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谁都不爱3》 第1章 《他谁都不爱3》作者：黎岁岁【完结】 简介： 他谁都不爱3核心主题：梦想与家国大义 【双男主】【无女主】【快穿】 【主攻】【渣攻】【总攻】 【非双洁】【无固定cp】【主角控】 【有原则的渣男】 【这本正文偏1v1】【番外补内容】 …… 【无远弗届】 001：主角攻受正在闹误会，咱们截胡吧！ 黎珩：不了，有人。 不久后，他身边的人又换了一个。 001：“……”这就是你说的有人？ 【沧海横流】 001：主角受重生，主角攻穿越，接下来他们准备…… 黎珩：让他们准备。 然后，准备着准备着，全都是为他做的嫁衣。 001：“……”这就是你说的让他们准备？ 【月地云阶】 001：主角受认错白月光，咱们告诉他真相吧！ 黎珩：没必要。 不久后，主角攻受已经变情敌了。 001：“……”这就是你说的没必要？ 后续待定…… 第1章 无远弗届：时间 无所谓爱不爱，合则聚不合则散。 我对伴侣只有三个要求：干净，漂亮，懂事。 ——黎珩 题外话：写一本封一本，我有点累了，这可能是最后这个系列的最后一本了，且看且珍惜吧。 …………本文偏1v1………… “滚开！” “别碰我！” “滚！” 愤怒又无力的挣扎之声就在耳畔，男人目无焦距的双眼仿佛突然被注入了灵魂。 昏暗逼仄的地下室里，脸色苍白的少年双手双脚被绑住，淡色唇瓣上结痂的伤口不知何时又裂开，血色将他的唇瓣染红。 少年清冷狭长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痛苦，半透明的白衬衫下，少年肤色透出不正常的粉。 两边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番茄不让写的小东西…… （以上三次修改，灵魂没了） 林清絮正死死瞪着旁边突然愣住的男人，用力咬着唇，才没让那些难堪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来。 黎珩蹙了蹙眉，闻言垂眸望向少年，慢慢直起了身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短短几秒，前身的记忆被理清楚，而他也得知了少年的身份，以及此时的情况。 前身也叫黎珩，桐城黎家的大少爷，首富之孙，父母双亡，老爷子是他如今还在世的唯一亲人。 至于少年…… 林清絮是拾荒老人所收养的弃婴，吃过百家饭穿过百家衣，与老人相依为命十八年，幼时跟着捡垃圾，大点靠帮同学补课获得一定食物，十六岁后到处做兼职勤工俭学，是个品学兼优的学霸。 五天前，与他相依为命的爷爷突然在外晕倒被人送去医院，检查发现老人家是因为胆结石被疼晕过去的，医生建议是尽早做手术。 微创手术，风险不大，费用普通家庭都可以支撑。 可偏偏他们家连普通家庭都称不上，手术费用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巨额数字。 老人家不想拖累孙子，想不做手术出院，他不同意，向学校申请休学后四处兼职想快速赚到手术费。 在熟悉之人的介绍下，林清絮接下了一个来自富人区的兼职：角色扮演。 佣金三万，为期半月，随叫随到，必要时在主家过夜。 这样的条件，在林清絮看来和天上掉馅饼没有区别，所以最初他是想拒绝的。 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就在林清絮想要拒绝的时候，他爷爷再次晕倒，病情恶化不得不准备做手术。 为此，他不惜以身试险。 安排好爷爷继续留院的事情后，他孤身前往富人区，来到了兼职之地。 也正是他的这一决定，造就了他此时的痛苦不堪。 前身是黎家老爷子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从小在严苛的环境下成长，最终成为能够让老爷子骄傲的孙子。 表面看着前身光风霁月毫无问题，实际上他早就在成长过程里不知不觉变得心理扭曲，不仅有施虐欲，还是个典型的s。 老爷子管得严，此前前身一直压抑着自己扭曲的心理，直到最近开始接触公司的事，老爷子才逐渐对他管得没有那么严。 因此，前身按捺多年的猛兽开始冲出牢笼，林清絮便成了第一个受害者。 佣金是真的，角色扮演是真的，工作期限也是真的。 唯一不真的，是不仅仅只是角色扮演，而是需要真人真身上阵，所以…… 从两天前林清絮进入这里开始，他就成了前身求而不得因此被他强.制爱的白月光。 前身虽然心理扭曲，但是还有基本的法律意识，想让林清絮主动配合，因此跟他耗了两天，直到刚刚彻底失去耐心，才打算真情实感体会强.制爱。 系统就是在这个关头完成了和前身的交易，黎珩的灵魂入驻这具身体并取代了前身。 嗡嗡的震动声在寂静的地下室格外清晰。 少年痛苦地喘息着，男人垂着眼，少年正神色痛苦地看着他，艰难地向他求饶。 “求求你、放过我……” 第2章 无远弗届：变态 沉默片刻，黎珩按照前身的记忆找到了遥控，按下了暂停。 第2章 将遥控放在林清絮身侧后，他开始给少年解开手上的束缚。 饿了两天，又被折腾折磨了半天，林清絮身上早就没有几分力气，喘着粗气连反抗都做不到。 少年微张着唇瘫在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他，任由他摆弄。 片刻后，双手被解开，男人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语气冷漠。 “剩下的……” “你自己来吧。” 话落，男人转身离开。 直到地下室的门开了又合上，却并没有传来落锁的声音时，少年的眼珠子才小幅度动了动。 一分钟，两分钟…… 十多分钟过去了，对方依然没有出现，好像就这么放过他了。 盯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不知道多久，林清絮终于攒够了力气打算坐起来。 然而才撑起上半身，他脸色猛地一变，整个人往后倒去，脸色泛红表情难看。 好半天才平复下来，重新积蓄力量。 等他再次尝试起身时，动作变得小心翼翼，速度也是极其缓慢。 即便如此，等他完全坐起来时，身上已经大汗淋，闭上眼轻轻呼出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 “砰——” 有什么东西被砸在了地上。 少年挺直的腰弯了下去，曲起双腿，抱着双臂埋头膝盖上，滚烫的液体眼眶里涌出，争先恐后地从指缝间钻出去，落在他的手臂上。 门外，黎珩平静地听着室内的动静，按照前身的记忆，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昏暗的地下室寂静无声，好似不存在活物一般。 “咚咚——”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林清絮身体无意识地颤了颤，下意识地抬头朝门口望去。 开门时，黎珩看到的就是少年不安又害怕地望着自己。 脚步一顿，他停在门口，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握着门把，无声地与林清絮对视着。 沉吟片刻，他没有询问对方同不同意他进去，而是直接进去了。 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林清絮坐直身体，抱着膝盖的双手收得越来越紧，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黎珩在床尾前停下脚步，把托盘放在床上，朝林清絮的方向推了推。 “吃点东西，吃完了，你想离开就离开。” 说着他往后退了退。 闻言，林清絮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也不做任何反应。 作恶者，会在恶行实施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放过猎物吗？ 他不知道，但他不信。 对方做那些事的时候，他求过、骂过、也试图拖延时间、与对方虚与委蛇…… 没用，都没用。 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变态、犯罪者！ 自始至终，林清絮都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放过他。 对于他口中说的话，自己一句也不信。 对方突然如此反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比初见时还要温和有礼，只会让他觉得是又想到什么折磨折腾他的新主意了。 看出他的紧张不安，黎珩转身出了地下室，关门前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爷爷还在等你。” “你想说什么？” 林清絮愤怒不安地看着他，清透的眼睛被恨意弥漫。 “你还想做什么？” 第3章 无远弗届：任务 “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什么。” “趁我没改变主意，尽早离开吧。” 说完他没管少年是什么反应，直接离开了。 林清絮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门再次合上，心下稍安，也终于敢将目光看向托盘上的食物。 一碗白粥，一只包子，跟路边卖的一样，售价加起来都不超过三块钱。 然而即便只是这样的食物，对他来说都是极好的，何况他饿了两天，就是喝水都会觉得甜。 看着看着他喉咙不不禁吞咽起来，却迟疑着不敢去吃。 