处隐约可见的教学楼都笼罩在一片金黄的柔光之中。 几个班级的学生在操场上上着体育课，蓝白相间的校服与秋日的景色交相辉映。 整齐的队列中，我站在最后一排，手轻轻按着腹部，忍耐着阵阵隐隐作痛的腹痛。 我不想去向体育老师请假，那种难堪的感觉让我望而却步。 姐妹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周末的电视剧剧情，或者某位偶像的最新动态。 她们的笑声随着微风飘荡开来，像是轻盈的羽毛，在空气中浮浮沉沉。 我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我因为身体的不适没有加入她们的话题，只是静静地聆听。 她们似乎也并不介意我的沉默，彼此间的欢声笑语仿佛与我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体育老师的哨声响起，大家迅速站好队形，开始绕着操场跑步。 秋风拂过脸颊，带来些许凉意，然而腹中的疼痛却愈发明显。脚步声整齐地回荡在操场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队伍逐渐散开。 汗水渗出我的额头，视线开始模糊，双腿仿佛灌了铅般沉重。 陈明川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悄然靠近，小声问道：“顾诗涵，你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和老师请个假？” 我摇头：“没事，我能还能坚持。”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周围，没有人请假，心里更是排斥那种突兀的举动。 陈明川的眉头微蹙，似乎还想再劝，但看到我这个样子，终究没有再开口。 跑完一圈，我的脸色愈发苍白，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衣襟。李婷婷走近我，关切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声音沙哑：“没事，小毛病而已。” 体育老师显然注意到了我的状态，走过来询问，我终于低声说出了原因。 他点点头，环顾四周，问道：“谁来扶顾诗涵去休息？” 班里一阵骚动，男生们推推搡搡，笑闹着将陈明川推了出来。他的脸颊微红，低着头走到我面前，小声说道：“我来扶你吧。” 老师微微点头，示意他将我扶到树下休息。我注意到了陈婷婷微变的脸色。 陈明川的手轻轻扶住我的手臂，他的目光躲闪，不敢直视我。我昏昏沉沉的被他搀扶着，只想尽快摆脱这令人尴尬的境地。 梧桐树下，树影婆娑，风吹叶落，沙沙作响。陈明川小心翼翼地将我安置在树下，低声问：“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我不想去，我只想静静的坐一会，他说他要回去了，和我说完再见后就离开了。 我坐在梧桐属下，目光扫视着这个校园。我现在想回家，抱一抱奶糖，这或许能缓解我的疼痛感。 操场上的喧嚣渐渐淡去，同学们开始做起体操。 我无心参与，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四周游走。 操场旁的过道尽头，一个熟悉的影子映入眼帘。 我眯起眼，试图看得更清楚些。那角落里静静躺着的，是一件熟悉的物品。心头一震，缓缓走过去，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心跳却在加快。 那是一个书包，脏兮兮的，泥污覆盖，肩带断裂，漏出的墨迹晕染了整个表面。我犹豫了一下，蹲下身，轻轻拿起书包，布料冰凉粗糙，带着一丝湿意。 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某个曾经珍视的物件，突然被遗弃在了角落里。 翻开书包的一角，我的目光停留在那个位置。笔迹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那熟悉的签名却让我无法忽视——是我的名字，顾诗涵。 这个书包，是我两年前亲手送给顾安念的，入学那天，我还记得他开心的模样。 手指沿着那片布料缓缓划过，触碰到那几乎被磨损殆尽的签名，心中一阵酸楚涌上来。 顾安念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那单纯的笑容，那份小心翼翼的珍视。那些混账，甚至连他的书包都不放过？ 一瞬间的怒火在胸口燃烧起来，热烈而无法抑制，压制例假带来的疼痛感。 呼吸变得急促，手心因愤怒微微发颤。我怎么能忍下这口气？那些欺负他的家伙，我一定要替他讨回公道。 我将书包紧紧抓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泥污不知何时已经弄脏了我的手。下课后，我一定要找到那些人，问问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待顾安念。 这一节体育课就在这样的心绪中度过，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下课后我要去初二把那些傻逼狠狠揍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ps:忍不住又更新了一章，求猪猪。 第五章肆意 下课铃声刚响，我就直接走向四楼的初二四班，那是顾安念的班级。手腕上的书包微微下垂，似乎比平常更沉。 站在教室门口，我扫视着走廊，目光停在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身上。她看起来纤细而恬静，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空气中。 “麻烦你，帮我叫一下顾安念。”我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犹豫和试探。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句，随后转身走进教室。片刻之后，她的声音传来：“顾安念，门口有人找你。” 我下意识地探身向教室里望去，教室里嘈杂一片，后排的男生们在嬉笑打闹，书本和椅子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顾安念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专注于手中的作业，神情一如既往的认真。听到自己的名字，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透出几分不解和惊讶。 他迅速站起身，脚步有些急促，径直朝我走来，嘴唇抿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你怎么来了？”话音刚落，那个“姐”字却被他硬生生吞了下去，只剩下低低的一声喃喃深入我心底。 我将书包手腕上取下，递到他面前，“以后，别再弄丢了。” 他接过书包，手指轻轻划过那熟悉的纹理，眼神复杂得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目光微微颤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他抬头看着我，眼中透着些许疲惫，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淡如晨曦。 “谢谢。”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呢喃，又似耳边的微风，轻轻拂过。 我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教室深处。那些打闹的男生依旧在嬉笑，眼神中带着一抹戏谑，毫不掩饰地望向我们。 他们，就是那天从厕所出来的几个男生，脸上的表情如针一般刺进我的心。 愤怒顿时涌上心头，指尖微微颤抖，拳头也不自觉地攥紧。我想要叫他们出来，当面对质。然而，那股勇气却在这一刻悄然溜走，心中的愤怒如泄了气的皮球，逐渐被无力感吞噬。 我退缩了，喉咙里涌上的话语被生生压回，化作无声的叹息。只能责备自己的懦弱，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自责。 顾安念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眉头微微蹙起，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你怎么了？” “没事。”我勉强笑了笑，“好好保管它，别再弄丢了。”指尖轻轻碰了碰书包，是在确认它的存在。 他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一句。我转身离开，步伐有些沉重，每一步都在与内心的懦弱抗争。 背后传来他的目光，我却不敢回头，只留下一句再见，匆匆走远。 走廊尽头的窗户洒下一片阳光，光影斑驳。 我低头望着自己的影子，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感，犹如秋日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又夹杂着未散去的暖意。 …… 我一向喜欢放学后的时光，那种铃声的清脆，总能让整个身心放松下来。每个学生都喜爱下课铃的响起，似是自由的宣告。 李婷婷正低头整理着留堂作业，而斜对角的陈明川，眼神时不时飘向我们这边，目光中似有几分犹豫，想要上前，却又止住了脚步。 教室里的喧闹逐渐平息，其他姐妹们早已收拾妥当，正倚靠在座位上，静静等着我俩。 我随手将今天的作业一股脑地塞进书包，拉链滑过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背起书包，与李婷婷一同走向她们，我们一行人相伴走出教室。 校园的路上，人流如织，学生们骑着自行车穿梭其间，只有少数人学生选择步行。空气中弥漫着秋草的清香。 走出校门口，我看见左侧的蜜雪冰城，门口早已挤满了学生。 李婷婷目光一亮，眼神中透着几分期待：“我想喝奶茶。” 张倩闻言，微微一笑，轻声道：“这里人太多了。我知道离这不远有一家酸奶紫米露挺好喝的。” 大家纷纷点头，达成共识。我没有异议，默默跟在她们身后，任由张倩带领我们前行。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流川息，天空中偶有飞鸟掠过。 我们沿着小巷穿行，脚下的青石板湿漉漉的，似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小雨。 我们来到张倩所说的那家店铺。店内飘散着淡淡的酸奶香气，每个人都点了酸奶紫米露，等待饮品的过程中，时间似乎变得格外缓慢。 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动静，我心头一紧，循声走出店铺。店铺的尽头是一条深邃的小巷，巷子两旁杂草丛生，像是久无人至的荒地。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清香，爬山虎肆意生长，将整个巷子包裹。 第六章肆意二 我走到巷口停住，凝望着那片静谧的深处，目光穿过纷乱的喧嚣，落在几个人身上。他们穿着二中的蓝白校服，唯独其中一个格外显眼。他身材高挑，套着一件黑色衬衫,耳垂上挂着闪烁的耳环,脖颈间隐约可见一条蜿蜒的纹身，似蛇般盘踞。 那人抬起手，掌风带着一丝寒意，落在顾安念的脸上，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巷子里,犹如一把匕首直插我的心脏。我心头猛地一震，耳边只余回音。 “那个女生是谁？你女朋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屑的冷笑，“你这种人也配有女朋友？” 顾安念依旧低头，双手死死抱着书包。碎发垂在额前，他的沉默似一道无形的墙。 “她帮你找回来，你还护着？”那人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这个样子，不吭声，哑巴了？” 他猛地抬腿，一脚踹向顾安念的腰侧。顾安念闷哼一声，身子向后倒去，撞上红砖墙，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即，他跪倒在地，泥土沾染了他的裤脚，湿气透着寒意，似要渗入骨髓。 疼痛扭曲了他的五官，他微微喘息，试图缓解身上的疼痛。 我站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心如刀绞。那一脚，仿佛踢在我的身上，腰间传来阵阵酸痛。我想上前阻止，脚步却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紧握双拳，指甲嵌入掌心，心中涌起一股自责，有这样一个懦弱的姐姐，顾安念一定感到失望吧。 顾安念依旧紧抱着书包，眼中尽是倔强，丝毫没有退缩之意。那人怒火中烧，大吼一声:“妈的，哑巴啊？”说罢，狠狠地抢过顾安念怀中的书包。 顾安念猛然起身，想要夺回书包，然而下一刻，他便被一拳击倒在地，重重摔在泥泞中。 书包落在泥地里，扬起一片尘土。他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染上顾安念的衣襟，随即转身离去。其余几人亦跟随其后，脚步杂乱，消失在巷口的转角。 顾安念依旧趴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书包，泥泞染上他的衣衫，显得格外狼狈。我迟疑片刻，腿脚僵硬，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步履蹒跚。 我跪坐在他身旁，双膝陷入泥土，凉意渗透肌肤，带来微微颤栗。我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试图将他扶起。 顾安念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与我交汇，他的唇微微颤动，吐出两个字，声音微弱却直击心底。 “姐姐？” 那一刻，心如刀绞，疼痛窒息了我的呼吸。我将他揽入怀中，感受着他的疲惫与伤痛，声音低哑，几近哽咽。 “为什么不反抗？”我的声音颤抖，渗透着无尽的心痛。 他静静躺在我的怀里，没有回应。 我心底泛起一阵苦涩，深知自己是多么虚伪。连我自己都不敢直面恐惧，却希望他能够反抗命运的摆布。反抗又能如何？不过是换来更多的伤害与折磨。 顾安念缓缓抬起手，将怀中的书包递到我面前。 “它没被我弄丢。” 他的声音轻如细语，却如同惊雷在我耳畔炸响。我的心脏猛然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腔内裂开，蔓延出无尽的痛楚。 我紧紧抱着他，泪水无声滑落，濡湿了肩头。悲伤如潮水般涌来，吞没了我的全部感知。 第七章熟稔（H） 夜幕如深海般降临，松林雅苑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静。松针间透出的风声犹如低语，与周遭的寂静相互交织，酝酿出一种微妙的宁和。路灯的光芒穿过林间，斑驳的影子在地面跳跃。 我与顾安念缓步迈入A栋402室，熟悉的门牌映入眼帘，却如蒙尘的镜子般唤起几分陌生的感触。这曾是我们共同的家园，岁月未曾改变它的轮廓，但时光的无情在每一处细节中悄然涂抹了一层疏离感。 顾安念依旧清秀的面容此刻显得疲惫不堪，乌黑的短发微微凌乱，泥土掩盖了衣物的本色。他的步伐有些踉跄，却倔强地没有完全依靠我。室内灯光洒下柔和的光辉，米白色的墙壁与浅灰沙发熟悉如初，在不动声色中迎接我们的归来。几盆绿植依然在电视柜上挺立，静默地散发着生命的清香。 顾安念将目光投向落地窗，小阳台上的花草在微风中摇曳，带着一种顽强的生机。他推开玻璃门，站在阳台上，任夜风轻拂脸庞，将积压在心中的沉闷吹散了一些。 他轻声说道：“这里还是老样子。” 一声轻柔的“喵呜”打破了这短暂的静默。奶糖从客厅角落小跑而来，用头亲昵地蹭着我的小腿，尾巴轻轻摇摆，透出几分撒娇。它的毛发柔软如丝，眼睛如夜空中的蓝宝石，带着熟悉的温暖。 “奶糖.”我弯下腰，轻抚它的脊背。它随即发出愉悦的呼噜声，在我脚边绕来绕去，似乎在诉说着对我的依赖。顾安念蹲下身，试图伸手触摸它，然而奶糖却警惕地后退几步，那双蓝眸中流露出一丝陌生的防备。 顾安念的手僵在半空，旋即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它不太认得我了。” “别担心，等它习惯了就好。”我抱起奶糖，将它安置在沙发上。它蜷缩成一团，瞳孔半闭，似乎已经适应了新的归属感。 我的房间维持着惯有的简约风格。浅灰色的墙壁与深蓝窗帘相得益彰，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笔记本电脑和几本冒险小说。奶糖的专属角落依然如旧，柔软的猫窝与小巧的猫爬架默然伫立。 顾安念始终站在阳台上，夜风撩动着他的发丝，身影看上去单薄却笃定。他的目光凝视远方松林，深邃的眼神似在试图穿透时间的迷雾。他低声说道：“回家真好。” “你这样太脏了，先洗个澡吧。”我走到他面前，声音刻意放得柔和。 他抬头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似乎不想给我添麻烦，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缓缓起身。我伸手拦住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些许严厉：“衣服脱了，我拿去洗，不能这样直接进浴室。” 他愣了一下，眼神飘忽不定，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我也不再多说，伸手抓住他的袖子，用力一拉，露出他瘦削的手臂，上面还留着几道新旧交迭的淤青。 “别动。”我低声说，帮他褪下外套，然后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拉开裤腿，将裤子从他身上脱下来。那条运动裤布料单薄，膝盖处有明显的泥痕和划破的痕迹。 他站在原地，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短袖和内裤，双手不安地交迭在一起，像是想遮住自己却又无处可藏。我没有多看他一眼，拎着他的衣物走向洗衣机，把衣服丢进去，又仔细检查口袋是否有遗留的东西。 洗衣机运转起来时，低沉的嗡鸣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我转过身，发现他依然站在原地，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我。 “还站着干嘛？快去洗澡。”我故作轻松地催促，朝浴室的方向指了指。他点了点头，匆匆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顾安念关上浴室门，水声随即响起，细密的水流拍打着瓷砖，带出些许回音。我站在洗衣机旁，盯着玻璃舱里翻滚的衣物，心却早已不在此处。脑海里浮现出白天小巷中的情景，那些嘲笑声、推搡声，像利刃一样一遍遍割开我的思绪。 他蹲在地上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紧紧护着书包，就像是在护着自己仅存的一点尊严。他没有喊一声，也没有反抗，所有的不甘和痛苦都沉默地藏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那一幕刺得我胸口一阵发闷，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阳台，刚刚被脱下来的蓝白校服挂在架子上，几块暗色的泥污混着破损的布料，诉说着他经历的种种。脑海中浮现出他手臂上的淤青，那颜色深浅不一，像一道道控诉，无声却逼仄。我闭了闭眼，手指用力地按住洗衣机的边缘，指节泛白。 “他今天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低声问自己，声音轻得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奶糖轻轻跃到我脚边，柔软的尾巴扫过我的小腿。它仰头望着我，那双透着清澈光芒的蓝眼睛像是要穿透我的内心。我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掌心触及柔软的毛发，感到一点久违的温暖。可这温暖却像水中的涟漪，转瞬即逝，心底的沉重挥之不去。 浴室门半掩着，热气从缝隙中蒸腾而出，模糊了眼前的世界。水声淅淅沥沥，节奏均匀，我站在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搭在门框上，想起小时候的画面。 那时候的顾安念总是笑嘻嘻地拉着我的手，喊着要和姐姐一起玩水。我们在浴室里嬉闹，他拍起的水花打湿了母亲递过来的毛巾。那份毫无保留的依赖，现在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旧时光。 心头的酸涩无端翻涌，我轻轻推开门，浴室里弥漫的水雾扑面而来，模糊了我和他的距离。 顾安念站在淋浴下，瘦弱的肩膀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水流顺着他的发梢和后背滑落，将几道青紫的痕迹清晰地暴露出来。我的脚步停了片刻，视线落在那些刺眼的淤青上，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安念，我进来了。”我开口，声音平静，却藏不住细微的颤抖。 第八章熟稔二（H） 浴室里热气氤氲，水声在瓷砖间回荡，像是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我走进来时，顾安念正坐在小板凳上，瘦削的背影在水雾中显得有些模糊。他听见脚步声，猛地回头，眼神里满是惊慌。 “姐……你……”他慌乱地站起来，水流顺着他微湿的发丝滴落，目光躲闪着，不敢与我对视。 我抖了抖身上的浴巾，故作轻松地扬了扬眉：“又不是没一起洗过澡，你紧张什么？”说着，我走到淋浴头旁，伸手调了调水温。 “可那是小时候……”他声音低低的，手不安地攥紧了衣角。他的耳根红透了，从蒸汽中透出一片显眼的绯色。 我一边把浴巾挂到一旁，一边笑道：“小时候是弟弟，现在还是弟弟，有什么不一样？”尽管语气刻意轻松，可我自己也感到一丝不自然，眼神下意识地飘向别处。 顾安念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紧张得连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那局促的模样让我心里一软，想起小时候他抓着我的手，眼巴巴地喊着“姐姐帮我搓背”的画面。 “好了，别磨蹭了。”我拉过一个小板凳拍了拍，示意他坐下，“坐好，我帮你洗头。” 他愣了愣，僵硬地坐下，背影绷得笔直。头顶的水流倾泻而下，他的发丝被打湿，乖顺地贴在头皮上。我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手指碰到皮肤时，他的身体微微一抖。 “放松点，不至于吧？”我低声说，手里的动作轻了几分。 他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任由我摆弄，耳后的红晕却更深了。 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瓷砖上，激起细微的声响。我的手指揉着他柔软的发丝，触碰到头皮时能感受到一丝紧张的僵硬感。 “怎么，害羞了？”我轻笑了一声，尽量用调侃的语气缓和气氛。 他咬了咬嘴唇，小声嘟囔：“你不也……挺害羞的？” 我一怔，耳朵顿时有点发热，嘴角的笑僵了一瞬，却很快掩饰过去：“我是你姐，照顾你天经地义，害什么羞？” 说完，我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动作，水流冲刷着他的头发，泡沫顺着额角滑落。我注意到他的头顶有几处小小的擦伤，暗红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安念，这些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放轻了，手也停了下来。 我从后面靠着他轻抚他身体上大大小小的疤痕 两具身体的接触，他似乎有点不自在，沉默中没回应我。 手抚摸着他的身体，皮肤光滑，挤上了沐浴露的，我从后面抱住他。 我的目光注意到了他的胯部，和我身体不一样的构造，小的时候我就察觉到，弟弟的哪里和我的不一样。 后面才从生物课，生物书里看到，这是男性的生殖器。 班里的男生都称它为‘鸡吧’。 一时间好奇心占据了我的心里，不由来的我想触碰弟弟的那里。 “安念，能给我摸摸吗？”我在附他耳边轻轻说道。 我对这个我没有的新奇事物充满好奇，以前都是在生物书上看到过，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接触到真实物例。 还没得到了他的同意，我就一把抓了下去。 顾安念的身体一怔，想逃离，我又捏重了些，他喉咙里传出一声低吼。 “不要碰那里，姐姐。” 他似在祈求我，我手轻了些。 “我弄疼你了吗？安念？” 他摇摇头沉默下来，似默认了我的行为。 手里的茎柱软软的，就似以前在田里抓的泥鳅，上面涂满沐浴露又软又滑，在手心里跑来跑去，而在这条滑泥鳅下面还坠着两颗肉丸。 生物老师教过我们，这是男性的睾丸，是储存男性精子的地方。我又伸出一只手握住垂在肉棒下面的精袋。 我开始用两只手开始一起揉抓，玩弄着我新得到的玩具，他的性器在我手心里慢慢变硬，变大，变烫。 我发现了肉棒外面的那层皮好似可以往后扒，我握住茎身，用力往后拉着上面的皮肤。 他一声沉闷低吟。包皮腿下，一个淡粉色比柱身稍大一圈的龟头探入我的视野。 有我又挤了点沐浴露到手心里，包住他肉棒顶端的凸出部位，摩擦清洗，仔细揉搓。 他在我怀里止不住的扭动着，像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又不敢和我说。 我记得我听张倩曾经说过，男生们通常会有手艺活，就是自慰，男生那边叫撸管。而大部分男生都是自己在撸。 我看向顾安念，这次是她姐姐帮他撸。 我竟觉得有点好笑。心情不由好了几分。 顾安念的身体在我的怀里颤抖着，肉棒蠕动，顶端射出一缕一缕的白灼，射入我的手心里。 随后顾安念瘫软在我怀里，大口喘着气。我的乳头时不时会剐蹭到他的脊背，让我心痒痒的。 我看着他胯部的性器，我想近距离看一眼。对他说道 “我能，看看它吗？” 我把他扶起，走到他的对面，蹲下身，仔细观察他的胯下性器，肉棒的顶端，龟头射精后慢慢软化，隐隐有退回包皮里去的趋势，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巷道，那时候那个男生让顾安念吃这个。 想着我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头舔了上去，想尝尝它是什么味的。 “姐姐不能舔”他推着我的脑袋，远离他垂下去的茎柱。