他担心这里面被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可食物的味道又让他实在难以抗拒。 犹豫了好久，在粥都快凉透的时候，他猛地端起粥往嘴巴里倒。 白粥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瞬间勾起林清絮肚子里的馋虫。 虽然变态不做人，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得对，趁他没改变主意前趁早离开。 也许对方只是又想出了什么捉弄自己的方法，可于自己而言，这却是为数不多能够的机会。 一半的几率，和绝无可能，小孩子都知道应该选哪个了。 怕男人去而复返，他喝完粥就抓着那只包子准备逃跑。 没错，在他看来自己就是在逃跑，他不相信那个变态是真心要放自己离开的。 为了抓紧时间，他顾不上自己穿着那个变态给他换上的“奇装异服”，一边回忆来这里的路，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别墅外面逃。 在少年顺利逃出别墅大门的时候，黎珩正坐在三楼的阳台抽烟。 夜色将他的身影笼罩，只一点猩红火光暴露了他的存在。 林清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跑出铁门外时竟然回头往后看。 他的视力5.3，从前他对此很骄傲，可现在却突然觉得也不是非要看得那么清。 男人置身于夜色里，只模糊看出个大概身形，然而即便看不清模样，通过那优雅的坐姿，也能猜到对方拥有良好的仪态。 第3章 “人模狗样！” 少年唾弃着大声骂完人，转身撒腿就跑，半点瞧不出之前仅仅是知道他存在便瑟瑟发抖的样子。 像只朝着主人龇牙咧嘴狗崽子，可爱又活泼。 前身会给对方安排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人设，也不是没有道理。 001看他心情不错的样子，从小黑屋里诈尸出来。 “宿主，这次的主角受不错吧？又好看又善良，而且三观超级正，宿主你肯定会喜欢的！” 黎珩没理它的叽叽喳喳，看起本世界的命运线。 这是个以主角受林清絮百折不挠，最后逆袭成为科研工作者，并且与海王主角攻华鸣玉修成正果的世界。 而前身则是本世界最大的反派，一手造成了主角受前中期的苦难，并且在后期时还他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如果他没有到来，那么等待林清絮的，便是如命运线一般的强.制爱。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少年最美好的那十年都在前身的掌控下艰难求存。 直到机缘巧合在酒店闯进了华鸣玉房间，与其春风一度后让海王食髓知味对他念念不忘。 对林清絮而言，前身是难以跨越的深渊。 在华鸣玉向他抛出诱饵，哪怕他明知那也是另一个深渊，依旧一头扎了进去，只为了一丝自由。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而主角攻受也确实是被世界意识所偏爱的命运之子，前身输得一败涂地。 桐城有三大世家：前身所在的黎家，主角攻所在的华家，还有开始走下坡路的书香世家沈家。 三家互为对手，同时又守望相助。 长达数百年的时间积累，三家早就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想将另外两家踩下去也没有办法。 而前身与主角攻的矛盾，彻底撕开了守望相助的假象，开启了三大世家的斗争。 沈家本就是夹缝求生，因为站队主角攻所在的华家，在黎家落败后一举恢复鼎盛时期的盛况。 前身情场商场双双失意，加之老爷子得知家族分崩离析吐血身亡，最终在赶去医院的路上车祸身亡。 【任务：让主角受林清絮获得幸福】 与系统提示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前身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爷爷”二字。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老爷子中气十足又格外冷硬的语气。 “听说你叫了个小男生到你那？” 第4章 无远弗届：安排 这是前身做的事，黎珩无从辩驳。 “嗯，您消息灵通。” 老爷子差点给他气出个好歹来，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什么身份？你要搞那些见不得人的包养手段我不管着你，但这些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多的是人等着你身败名裂好上位。” 黎家是个大家族，嫡系到前身这一代只剩下他这么一根独苗。 