我抬眼看他，他和我对视，又撇过眼去，手上的力气也收了回去。 我继续舔弄，我有点笨拙，它尖端有点甜甜的，还有很浓的沐浴露香气，不知道是沐浴露清洗过的缘故还是它本身的味道就是如此。 顾安念似乎已经放弃抵抗，坐下小凳子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顾安念露出如此表情，该用什么词去形容呢？色情？无奈？享受？ 我一口含住，它像条扭动的泥鳅在我口中打滑着，有点类似于一口含住了学校门口小卖铺卖的软舌头冰棒，只不过这个是肉做的。 顾安念身体一缩，似乎想把它退出来，但和我对视时，他又乖乖的止住了。 我能感觉到我口中的软泥鳅逐渐在变硬，这一点我好像找到了规律，一刺激他的那里，他男生性器就会慢慢变的又大又硬。 我似无师自通般，吞吐着口中的肉棒，品尝着它的味道，观察捏顾安念脸上的每寸表情。 我发现当我舔过肉棒顶端时，他的身体总会一颤，我觉得我找到了弟弟身体的触发开关，就像我身体上的痒痒肉一般。 以前我和他打闹的时，我总会因为身上的痒痒肉而败下阵来，顾安念他身上的痒痒肉就似没有作用一样。 而现在我发现了他类似于痒痒肉的地方。这一点发现让我开心不少。 我舔舐着肉棒顶端，舌尖绕着它打转，舔弄，就似吃夏天的长棍冰棒一般。 他身体抖动，表情很舒服又似在忍耐什么。一声声低得听不到的轻吟从他口中吐出。 随着我又一次的舔弄，他发出一声轻哼，身体往前倾，要把整个性器都怼在我口腔深处。 我只感觉口中的肉棒在抽动，顶端顶着我的上颚，喷出的灼烫液体流满我的整个口腔。 我吐出口中肉棒，品尝着那些液体的味道，粘粘稠稠，带着一丝清甜。 他似乎有点失力，胯下的肉棒也软下去，我咽下口中黏浊的液体，走近他。 第九章暖意 “安念，放松一点。”我把他的脑袋放入我怀里，轻声安抚他。 他低下头，脸颊和耳根的红晕依旧没有消退。 这时浴室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脚步声。那声音逐渐清晰，似乎从客厅传来。顾安念的身体瞬间僵硬，他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 我的心脏也跟着猛地一跳，慌乱间，我的手停在了他头顶，水流从指尖溜下。 我转过头，看向浴室门外：“安念，是爸爸回来了。” 顾安念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的手指抓得更紧了。我紧张地望向门口，心跳突然加快。 过了几秒，客厅那边的声音终于传来：“诗涵？”是顾正华的询问声，语气里带着一丝的疲惫。 我愣了一会低声答道：“爸，我在浴室呢。” 外面的脚步声停了一下，顾正华似乎在思考了片刻，接着又问：“家里有客人来吗？” 我愣了一下，心脏猛地一跳：“没有，爸爸，没来人。是安念回来了，他现在和我一起在浴室洗澡呢。” 那边的沉默突然变得有些漫长，片刻后，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好，你们洗好赶快出来， 接着他又问道:“安念，是你在里面吗？” 顾安念在我怀里，用头顶蹭着我的胸口，发尖时不时会扫过我的乳头。 他稍微一顿，低声回应：“是的，爸爸。” 过了一会儿，顾正华声音再度传来：“好，那你们洗完了赶紧出来，不要再耽误了。” …… 浴室的门轻轻打开，温暖的水流带着一丝凉意，空气中的水汽慢慢流散，弥漫在我们周围。 我和顾安念裹着浴袍走出浴室，他跟在我身后，步伐有些迟缓，似乎刚才那一瞬间的紧张感还没有完全散去。 我的心跳微微加速，空气中却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压力在牵动着我们。 我们走出浴室，顾正华倚靠在沙发上，依旧穿着家居服，眼上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听到声响，他撇头看向我我和弟弟，眸子里犯着冷冷幽光。 他语气不急不缓:“洗好了？” 我轻轻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顾安念。他低着头，似乎不太敢直视和爸爸之间的目光。 为了缓解尴尬，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些，朝顾安念微微一笑：“爸爸，我们洗好了。” 顾正华收起报纸:“洗好了，就快去换衣服。衣服换完来吃饭。” “好。”我轻声应答，带着弟弟走向我的房间。 顾安念点了点头，低垂着头，随即跟上我的脚步。 房间里，柔和的灯光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墙壁是浅灰色的，床旁的床头柜上整齐地放着几本书，旁边散落着一些日常小物，几张照片映着阳光，记录着过去的一些温馨时光。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我的衣柜位于房间另的一侧，打开柜门，里面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各种衣物。 浅色的挂衣架上，整齐地悬挂着几件简约的上衣和外套。最上面一排是我的衬衫和T恤。 下方的衣架上挂着几条裤子，深蓝色的牛仔裤、黑色的西装裤和灰色的休闲裤。旁边挂着几条简单的裙子，色调以柔和的粉色、蓝色为主，裙摆垂下。 衣柜的一角，放着一些冬季的外套，最显眼的几件是黑色的羊毛大衣和深棕色的羽绒外套。 我走过去，手指滑过这些熟悉的衣物。我和顾安念的体型差不多，很多衣服我能穿，顾安念也能穿。我拿出一套简洁的深蓝色T恤和一条黑色运动裤。 我转过身，把衣服递给顾安念，目光复杂。我轻轻把衣服递到他手里，低声道：“安念，过来试一下，衣服合不合适。” 顾安念的目光有些闪烁，似乎有些不自在。他没有立刻接过衣服，而是犹豫了一下，他默默走到我面前，接过那套衣服，轻声说道：“谢谢，姐。” 房间里，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光斑落在床头柜上的几本书旁。 奶糖蜷缩在窗边的小猫窝里，偶尔睁开眼睛，打量着我们，随后又慵懒地合上，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平静的氛围。 顾安念站在我面前，白色的浴袍裹在他瘦削的身躯上，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他低垂着头，目光游离，手指下意识地抓着浴袍的一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月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他微微泛红的脸颊，那抹羞涩像是藏在水汽中的云，若隐若现。 我走近他，动作缓慢而轻柔，伸手解开他腰间的浴袍带。他的身体微微僵硬，呼吸似乎都变得不太顺畅。 我没有看他，视线落在腰带上，手指灵巧地解开结扣，将浴袍轻轻褪下。浴袍滑落到地板时，他抬手挡了挡自己的胯部，微微侧过身，耳根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意。 “别害羞，我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你了，小时候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我笑着说道，语气尽量柔和，想要化解他的紧张。他没有回答，低着头，似乎还不太适应此刻的氛围。 当他的身体暴露在柔和的灯光下，我的视线下意识地停留在他的肩膀和背部。那些青紫的痕迹深深嵌在他的皮肤上。我喉头一紧，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沉痛。 我伸出手，手指在他肩膀上的一处淤青旁轻轻滑过，指尖感受到他的皮肤微微发凉。 他的身体瞬间一僵，像是一只被惊扰的小动物，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我迅速收回手，抬眼看他。 顾安念的目光闪烁着不安和局促，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触碰。 “对不起安念，姐姐弄疼你了吗？”我低声问。 他似乎还是不适应我们间这么亲密的触碰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眼神避开了我。 我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向床头，把刚刚准备好的衣服拿了过来。 深蓝色的T恤和黑色的运动裤迭得整整齐齐，我把它们递到他手里，低声说道：“快穿上吧。” 他伸手接过衣服，动作小心翼翼，手指轻轻捏着衣角，像是生怕弄皱了一般。他没有立刻穿，而是抬眼看了看我，那目光中带着些许的羞涩和犹豫。 我下意识地注视着他，或许是因为太专注，他显得愈发不自在，手中的衣服也有些握不稳。 “姐姐，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穿啊？”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尴尬，脸上的红晕愈加明显。 我愣了一下，心头悸动一下，笑容不由显现，连忙转过身，背对着他，语气略显轻快：“好了好了，我不看了，你快换。” 身后传来轻微的布料摩擦声，房间里的阳光照在地板上，奶糖伸了个懒腰，跳到床头柜上，抬眼看着我们。我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不去在意刚才那一瞬间的情绪起伏。 第十章暖意二 我轻叹一口气，也解开系在腰间的浴带，柔软的浴袍从身体上滑落，我捡散落在地的浴袍，转身给它扔在床上。 眼角不由落到了顾安念的身上，他从后面看着我，发现我的目光，又迅速低下头去，脸颊绯红。 我光着身子，踮起脚伸手去够放在衣柜顶层的内衣内裤。 忽然感觉有一股温热液体从我胯下流出，顺着大腿内侧滴落。 顾安念发现了，他指的我的大腿。 “姐姐。你大腿怎么回事？怎么了流血了。” 我手里拿着内衣内裤，低头查看，心里一阵了然。 “没事，就是我到生理期。” 顾安念这才放下心来。我指尖划过胯部，有一滴血珠凝在我指尖微微晃动，我凝视着它，它反射着我的影子。 我换上重新一条卫生巾，穿上一条连衣裙。坐在化妆台上用吹风机吹吹头发，顾安念在床上坐着，无所事事，时不时眼睛往我这边瞟一眼，很好奇我在干嘛。房间门外，是爸爸炒菜的声音。 我吹干头发，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走吧安念，去客厅吃饭吧。” 我轻轻推开房门，我们一起走出了房间。走进客厅时，刚从厨房传来的热气似乎还未完全散去。 “换好衣服了？”顾正华坐在餐椅上看着我们。 “嗯” 我轻轻应答一声拉着顾安念走到餐桌前，坐下。 顾正华的目光依旧在顾安念身上逡巡，在打量着他的变化。 我们坐下来吃饭，餐桌上的菜肴简单而美味，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微弱的灯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整个场景宁静而温馨。然而，这份宁静中却又潜藏着一股微妙的紧张感。 爸爸突然开口，声音平淡：“安念，你妈妈最近怎么样？” 顾安念愣了一会儿，似乎没想到爸爸会提起这个话题。那一瞬间，他的目光有些躲闪，显得有些不自在：“嗯，妈妈还好。” 顾正华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再度落在顾安念身上，似乎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然而，顾安念却低着头，不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爸爸清了清喉咙，语气没有一丝波动：“你们现在都长大了，很多事情也该有了自己的分寸。像你们以前一起洗澡，已经不合适了。” 我愣了一下，心头轻轻一震。顾正华总是这样，言辞简洁，却总能轻易点到我们之间的敏感话题。我轻轻放下筷子，低声回应：“爸，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洗澡，不是吗？”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份微妙的尴尬。 顾正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饭。气氛似乎变得更加沉默，桌上的菜肴也变得不再那么香甜。我低头吃了几口，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复杂的情感。 过了一会儿，爸爸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语气突然变得柔和了一些：“诗涵，这几天在家里还好吧？学校怎么样？成绩怎么样？ 我抬起头，轻轻答道：“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学校一切正常。”说完，我看了看顾安念，笑了笑，“安念呢？最近怎么样？” 顾安念抬头看了看我，眼里闪过一丝感激：“我还好，挺忙的，就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餐桌上，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话语，“有点习惯新环境吧。” 顾正华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顾安念的话语感到欣慰：“那就好，慢慢适应。”他放下筷子，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眼神依然平静，却似乎有些许软化。 餐桌上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轻松了一些，话题也渐渐转移到日常琐事上。爸爸问了问我关于学校的一些事情，又询问了顾安念在外面的生活。虽然谈话内容不算深刻，但彼此之间的关心却悄悄地渗透其中。 饭后，顾正华起身收拾餐具。我们两人默默坐在餐桌旁，奶糖趴在我的腿边，安静地眯着眼 顾安念低头摸了摸奶糖的头，脸上依然带着一丝微笑，虽然很轻，但那一刻，他显得比刚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第十一章晚安 晚餐过后，顾正华匆匆吃完饭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总是这样忙忙碌碌，我和顾安念坐在餐桌旁，安静地吃着，偶尔交换几个眼神，显得有些沉默。 我收拾碗筷的时候，看着他低着头慢慢吃着，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他身上。自从他去跟母亲住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起吃饭了。我有时候觉得，他的内心可能比我想象中要更孤单一些。 我带着疲惫走向自己的房间。门没有关严，微微敞开着，透过门缝，我看到顾安念已经站在门口，眼神闪烁，似乎在犹豫着是否该进入。 他从我身后走进了房间， “姐姐，我……我的房间已经收拾了……没有地方睡了。” 我愣了一下。自从他搬去妈妈那边，他已经很少在家住了，他的房间早就被收拾空了，连床上原本的物品都被整理掉了。这次他回家，也没有地方睡了。 “好，过来吧。” 顾安念没有说话，轻轻走进房间，脱下鞋子，坐在床边。 就在这时，奶糖跳上了床，轻轻地蹭了蹭我的腿，喵喵地叫了一声。 我低头看了看奶糖，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 “你也来了吗？” 奶糖乖巧地跳到床上，趴在我身边，然后转过头，望着他。 顾安念看了看奶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奶糖的毛，似乎有些不适应，但奶糖却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在向他示好。 过了一会儿，爸爸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停在我们房间门口，看了一眼顾安念和我。 “你们都长大了，今晚这样睡也没关系，但记住，你们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他说完后，没有停留太久，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顾安念没有回应，只是低下头。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爸爸说的对，我们已经长大了，但今晚你可以在我这里睡。” 他点了点头，整个房间再度沉寂。 我拉开床上的被子。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甚至有些不习惯，又或许是我们之间那种隔阂让一切变得尴尬。 “来吧，过来。” 顾安念点了点头，脱下鞋子，轻轻地爬上了床。 床头的小台灯投下柔和的光，顾安念已经躺在我旁边，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轻轻转身，看着他侧躺在床上，背对着我。 “安念，最近怎么样？在学校里还好吧？” “还行。” 我又忍不住问道 “你现在住妈妈那边，怎么适应吗？” “还好……” “那你的新爸爸呢？” “他……挺好的。” 我想过很多次他和妈妈重组家庭后的生活，总以为他应该能接受这个变化，得到母亲和新爸爸的照顾，但现在看来，他过得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好。 我试图让氛围更轻松一点， “你……喜欢他吗？” 顾安念转过身来，眼睛依然不敢直视我，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他只简单地说了一句 “没什么特别的。” 我心里突然有种酸涩的感觉，似乎在这一刻，我才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心中有着我从未触及的伤口。我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能适应新家庭的生活，能找到自己新的依靠。但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我发现——他并没有过得像我所设想的那样幸福，甚至可能更加孤独。 “安念……” 我轻轻叫了他一声， “嗯？” “我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好好关心你，对不起，如果你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告诉我。” 顾安念愣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在我的生命间的某一刻悄悄地扩大，那道疤痕一直没有愈合，而我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触碰它。 “晚安，安念。” “晚安，姐姐。” 我轻轻地翻了个身，靠近了他。那一刻，心中涌现出一种强烈的渴望——想给他一丝温暖，哪怕只是片刻，哪怕只是一小点。 我地将手伸过去，抱住了他的肩膀，然后慢慢地将他抱进怀里。顾安念没有动，他依旧闭着眼睛，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动作，微微僵硬了一下。 “晚安，安念。” 顾安念眼睛依然闭着，依偎在我怀里。 这一夜，我们相依而眠。 第十二章晚安二 我缓缓睁开眼，意识还未完全回笼，却察觉到怀里多了一丝熟悉的温度。 低头看去，顾安念仍缩在我怀里，呼吸轻缓，眉头微微松开，也许，在这里，他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我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发丝，感受着那熟悉的柔软。指尖滑过他微凉的额角，他似乎有所察觉，眼睫微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姐？” “醒了？”我轻笑，手慢慢收回。 他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正靠在我怀里，耳根倏地染上一层红色，整个人像被烫了一样。 “快起来吧，今天还要上学。” 当我起身去洗漱时，客厅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走过去，顾正华正准备匆匆忙忙地出门，西装已经穿好。他目光微微扫过我和顾安念。 “你们要去上学了吧？早饭没时间做，自己解决。” 他匆忙地穿过客厅，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他似乎总是那么忙。 街道上行人稀疏，偶有几辆车驶过，沿街的梧桐树叶已经开始变黄，地面上落满了金黄的叶子，轻轻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和顾安念并肩走着，彼此沉默，脚步不快不慢。晨光映在他身上，那件蓝白相间的校服微微鼓起，衬得他身形单薄。我瞥了一眼他的侧脸，发现他一直低着头，脚步比我慢了半拍。 这是我们分开几年后，第一次一起上学。 想到这里，心里忽然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我习惯了一个人走这条路，习惯了自己迎着晨风独自前行，习惯了不去回头看身后是否有人陪着。可是现在，那个曾经总是跟在我身后的小孩，似乎又回来了。 毕竟这些年，我们在彼此的生活中都成了缺席的人，曾经的亲密仿佛被时光冲淡，留下的只是一种模糊的轮廓。 回忆起小时候的画面，他总是紧紧跟在我身后，拉着我的衣角，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而我，总是嫌他太吵。 “还习惯吗？” 他怔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轻声道： “嗯。” “我们以前，可是每天都一起走这条路的。” 我轻轻扫过道路两旁，那些熟悉的风景仍旧没有改变，感觉唯一改变的是走在道路上的人们。 前方不远处，那群曾经欺负他的小混混又出现了。他们蹲在校门口，抽着烟，眼神戏谑地扫过我们。看到我们走过，几个男生低声交头接耳。 “嘿，今天也带着姐姐一起上学吗？” “看来他们关系挺亲密的嘛。” “别这么说，”另一个男生吐出一口烟，慢悠悠地开口，“人家可是‘姐弟’呢，对吧？”他特意咬重了“姐弟”两个字，眼神玩味地在我们身上扫过，语气里满是嘲弄。 顾安念的脚步微微一顿，眼神闪躲，不自觉地低下头，本能地想要避开他们的目光。 我看向那些人 “说完了？” 那几个男生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我会如此冷淡，先前的兴致一下子被浇灭了些许。有人不甘心地笑了一声，故意把烟弹在地上，用脚碾了碾：“啧，真没意思。” 他们没有再继续挑衅，只是带着那股不屑和讥笑，慢慢散开，远远地朝校门口走去。 我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顾安念。他依旧低着头，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别理他们。” 他抿了抿唇，低低地“嗯”了一声，步伐放慢，默默跟在我身后。 …… 安念小时候，他总是追在我身后，叫着“姐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就像世界上只有我能给他安全感。 我也逐渐习惯了他的依赖。 但现在，情况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他变得沉默，也学会了把事情藏在心里。哪怕受了欺负，身上带着伤痕，也只是淡淡地敷衍一句“没事”，似乎不想让我知道，也不希望我再插手。 而我……其实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可以保护他的，可事实上，我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我知道，我胆小、懦弱，很多时候害怕惹事，害怕那些凶恶的目光，害怕被卷进麻烦里。即使再愤怒，也常常选择忍耐。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知道，我们已经分开太久，彼此的生活发生了太多改变。明明只是短短几年，可我们之间的距离，却远比时间本身更难以跨越。 我不确定，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 但我清楚，顾安念还是我的弟弟，我依然想护着他，照顾他，不愿意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些他应付不了的事情。 他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考和挣扎。他的隐忍、他的退缩，或许是他自己选择的方式，就算我不喜欢，也无法强行改变。我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让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始终会是他的姐姐，是他最坚实的依靠。 他不说，我便不问。 但他若需要，我依然会是那个随时伸出手的人。 就像现在，他和我并肩走在这条上学的路上。即便彼此之间的沉默多过言语，即便他还带着那些小心翼翼的疏远，我还是能感受到，他并不排斥我的存在。 至少在这一刻，我们依然是姐弟。即使再多年的分离，也无法真正改变这一点。 第十三章母亲 铃声在教室里回荡，笔尖划过课本的声音渐渐变少。老师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教室像是被按下了解锁键，教室里的人渐渐涌出，嘈杂的脚步声混杂着说笑声。 我合上书本，随手将它塞进书包，目光不自觉地扫向窗外。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远远望去，似掉落山腰的云层在燃烧。 “诗涵，走啦！”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转头，李婷婷已经背上书包，站在我桌旁催促着。 “嗯。” 我拎起书包站起身。张倩也凑了过来，挽着李婷婷的胳膊，笑着问 “今天回去要不要买点零食？我听说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小吃店，听说他们家的烤串很好吃。” “真的假的？”李婷婷眼睛一亮，“等会儿去看看吧，诗涵，你也一起？” “不了，我想早点回去。” 