不过好在黎家不是很看重血缘，向来是有能力者居之，只要掌权者的名字写在嫡系名下就行。 不过在有选择的前提下，谁会放着血缘更亲近的人不选，而去选择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宗亲呢？ 很显然，老爷子不蠢，不然也不会在儿子儿媳去世后将孙子培养成才，为的无非就是接他的班。 前身能力不弱，只是没有华鸣玉的那份气运，不然最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而前身之所以会答应与系统交易，也是为了让身体的继任者来扭转必输的局面，延续黎家的盛况。 抛开命运线去看，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为爱疯狂的反派，而不是一心为了家族更进一步的事业脑疯批。 黎珩等老爷子将气撒得差不多了，才出声提醒他。 “爷爷找我不单是为了这件事吧？”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才传来老爷子的叹气声。 “华家那个小子剑走偏锋，靠谈恋爱给华家拉到了不少合作，现在华家隐隐有进一步扩张的趋势，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老爷子口中的华家那小子，只能是身为华家继承人的华鸣玉，而不是其他华家子弟。 在门当户对的豪门之间，恋爱相当于是短暂的联姻，双方家族进行资源置换，很常见的操作。 但这种关系通常并不牢固，如同经济危机下的泡沫经济，看着繁荣，实则一戳就破。 黎珩只是平静地“嗯”了声。 老爷子大概是等着他具体展开说说，没想到半天没听到下文，气得直喘粗气。 “那你倒是说啊！” “在有限的地盘里，资源同样也是有限的，一方想要资源增多，势必会掠夺属于另一方的资源，这是无可避免的。” “你直说华家准备搞我们黎家不就行了，磨磨唧唧，也不知道遗传了谁。” 老爷子经历过动荡年代，尽管后来修身养性，可偶尔说话做事还是会暴露那股彪悍的匪性。 黎珩也不和老人家顶嘴。 “嗯，您说得对。” 他这突然的逆来顺受让老爷子很是不习惯，憋了半天的话都懒得说，终于提到打电话给他的另一个目的。 “沈家那小子要回来了，沈嫣那个女人跟我透露了想要联姻的意思，我仔细想了想，反正你也喜欢男人，在桐城满打满算在家世上能配得上你的也就两个。” 第4章 “华家那小子整天拈花惹草的肯定不行，沈家那小子虽然能力不太行，但是他洁身自好，而且还是个知识分子，配你足够了，正好也让我们家沾点书香气。” 老爷子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也不考虑两个当事人是何意愿。 若是前身在这里，大概就要答应老爷子去联姻了，可此刻在这里的是他黎珩，他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我考虑一下。” “考虑个球，人家明天傍晚就下飞机了，你赶紧把你身边不三不四的人处理干净，然后去接机场接人，否则你的总裁之位我就先让别人顶上了。” 手机紧跟着传出一阵忙音，很显然，老爷子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次日，出发去机场的途中，黎珩看到了因为车子故障坐在车前盖上的主角攻华鸣玉。 一头奶奶灰，左耳戴着个银色的子弹头耳钉，俊美邪气的脸上正暴躁不已。 远远看到黎珩的车子时，青年便眯起了凌厉的双眼在确认什么，而后动作漂亮地跳下去，大剌剌地冲着黎珩的方向招手。 拦车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第5章 无远弗届：摸脸 黎珩将车停在路旁，降下车窗看向外面，青年穿着炫酷的红黑色机车服，半点不陌生地朝他点了点头。 “真巧啊黎哥，去哪？我车坏了，捎我一段呗？实在不行，你把我放在有华氏产业的地方就行，我不挑。” 华鸣玉今年20岁，现在还在念大学。 他比前身小三岁，小时候经常跟在前身后面“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直到青春期开始叛逆才改口叫“黎哥”。 哪怕这几年来往少了，他与前身也并不陌生，语气格外熟稔。 不论是出于两家的表现关系，还是出于前身与对方的情谊，黎珩都不至于拒绝他。 “上车吧。” “谢谢黎哥，黎哥真是大好人，人美心，不是，人帅心善，谁以后嫁给了黎哥怕都要幸福死了。” 青年一坐上来，话就没停过，絮絮叨叨倒也没有很吵闹。 等他系好安全带，黎珩才发动车子。 华鸣玉明显是个外向的话痨，都不需要他怎么搭话，一个人就能聊得很嗨。 “黎哥，你要去哪里啊？和大学城顺不顺路？能不能顺路捎我到学校门口啊？” “能。” “真的吗？那真是太谢谢黎哥了，不如我请你吃饭吧？