她们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和我一起朝校门口走去，叁个人的影子被夕阳拉长，映在地面上，交错在一起。 走廊里依旧喧闹，叁叁两两的学生结伴而行，走在我们前面的几个男生嬉笑着打闹，其中一个人突然伸手勾住了旁边男生的脖子，大笑道 “哎哎，陈明川，你今天不是说要去打球吗？怎么，反悔了？” 听到这个名字，我下意识地抬起头。 陈明川站在人群里，双手插在口袋，身形挺拔，神情懒散地靠在墙边，似乎对身旁人的玩笑毫不在意。他随意地笑了一声 “谁说我不去了？等会儿看情况吧。” “哎呀，别磨蹭了，快点走啊！”那人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陈明川顺势直起身，朝他们走去。 他的目光在无意间扫过我，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又像是习惯了一样，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继续往前走，心里没有太多波澜。 走出校门，天色已经变得更深了一些，校门外的小摊贩也早早地支起了摊位。 李婷婷和张倩还在讨论着要不要买点吃的，而我的视线却不自觉地往不远处的方向看去——顾安念。 我最近总是下意识地去看他，这个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那次在小道看到他被欺负的时候？还是，从我们重新一起上学的那一天起？我说不清，但我知道，自己的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 他站在校门口，低着头，像是在等什么人。 李婷婷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轻声问道 “那不是你弟弟吗？他在等谁？” 我皱了皱眉，刚想走过去，却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路边，车窗滑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叶婉婷下车了。 她穿着得体的连衣裙，妆容精致，气质温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朝顾安念招手 “安念，今天累不累？” 母亲很少会来接顾安念。记忆里，她总是忙于自己的生活，对弟弟的关注寥寥无几。可今天，她怎么突然来了？ 安念也很少会主动反抗母亲，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反抗过。 弟弟的神情微微变化，他抬头看了母亲一眼，一丝犹豫，但最终，他还是走了过去。 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直到这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弟弟在母亲面前，似乎也是沉默的。 我一直以为，他在母亲面前会比在我面前自在些，至少，他是和母亲一起生活的。但现在，我发现，他的沉默不只是针对我，而是面对整个世界。 这让我心里有些难受。 母亲在他坐好后，抬眼扫向校门口，正好看到了站在远处的我。她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朝我点头 “诗涵，你要回家了吗？” 她的语气轻快，带着几分无所谓的自然，仿佛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未生疏过，仿佛她依然是那个会每天为我准备早餐、送我上学的母亲。接着，她的目光移向了站在我身旁的李婷婷和张倩， “你们是诗涵的朋友吧？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刚好大家也可以聊聊天。” 李婷婷和张倩显然没想到母亲会突然邀请她们，微微一怔，随后迅速反应过来。 “啊，不用了阿姨。”李婷婷笑着摆了摆手“我家里等着吃饭呢，今天就不去了。” “对啊，我家里也有安排。”张倩附和道， 我看着她们，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母亲的这份“热情”让我有些意外，毕竟，她向来不会主动接触我的朋友。而李婷婷和张倩的反应，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母亲轻轻点了点头 “好，那就下次吧。” 李婷婷笑着挥了挥手：“嗯，下次吧，阿姨再见。” 张倩也点头道：“诗涵，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我对她们微微一笑，看着她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 等她们走远，我才重新看向母亲。她仍旧看着我，笑意不减，仿佛在等待我的回答。 “诗涵？”母亲又唤了一声，“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刚好，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 她在笑，笑容温柔又得体，在努力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她不是不爱我，只是，她早已不属于我的生活。她的世界里有新的家庭、新的丈夫，而我——只是她偶尔想起时才会去关心一下的女儿，仅此而已。 我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又迟疑了。我想知道，顾安念在那个“家”里，过得好不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纠结这些问题 “好吧，去吃饭。”我低声答道。 母亲微微一愣，随即展露出她那熟悉的笑容， “那我们一起走吧。” 我默默走向车子，感受着空气中的寒意。太阳已渐渐西下，金黄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夜幕悄然降临。 第十四章母亲二 黑色轿车行驶在街道上，窗外的街景不断倒退，霓虹灯初上，夜色缓缓铺展开来。 车内的空气安静得有些过分，只有导航偶尔播报着前方的路况。 这是我们多久以来，第一次坐在同一辆车里？ 父母离婚后，我和顾安念便分开了。母亲带走了他，而我被留给了父亲。 那时候的我还小，根本不懂“离婚”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从某一天起，家里不再是原来的模样，母亲收拾好了行李，带着顾安念走出了家门，而父亲只是站在客厅里，沉默地看着她离开，没有挽留，没有争吵，就像他一贯的性格那样，把所有的情绪深深埋藏在骨子里。 而我呢？我只能站在门口，看着母亲牵着弟弟的手，一步步消失在门外。 那一刻，我还以为他们只是暂时出去，母亲只是带着安念去外面住几天，可事实却是，他们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家。 我们从四个人，变成了两个世界。 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母亲的离开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把原本完整的一切撕裂得支离破碎。 我习惯了家里有她的声音，习惯了她早上起床后轻轻哼着歌，习惯了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她的生活里不再有父亲，也不再有我。她建立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生活，而我，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母亲的性格是活泼的，她喜欢热闹，喜欢社交，喜欢各种新奇的事物，而父亲却是个传统得近乎刻板的人。 他是个严谨的教师，生活里的一切都遵循着既定的规则，像是一条固定的轨道。母亲曾经说过，她无法忍受这样单调的生活，她受不了父亲的死板和一成不变，最终，她选择了离开。 在那之后，我跟着父亲生活，他依旧按部就班地工作，日复一日地过着平静的日子，而母亲则过上了完全不同的生活——她嫁给了另一个男人，带着顾安念，进入了一个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家庭。 我曾试图去理解母亲的选择，可是当我看到她带走顾安念，而对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诗涵，你跟着爸爸，好好照顾自己。”时，我才意识到，在她的世界里，我已经变成了“被安排好”的存在。 她选择了顾安念，而我，被留给了父亲。 那么，她是真的关心顾安念，还是只是把他当成新家庭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看向坐在副驾驶的顾安念。他依旧安静，侧脸映在车窗上的倒影有些模糊。 他不像小时候那样活泼了，他变得沉默，变得内敛，甚至在母亲面前，也是这样一副顺从的模样。 母亲在前方转弯，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 “诗涵，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她的语气轻快自然，想缓和这份沉默的气氛，也像是在试图恢复某种久违的亲密。可我听着这句话，却觉得有些陌生。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问过我了。 我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淡淡地回答 “还行。” 母亲轻轻地笑了一下 “那就好。” …… 餐厅内的光线柔和，暖黄色的灯光洒在深色木质桌椅上，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 角落里传来低声交谈，偶尔夹杂着服务员轻柔的应答。对我来说，这里并不算陌生。 桌上的菜肴已经摆好，精致的江浙菜摆放在瓷白色的餐盘里，色泽诱人。清蒸鲈鱼浸在浅色的汤汁里，鱼肉嫩白；龙井虾仁透着淡淡的茶香，虾仁晶莹剔透；东坡肉被切成方块，酱汁浓厚地裹在表面，泛着油光；还有一道杭帮笋衣，细腻的汤汁中漂浮着嫩滑的豆皮。 但我看着这一桌菜，却没什么食欲。 桌上的菜都是母亲喜欢的口味，清淡温润，符合她一贯的喜好。 可我看了一眼坐在我身旁的顾安念，他只是低头吃饭，没有说话。我扫视了一下餐桌，心里泛起一丝不适——这些菜里，没有一道是他喜欢的。 母亲没有问过他想吃什么，也没有在意他是否吃得惯。她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一桌饭菜，像是在完成一场本就该属于她的新家庭的晚餐，而我们，只是客人。 我低头戳了戳盘子里的米饭，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我去下洗手间。” 弟弟放下筷子，声音不大，但足够打破餐桌上的平静。 母亲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去吧。” 我看着他起身，消失在餐厅角落，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我放下筷子，抬起头看向母亲。 她仍旧一副从容的模样，手里拿着筷子，细致地夹起一块鱼肉放进自己的碗里。 “妈妈，你知道安念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吗？” 母亲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什么意思？” “他……在学校有没有朋友？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母亲轻笑了一声，语气轻描淡写 “他从小就不爱说话，安安静静的不是挺好吗？” 母亲抬眼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诗涵，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她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些许不耐烦。 空气沉默了一瞬，她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便岔开了话题，目光落在我身上：“倒是你，最近学习怎么样？马上要中考了吧？” 我知道她在回避，但还是点点头，声音淡淡的： “还行。” 她轻轻笑了一下，接着问道： “你爸最近……还好吗？” 我手里的筷子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 她的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顺口一问。 我沉默了一瞬， “我不知道，他不怎么和我说这些。” 母亲低头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也是，他一直这样。” 沉默了几秒后，她突然开口，语气随意地说道 “前几天，安念是不是去你那里住了？” 我点头：“嗯，他房间被收拾了，没地方睡。” 母亲皱了皱眉，有着几分诧异 “他没跟我说过。” “你有问过他吗？” 母亲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她顿了一瞬，才缓缓开口 “我以为他会回家。” 她的声音平静，但这句话落在我耳里，却像是一阵轻微的讽刺。她“以为”弟弟会回家？可她有真正关心过弟弟的去向吗？她甚至没有发现，弟弟早已不愿意主动和她沟通。 气氛变得更加沉闷，我沉默着，不再说话。 母亲似乎觉得有些尴尬，便换了个话题 “他最近好像在写歌词，房间里有一些草稿。”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她， “歌词？” “是啊。”母亲随意地说道，“他也没跟我说过，估计是随便写写吧。” 安念在写歌词？我从未听他说过这件事，也从未见过他对音乐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兴趣。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安静而已。 我突然有些难受。 妈妈她从未真正去关注过顾安念的校园生活，不知道他在学校里发生的那些事情。 “诗涵？”母亲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她轻轻笑了一下，“想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筷子，眼神落在桌上的菜肴上。餐桌上的饭菜依旧精致，可这一刻，我却觉得这顿饭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难以下咽。 她以为，她还是我们的母亲。可她从未真正了解过，我们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而我，也许也是一样的。 饭局结束后，母亲离开得很快。 她从来都不喜欢在某个地方逗留太久，吃完饭，擦了擦嘴，就匆匆离开了。我看着她带着弟弟走进车里，车灯亮起，尾灯在街角一闪，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低头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叁十二分。天已经黑透了，街道上霓虹灯闪烁，路边的桂花树飘来一丝淡淡的甜香，可风吹过，让人下意识地想缩进外套里。 从餐厅分别后，我发现他躲着我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第十五章图书馆 时间流逝得很快，快得让我恍惚。 十月的天气比我想象的冷了许多，清晨的风透过单薄的校服渗进皮肤，指尖凉得发紧。天亮得晚，放学后天黑得快，像是整个世界都开始悄无声息地倒退，让人不得不习惯这种骤变。 路上的梧桐树叶已经黄透了，风一吹，大片大片的叶子落下，铺满了人行道。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咔嚓”一声，干脆利落，似是被什么东西碾碎了。 晨雾变得更浓，早晨的校门口时常被一片白雾笼罩，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楚前方的路。傍晚的天色更是早早地黯淡下来，太阳刚刚落下，天际便蒙上了一层深蓝色，冷清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我已经很久没在学校里见到顾安念了。 自从那天晚上吃完饭后，他就像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我。 在学校里，我很少再能在人群中看到他的身影。 中午吃饭，他不再去食堂，而是提早带着午餐盒走到某个安静的角落。我几次试图在人群中找到他，可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放学后，他总是走得很快。等我收拾好书包，想去校门口等他，却发现他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的斑马线上，背影微微缩着，肩膀单薄得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 他是在刻意避开我。 我知道的。 我们明明曾经走过同样的路，可现在，他好像在刻意把自己埋进另一个世界，他一个人，站在其中，任凭落叶掩埋。 …… 老师讲课的声音时不时在耳边响起，我低头看着桌上的课本。 老师站在讲台前，正在讲解二次函数。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因为课堂太过安静，我的注意力很快被拉回到眼前。 “同学们，今天我们继续讲二次函数的图像，”老师清了清嗓子，接着板书，“y = ax2 + bx + c，公式中，a、b、c是常数，x是变量。” 她边讲解边在黑板上写着公式，粉笔在黑板上划出一条线，讲解着抛物线的顶点公式和对称轴。 “大家记住，这个公式很重要，顶点坐标的公式是x = -b/2a，” 她扫视了一圈教室，目光略过几个打瞌睡的同学，还是继续讲着 “记住，顶点的坐标可以通过公式求出，大家有问题可以课后再问。” 教室的后排，几个男生悄悄低头玩手机，有的甚至在低声交谈，丝毫不受老师的影响。李婷婷坐在我旁边，表情专注地看着前方，但她的目光始终不时地往陈明川的方向扫去。 我察觉到了李婷婷眼中的光，那种不自觉的追随，仿佛她的眼睛已经定格在了陈明川身上。她手里的圆珠笔不断地画着圈圈，偶尔轻轻叹气，脑袋有些低，但偶尔又偷偷瞟向前排。 我知道她暗恋陈明川，但陈明川对她显然不感兴趣。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老师放下粉笔，看了看钟表，“期中考试马上就要来了，大家抓紧时间复习，不要留下遗憾。” 她的语气平淡，没有太多激励的话语，教室里一阵嘈杂，李婷婷轻轻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已经被考试的压力压得有些疲惫。 期中考试的确快到了，这几天大家开始忙着准备，图书馆里总是人山人海。 我望着李婷婷低头专心做笔记的模样，她的状态显然比我要紧张得多。 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教室内的嘈杂声骤然增大，学生们纷纷拿起书包，准备离开。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秋天的黄昏比夏天来得早，外面的冷风在操场上呼啸而过，带着几分湿气的寒意。 我原本打算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直接回家。可是今天，却有些不太一样。 “诗涵，走啊。” 张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已经站了起来，正准备整理自己的书包，脸上带着些许兴奋的表情。 我抬头看她， “去哪儿？” “去图书馆复习啊。” “图书馆？” 我微微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情愿。“嗯，陈明川说他打算去复习，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你不是说过要认真复习的吗？” 陈明川？ “他邀请你们一起去？” 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是啊，他还说，期中考试快到了，大家一起去复习。” 张倩瞥了我一眼，声音变得有些低。 “不过，李婷婷应该是想去的。” 我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李婷婷那种悄悄喜欢陈明川的心思，似乎连空气都能察觉到。她一定不敢直接告诉他，但一定会偷偷想和陈明川更亲近一些。 于是，我和张倩成了她的“牵线人”，不得不一同去图书馆复习。 我不喜欢图书馆。曾经，初二的时候，我去过一次图书馆，那时候新馆刚刚建成。 可那时我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就去了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踏进过那座图书馆。 它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道风景，在我视线的边缘悄悄经过，但我从未再走近它。 “你不是说要复习吗？” 张倩继续催促， “图书馆有安静的学习环境，大家都去。你就不去吗？” 我心里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到李婷婷和陈明川走在前面。 “行吧，去就去。” 我应了下来，心里却有些不自在。 第十六章图书馆二 我们走进图书馆，门口的冷气扑面而来，大厅安静，灯光柔和，书架整齐地排放着 我和李婷婷、张倩找了个角落坐下，准备开始复习。我刚坐下，便不自觉地扫视了整个图书馆。 在靠窗的地方，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顾安念。他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摊开的是几本参考书和笔记本，他低着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下意识地走了过去，心里充满了疑问 “这几天一直见不到你，怎么总是一个人待在这里？” 顾安念抬起头，看到我走过来时，眼神微微一闪， “没什么，图书馆安静，适合复习。” 我怔了怔，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微妙，他没有主动和我打招呼，也没有问我什么事情，目光又转回了桌上的书本，。 他总是一个人。 我不再打扰他，轻轻转身走回到李婷婷她们坐的地方。我发现，李婷婷早已经坐到了陈明川的旁边，她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时不时偷偷看一眼陈明川的方向。 陈明川也安静地坐着，手边的书本摊开着，偶尔翻一页。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李婷婷的目光，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我坐到陈明川的对面，目光不自觉地从李婷婷和陈明川之间划过，然后落到了顾安念的背影上。 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但每次想要开始做题时，脑海里总会不自觉地飘走。每次我抬起头，总能看到不远处的顾安念，他依旧坐在那里，低着头，专注地看书。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拉长。 我发现自己根本静不下心来。笔尖停在纸上，脑子却一片混乱。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了李婷婷。 她坐在我的斜对面，眼神飘忽，时不时地朝着陈明川的方向望去。她以为自己的偷看不会被人发现，可她的手指却出卖了她的心思——她明明在抄笔记，可手里的笔却已经停了许久，压在纸面上，墨水一点点晕开，掩饰不住的情绪在纸张上蔓延。 李婷婷喜欢陈明川，这件事不用问，我都能看出来，仿佛只要陈明川不经意地回头看她一眼，她的整个世界就能因此而明亮起来。可陈明川并没有回头。 这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她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可她却只敢偷偷注视，不敢靠近，也不敢表达。而我呢？我是不是也在做着一样的事情？ 我也在偷偷的看一个人。 我抬头，视线越过桌上的书本，朝着不远处的顾安念望去。 不知为何，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画面。那时，我们还小，家里的书桌并不大，我坐在书桌的一侧，顾安念则坐在我的对面。 他总是喜欢仰着头看着我，每次他有不会做的题，就会把练习册推到我面前，然后轻轻喊一声 “姐姐，这题怎么做？” 我会不耐烦地皱眉，叹口气，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演算，然后告诉他答案。 有时候，他会忽然盯着我看，眼里带着某种单纯的依赖，问我 “姐姐，你是不是很聪明？” 我随口应付 “那当然了。” 他便露出崇拜的笑容，像是坚信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姐姐解决不了的。 那个时候的他，是会依赖我的。那个时候的我，是真的想教会他什么的。 可是现在呢？我抬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他，他正低着头，指尖夹着一支笔，在书本上迅速地写着什么。 没有人陪伴，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些笔记、试卷和孤独的影子。 而我的对面，坐着的是陈明川。 ....... 第十七章图书馆三 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图书馆里格外清晰，我觉得这里应该是个让人安心学习的地方，可就在这时，刺耳的笑声打破了安静。 “哟，看看这是谁？” 我抬头，声音是从图书馆另一头传来的。