黎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想，我周三没课，周日也没有安排，黎哥呢？” “不客气，吃饭不必。” “黎哥，你生日好像快到了吧？过了生日你就二十四岁了，再不疯狂就奔三了，我和你说啊黎哥，我以前也觉得那档子事挺没意思，实际上……嘿嘿，做了才知道，简直让人欲罢不能，那滋味，啧啧……” 话题越说越离谱，黎珩听了一路他成年后的艳情史，自始至终面不改色。 华鸣玉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禁欲”大佬，下车的时候跃跃欲试地看着他。 “黎哥，下次patty我叫上你吧？我保证都是干净的，绝对不会玷污您纯洁的身体，怎么样？” 对方眼睛里的期待太过明显，看得出来，是真的很想邀请他一起去搞男人了。 他神色冷淡，深邃的眸子没什么情绪地望着华鸣玉。 “谢了，不必。” 这一路上华鸣玉都不知道被他拒绝了多少次，听到“不必”这两个字的时候，心中竟诡异地生出一股果然如此的想法。 “那成吧，有机会再一起玩，我走了，黎哥拜拜咯！” “嗯。” 华鸣玉本来已经转身离开，听到那堪称敷衍一般的“嗯”时，突然杀了个回马枪，摸了一把黎珩的脸拔腿就跑。 青年得意的声音随风飘来，语气欠欠的。 “哎哟喂，这是谁家的帅小伙，脸蛋怎么比小姑娘还好摸呢？嘿嘿……” 在华鸣玉得意大笑的时候，001已经躲回小黑屋避难去了。 它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吃宿主豆腐，还是吃了就跑那种，生怕一会宿主生气连它一起收拾了。 然而黎珩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拿湿巾将青年摸过的地方擦干净，便若无其事地开车走了。 它：？？？ 终究是错付了。 第6章 无远弗届：家传 由于绕道送华鸣玉去学校浪费了点时间，等黎珩抵达机场的时候，距离老爷子说的时间已经无限接近了。 不过也因为迟了这么一会功夫，他在机场了看到沈少爷的时候，青年正在那里挨训。 “我不是提醒你了吗？千叮咛万嘱咐让你穿得好看点，稍微打扮一下，你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打扮？” “大热天穿长马褂你也不嫌热，裹得那么严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哪个封建时代来的，长痱子你就知道难受。” 挨训的青年逆来顺受地低头看着地面，也不说话，仿佛任人揉搓也不为所动。 女人说着说着没好气戳了戳他的额头，美艳的容貌因为生气而显得略有些扭曲。 “你说说我们沈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软包子？等你以后嫁去黎家了，我看你怎么办才好！” 一直无动于衷的青年突然抬头看向她，面容清隽，神色倔强。 “就算联姻，也没有说就是谁嫁给谁，我们都是男人。” 第5章 “没有说？”女人怒极反笑，干脆抱着双臂打量他，“是什么给了你自信，让你敢这么说的？” 沈书黎抿唇不语，可那倔强的目光已经将他卖了个干净。 沈嫣在商场混了那么多年，就他这模样，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不服气。 看着这张漂亮到让人心生嫉妒的脸蛋，她越发恨铁不成钢。 “老天爷给了你这么一副好颜色，不是让你浪费的，你是沈家这一代唯一的小辈，你早晚要立起来，我已经三十八了，不是十八，没办法一辈子替你撑着的。” 沈书黎张了张口，小声反驳她。 “和老天爷没关系，是我爸妈长得好看，也是他们会生，我会长。” 眼看小姑姑又要暴怒，他赶紧撇开眼，轻声嘀咕。 “又没说错。” 沈嫣：“……” 沈嫣快被他气死了，下意识地四下张望，看看有什么趁手的东西可以用来打孩子。 结果没想到一扭头就看到了西装革履，高大英俊的男人，不由地晃了晃神。 帅，真tm帅！ “沈女士。”黎珩和沈嫣打了个招呼，而后看向沈书黎，“好久不见。” 沈书黎的余光早就看到他了，只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他并没有提醒小姑姑，还故意惹她生气。 没想到对方明显比自己沉得住气。 他觉得要不是小姑姑刚刚发现这人了，这人怕是还要在旁边看着自己被数落。 多年不见，这人比以前更讨人嫌了。 不管心里如何想，在沈嫣的眼神威胁下，他只能乖乖和人打招呼。 “好久不见。” 这联姻之事，是沈家上赶着的，见他如此不上道，沈嫣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要请黎珩吃饭感谢他特地来接你吗？” “特地”二字被她刻意咬重，提醒得不能再明显。 沈书黎也反应过来了。