几个穿着初二校服的男生懒散地靠在书架旁，目光直直地落在角落里的顾安念身上，脸上带着肆无忌惮的笑。 “还是老样子，一个人坐着，连个朋友都没有。 一个男生轻佻地笑着，踢了一下顾安念桌角的椅子， “你每天都待在这儿，不觉得闷吗？” “人家可是书呆子，哪会觉得闷？” 另一个男生接话，语气里满是嘲讽， “就算是放学，估计也没地方去吧。”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周围的人听见，又不至于引起管理员的注意。我微微皱起眉头，手里的笔停了下来。 我看向角落的弟弟，他依旧低着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他的手握着笔，指尖微微泛白，眼神紧盯着书上的字，却已经好几分钟没有翻页了。 他是在装作听不见。 我的心里有些堵。 我知道，这一刻我可以站起来，走过去，告诉那几个男生别再闹了。但我没有动，我只是静静地坐着，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力道束缚着，无法迈出第一步。 如果我站起来，或许他们会住手……可如果他们不住手呢？ 我不是那种会惹事的人，我从小就知道，遇事不要和别人争吵，不要让自己陷入麻烦。更何况，这几个初二的学生，人数比我多，我要是站出去，那会不会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我低下头，假装继续看书，可我的耳朵却清楚地捕捉到那些人的笑声，一声比一声清晰。 李婷婷听到了那几人的嘲讽声，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顾安念的方向，又悄悄瞥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转回去，继续翻着自己的笔记本。 张倩的目光则是直接的。 她放下手里的笔，稍微侧过身，声音压得很低 “诗涵，你不去管一下吗？” 她的目光也扫了过来，眼神里带着一点不解。 对面的陈明川没有说话，但他手里的笔停了下来，眼神从课本上移开，落在我的脸上，像是在等待我的反应。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 “哎，书呆子，” 其中一个男生伸手敲了敲顾安念的桌面， “怎么，连话都不会说？” “他能说话吗？” 另一个人笑得更大声了一点， “还是说他根本不敢？”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肆意，我的指尖几乎攥住了笔，指甲狠狠地压进掌心。 顾安念终于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把桌上的笔记本抱紧了些。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已经习惯了被嘲笑，也习惯了这些无端的恶意。 他不反抗，也不求助。 他只是等着这场闹剧过去，就像是已经麻木了。 或许是觉得无聊了，那几个男生没再继续，只是笑了一声，转身慢悠悠地走出了图书馆。 整个图书馆重新恢复了安静，但那种安静，却比刚刚更加让人难受。 顾安念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手指摩挲着笔记本的边缘，像是在确认它还在，他的手依旧没有放松，指节泛着些苍白。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应该站出来的，对吧？ 可我没有。 我坐在座位上，指尖下意识地抠着桌面，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我知道，一切已经结束了。 顾安念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书本和笔记，拉上书包的拉链。 他转身走向图书馆的出口。就在他即将踏出门口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抬起头，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他的眼睛漆黑深沉，像沉静无波的湖水，镜面光滑，不见风吹，不见涟漪。 我怔住了，莫名地感到一阵陌生，却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没有说话，没有停留，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看着我，短暂的一秒后，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我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图书馆门口。 我低下头，看着面前的练习题，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进去。 笔尖停留在纸上，静止不动。 我再一次意识到，我的懦弱。 我不是没看到，不是没听到，我只是……不敢去面对。 就像以前一样，我一直都是逃避的那个，我一直都选择沉默。我以为沉默能让我避免麻烦，能让我安全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没有帮他。 我没有阻止那些人。 我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现在，晚了。 第十八章孤岛 我漫无目的地走回家，心里满是图书馆里发生的一切。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松林雅苑A栋402室。 我推开门，空荡荡的房间映入眼帘，放下书包，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奶糖从阳台的角落走到我的脚边，低声叫了几声。 我轻轻蹲下，抚摸了一下它的头，它的毛柔软，眼神依旧温顺，它靠在我身边，给我带来一些久违的安慰。可是，即使有它在身边，我依旧感到孤独。 自从父母离婚后，家里的一切都变了。 曾经的家是那么温暖，那么充满欢声笑语，而现在，它只剩下冷冰冰的四面墙，和我独自一人的影子。 “奶糖。” 它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我的手，依旧在我身边陪伴着我。 “我到底在逃避什么？” 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 我走进浴室，脱掉身上的衣服，打开热水，水流发出嘶嘶声，热气迅速弥漫开来，模糊了空气中的一切。 热水迎面而来，覆盖在我身上，渐渐渗透进肌肤，融化掉一些沉积的冰冷和不安。 水蒸气氤氲，将浴室中的一切模糊起来，我看着镜子里渐渐模糊的自己，突然觉得，世界好像也变得不那么真实了。 我将头低下，任由热水冲刷着我的发梢，水珠沿着脖颈滑下。 我希望这些热水可以洗净我心中的污秽，洗去那份自责和懦弱。但它依然无法冲散我内心的迷茫。 “我是不是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低声自问。 水声依旧汩汩作响，热水带来的温暖与沉默的思绪交织在一起，一切都变得有些朦胧。我无力地靠在墙上，心里一片空白，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而遥远。 热水的温度渐渐变得烫，像是要灼烧我心底的一切，让我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热水喷洒在我的皮肤上，带走了些许疲惫，也带走了内心的压抑。可是那种空洞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我低下头，看着水滴一滴滴汇聚在脚下的地面，汇聚成一片海洋。 一个人洗澡的时候，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我洗完澡，穿上睡衣，走进自己的房间。门口的灯依旧是温暖的黄色，床铺上铺着整洁的被子，奶糖安静地趴在床头，看着我走进去。它轻轻地叫了几声，似在跟我打招呼。 我走到床边，轻轻抚摸它的头，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它依然是我唯一的陪伴者。可每当它靠在我身边时，我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一种深深的空虚感，那种孤独感在心底蔓延， 家里空无一人。 我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脑袋却空空的。奶糖跳上床，趴在我身边，贴着我。它轻轻地用鼻子蹭了蹭我的手。 可是我知道，它不能填补我内心的空白。 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习惯孤独，习惯没有父母的家，习惯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可每当夜深人静，我依然感到那种深深的孤单，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孤岛，漂浮在海上。 我从小就觉得，我可以自己走，自己承担一切，不需要依赖任何人。我不需要父母的陪伴，也不需要弟弟的依赖，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现在，我才意识到，我早就不再是那个无所畏惧的人了。 我在害怕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依赖的能力，害怕自己和弟弟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远，害怕我们之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亲密。 而现在，我终于明白，我并不是不需要依赖他，而是我害怕依赖他。如果他不再需要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轻轻呼了口气，伸手把奶糖抱在怀里。它轻轻蹭了蹭我的手，像是明白我的情绪一样，默默陪伴着我。它安静地躺在我的怀里，我感到它的温暖。 “晚安，奶糖。” 它抬起头，用湿漉漉的鼻尖轻轻碰了碰我的脸，在回应我着我的呼唤。 我闭上眼，心底默默地说。 “晚安，顾诗涵。” 第十九章期中考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而我，也回到了属于我的学习生活中。 顾安念又和以前一样，剥离出了我的生活。 他不主动找我说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似乎，这才是我们正常的相处方式。 我眨了眨眼，眼前的灯光刺眼，桌上的试卷摊开，黑色的数字与符号整齐排列，无声地提醒我，现在是考试时间，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笔，迅速浏览了一遍题目。 试题一：选择题已知抛物线 y=ax2+bx+cy = ax^2 + bx + cy=ax2+bx+c 的顶点为 (2,?3)(2, -3)(2,?3)，且经过点 (0,1)(0, 1)(0,1)，求此抛物线的解析式。 我快速回忆起二次函数的顶点公式： x=?b2ax = -\frac{b}{2a}x=?2ab 已知顶点 (2,?3)(2, -3)(2,?3)，代入公式： 2=?b2a?b=?4a2 = -\frac{b}{2a} \Rightarrow b = -4a2=?2ab??b=?4a 又因 (0,1)(0, 1)(0,1) 在抛物线上，代入方程： 1=a(0)2+b(0)+c?c=11 = a(0)^2 + b(0) + c \Rightarrow c = 11=a(0)2+b(0)+c?c=1 此时方程变为： y=ax2?4ax+1y = ax^2 - 4ax + 1y=ax2?4ax+1 这一步应该没错，我咬了咬笔，继续解。 试题二：解答题若一个圆的方程为 (x?3)2+(y?2)2=16(x - 3)^2 + (y - 2)^2 = 16(x?3)2+(y?2)2=16，求该圆与直线 y=x+1y = x + 1y=x+1 是否相交。 我在草稿纸上列出方程，采用代入法求解，得出交点坐标…… 试卷做完的那一刻，我松了口气，感觉大脑像被掏空了一样。老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时间到，停止作答。” 教室里一片窸窣的声音，学生们纷纷放下笔，有人伸了个懒腰，有人叹了口气，还有人懊恼地拍着脑袋。 李婷婷第一个冲出考场，手里捏着笔盖，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充满自信的样子 “这次数学好像不难啊！” 张倩紧跟在后，翻了个白眼 “不难？你别是又蒙对了吧！” “我可没蒙，我这次是真的认真做的！” 李婷婷笑得得意， “来，快对对答案，我感觉自己能考个高分！” 我们几个围在一起，李婷婷兴致勃勃地翻开草稿纸 “第一题，我选 B！” 张倩皱眉 “什么 B？我选的是 C 啊！你怎么算的？” “就是抛物线那题啊，顶点坐标不是给了吗？我用顶点公式算的，肯定对！” “你顶点公式代入了啊？那你代入的时候 a 算对了吗？” “诶？啊？等等……我看看……” 李婷婷皱着眉头低头计算，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 “哈哈哈哈，我就说你肯定蒙的！” 张倩大笑。 我听着她们的讨论，心不在焉地翻着试卷，思绪又飘到了别的地方。 就在这时，走廊的另一端，几道身影从考场里走了出来。 陈明川，班上成绩不错的男生，篮球打得也好，是那种在人群里总能让人注意到的存在。 他和几个朋友走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待会儿去打球？” 其中一个男生问。 “走吧，反正考完试了。” 陈明川随意地把手里的卷子折了几下，像是根本不在意成绩如何。 他随意地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目光在我们这群人身上淡淡地扫过，没有多做停留，随即转身走下楼梯，向篮球场走去。 我感觉到身旁的李婷婷微微屏住了呼吸，她的目光跟随着陈明川的身影。 张倩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她抱着手臂， “啧，又来了，又是这种眼神。” 李婷婷立刻回过神，瞪了她一眼 “你别胡说！” “我胡说？你刚刚的表情，简直就是沉醉其中了。” “才没有！” 李婷婷心虚地翻了个白眼，连忙转开视线，假装去整理手里的卷子。 张倩继续不依不饶 “行吧行吧，你就继续嘴硬吧。要不要追上去给他递水啊？” 李婷婷一脸嫌弃地推了她一下 “张倩，你要是再说，我就把你写错的答案告诉你！” “……你狠。 张倩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看着她们斗嘴，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如果我的弟弟是陈明川那种类型就好了。 高高的个子，打球很好，学习成绩也不错，和朋友们关系融洽，总是自信满满地笑着，一切都游刃有余的样子。 不像现在的顾安念，沉默寡言，永远一个人待在角落里，不主动接触别人，也不接受别人的关心。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好笑。 顾安念就是顾安念，他从来都不可能是别人，他就是我弟弟，一个我从小带大的弟弟，那个小时候跟在我身后叫“姐姐”的人。 可是…… 如果他能像陈明川那样，过得轻松一些，会不会就不会被欺负？会不会就不会那么孤独？ 第二十章生日 2ha itan g.c om 期中考试结束后，学校的节奏渐渐恢复了正常。 学生们们逐渐从考试的压力中脱身出来，重新投入到日常的学习和生活中，一切都照旧，没有什么真正的变化。 我的生活，也恢复了原本的节奏。 爸爸偶尔回一次家，每次带着疲惫的神情，坐在餐桌前吃完饭，就随手掏出几张百元钞票递给我，说一句 ‘自己存着，别乱花’。 他是市里一所私立高中的教师，工作繁忙，工资虽然高，但压力也大，常常一连好几天都住在学校的教师公寓里，只有偶尔有空才会回来一趟。 他也不会问我的生活，他不关心我的朋友是谁，也不在意我在学校的成绩如何，他只会偶尔在饭桌上随口问一句。 “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 “嗯。” 他点点头，低头继续吃饭，不再多说一句话。 然后第二天，他收拾好行李，像往常一样离开家，把我和这个房子留在身后。 考试结束后，学习节奏暂时放缓了几天，大家都趁着这段时间喘口气，而我的朋友们，早就计划好了要出去逛街。 “诗涵，周六一起去逛街吧！考试结束了，总该放松一下。” 李婷婷兴奋地揽住我的肩膀， “我们去买衣服，然后找个地方吃饭！” “我没意见。”看书请到首发站：4h aita n g.c om 我点点头，看着张倩， “你呢？” “行啊，正好换季了，我还缺几件新衣服。” 张倩爽快地答应。 于是，周六下午，我们相约在市中心的商场。 商场里人来人往，服装店里挂满了秋冬新款，各种柔软的针织衫和大衣摆在橱窗里，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李婷婷和张倩早早就钻进了一家店里，挑挑拣拣，兴奋地试穿新衣服。 “诗涵，这件怎么样？” 李婷婷拿起一件白色的羊毛大衣，在镜子前比了比，转头问我。 “挺好看的。” 我随口回答。 “那就买了！” 她兴奋地跑去结账。 “你呢？不买点什么？” 张倩问我。 “我看看吧。” 我随意地翻着衣架，心里却没有太大的兴致。比起买衣服，我更享受和她们一起闲逛的感觉，这样至少能让我暂时忘记一些事情， 我们逛累了，随意找了一家小餐馆吃饭，填饱肚子后，继续慢悠悠地往商场外走去。 就在这时，我们路过了一家蛋糕店。 玻璃橱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蛋糕，柔和的灯光照在五彩缤纷的奶油上，蛋糕顶端装饰着新鲜的草莓和巧克力屑。 李婷婷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 “哇，好想吃蛋糕啊！” “你不是刚吃完饭？” 张倩无语。 “吃饱了才有力气吃甜品嘛！” 李婷婷笑嘻嘻地贴近玻璃，看着那些蛋糕， “真的好想买一个带回家吃。” 张倩忍不住吐槽 “你这是馋，不是饿。” “诶，对了——” 李婷婷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我， “诗涵，你喜欢吃蛋糕吗？” 我怔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蛋糕店橱窗里的那些精致甜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小时候，每年生日，家里都会有一个蛋糕，妈妈会提前几天买好，爸爸虽然不太擅长表达，但至少会坐在餐桌旁和我们一起切蛋糕，弟弟则会兴奋地鼓掌，说 ‘姐姐生日快乐！’。 可是，今年…… 我微微皱眉，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诗涵？” 李婷婷又叫了一声。 “嗯？” “你最近怎么老是走神？” 张倩盯着我， “刚刚李婷婷问你，你喜欢吃蛋糕吗？” “啊……喜欢吧。” 我随口答道。 李婷婷笑了 “那你生日的时候，要不要吃蛋糕？” 我心里猛地一震，愣住了。 “……生日？” “对啊。” 李婷婷理所当然地说， “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 我怔怔地看着她，心里忽然掀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我竟然……完全忘了这件事。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 10月25日。 再过叁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我竟然……完全没记住。 如果李婷婷没有提起，我甚至不会想起这个日子。 “怎么了？” 张倩察觉到我的异常，皱眉问道， “你自己不会忘了吧？” “……没。” 我低声回答，收起手机，嘴角勉强扬起一抹笑， “只是……突然意识到，时间过得挺快的。” “那你生日有什么安排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头 “没什么特别的。” “你家里会不会给你庆祝？” “……不知道。” 爸爸不会记得，妈妈也不在家，至于弟弟……他现在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怎么可能会记得？ 或许，这个生日，真的会像普通的一天一样，悄无声息地过去。 “你们呢？” 我转移话题，随口问道， “你们最近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等成绩啊！” 李婷婷一脸得意， “等我数学考个高分，我就去吃一顿自助餐，犒劳自己！” “你就别做梦了。” 张倩拆穿她， “上次你说要拿90分，结果考了75。” “那是我粗心！”李婷婷哼了一声，“这次一定行！” 10月28日，今天是我的生日。 天气依旧晴朗，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窗户洒落在走廊上，空气里透着一丝秋天的凉意。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窗外。不知为何，今天起床的时候，心情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我知道自己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可是……又总觉得，今天应该会不一样吧？ 不，应该说，我希望它不一样。 我希望有人会记得，希望有人能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希望家里能有人等着我回去，等着和我一起吃蛋糕，哪怕只是一块最普通的蛋糕。 但这些，我都不敢说出口。 因为我知道，自从父母离婚后，今天已经被遗忘了很久了。 到了学校，上午的课程一如既往，我以为这一天会和所有的日子一样，平平无奇地过去。 可是，在课间的时候，张倩突然兴奋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笑嘻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生日快乐，诗涵！” 我微微怔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李婷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对啊，今天是你生日吧！生日快乐！” 她们围过来，每个人都带着笑意，还有人送了我一些小小的礼物，精致的笔记本、可爱的钥匙扣，甚至还有一张亲手写的生日贺卡。 “谢谢……” 我怔怔地接过礼物，心里有些复杂。 “怎么了？你不会是忘了今天是你生日吧？” 张倩笑着说。 “……也不是。” 我轻轻笑了笑，低头看着手里的礼物，心里浮现出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其实，我真的差点忘了。 如果不是她们提醒，我可能会像往常一样，把这一天当作普通的一天过去。 可我真的想要这样吗？ 我最想收到的祝福，其实并不在这里。 就在我准备收拾东西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生日快乐。” 我抬起头，看见陈明川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我。 他的表情和平时一样，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随意，但目光却落在我身上，似乎是有些认真。 我怔了一下，接过盒子，没有立刻拆开。 “谢谢。”我轻声说。 “没什么。” 他说完，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礼物，指尖摩挲着包装纸的边缘，却没有打开的欲望。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在意礼物是什么，我只是想要……有人和我一起度过这一天，仅此而已。 傍晚，我回到家，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空气里依旧是一片沉寂。 奶糖懒洋洋地趴在客厅的地板上，听到开门声，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悠悠地走到我的脚边蹭了蹭。 我低头摸了摸它的脑袋，心里浮现出一丝失落。 家里，果然没有任何变化。 我脱下外套，走到餐桌前，目光落在桌子上放着的一张便签纸，字迹清秀而熟悉。 ——【学校有事，今天加班，冰箱里有菜，自己吃。】 是爸爸的字。 他还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但他回不来。 我看着那张纸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记得，可是他还是没有回来。 没有蛋糕，没有蜡烛，也没有人陪我一起吃饭。 这应该早就习惯了吧？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夜幕降临，屋子里依旧寂静。 我坐在客厅里，抱着奶糖，翻看着手里的礼物，朋友们送的，我还没有拆开，陈明川的，我也没有动。 我以为自己会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可是我的心情，却随着夜色越来越低落。 我真的，不奢望吗？ 我真的，不期待吗？ 我想要的，并不是什么精致的礼物，我只是想要有人陪我一起吃饭，想要有人在这一天和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可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生日对别人来说，可能根本不重要。 今天……就这样过去吧。 就在这时，门铃声突然响起。 “叮咚——” 我愣了一下。 爸爸回来了吗？还是张倩她们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抱着奶糖，起身走向门口，手指轻轻搭在门把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安念，手里拎着一个蛋糕盒，微微低着头。 “姐姐……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