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满包办婚姻，但是对方好歹没有长残，不至于让自己连对着他吃饭的胃口都没有。 而且看小姑姑这架势，自己怕是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都是个死的命。 逃避没用，只能面对。 心里想通了，可是他的意识还在试图挣扎，看着黎珩一语不发。 刚刚没细看，现在他才注意到，这男人比小时候可英俊太多了，而且是一副禁欲大佬的气质。 明显比国外那群能当街袒胸露乳的毛子可强太多了，不过…… 也有可能是自己饿了。 当人饿久了之后，就算臭的也能吃成香的。 沈嫣不停地用手肘去碰他胳膊，结果半天都没见他回神，就要扭头去教训他，却听到黎珩声音低沉地笑了笑。 沈家多出颜控，此外还盛产声控，而沈嫣恰巧是其中之最。 她至今单身未婚的原因，就是因为认识的人要么颜值不能让她满意，要么声音让她难以接受。 因而兜兜转转了二十年，从成年到现在她还单着。 此刻猛地听到这低沉磁性的笑声，她灵魂舒坦得飘飘欲仙。 黎珩自然了解过沈家的情况，对他们姑侄二人的反应并不惊讶。 “今天还是让我请好了，替沈少爷接风洗尘。” “哦哦哦！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嫣笑得那叫一个温柔似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想老牛吃嫩草。 自家人清楚自家事，沈书黎知道小姑姑是个什么德性，赶紧挡住她看黎珩的双眼。 “借借，别挡光。” “……”这不仅是正事都忘了，合着连他这个大活人都无视了。 沈书黎很是无奈，放下手的时候悄悄打量黎珩的反应。 然而男人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这下正好四目相对，他偷看他被抓了个正着。 “……”这人怎么回事啊！ 黎珩看着之前软包子一样的青年眯起双眼，半眯着的丹凤眼透露出一丝与众不同的锋芒。 原来不是软包子，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男人深邃的双眸突然浮现一抹笑意，让沈书黎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突然有种被肉食性猛兽盯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脚步一步一挪，没一会他就躲到了沈嫣身后。 可怜沈小姑姑高挑纤细的身材，他就算再清瘦也没办法将他完全挡住。 而且他比沈嫣高，眼睛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 他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看黎珩。 而沈嫣也终于从黎珩的神颜暴击和顶级声音中清醒过来，皮笑肉不笑地将他一把从身后拽出来。 本来自己还想给他留点面子，这下还留个屁，他自己先把面子扔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你个一米八的大男人了，还以为自己八九岁呢？躲什么躲，你今天就是躲到天涯海角去，这顿饭你也得给我去吃！” 善解人意什么的，果然是最多余的玩意，早该骂了！ 说完她看向黎珩的时候，那张臭脸瞬间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沈书黎叹为观止。 这变脸的技术可比自己厉害多了，他什么时候才能有这功力啊？ 旁边，沈嫣已经找了借口离开，让他们两个自己去吃饭，并且特地提醒了黎珩一件事。 第6章 沈家今晚不欢迎沈书黎。 第7章 无远弗届：顺毛 沈书黎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嫣早就没影了。 “……” 得亏自己不是她儿子，不然这真的像极了卖儿求荣。 仔细想想，卖侄求荣好像也没差？ 看着青年薄唇紧抿地看着沈嫣离开的方向，黎珩低头无声地笑了笑。 如果说林清絮是张牙舞爪的狗崽子，那么沈书黎就是懒洋洋两副面孔的高冷猫咪。 看似高冷，其实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不是高冷，只是活泼得不明显。 大概是带着气，沈书黎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酒店还是你家？” “嗯？” 黎珩拉过他旁边的行李箱，侧眸看向他。 沈书黎还以为他不懂，暗戳戳磨了磨牙。 “我小姑姑都要把我卖给你了，还怕你不满意退货，我不赶紧为你服务一下，你真退货她不得疯？” 说完他突然情绪低落地垂下头，泄愤般用鞋尖用力碾着地面。 在他以为就像自己说的那样了之后，对方一定会看不起他时，脑袋上突然落下一只温暖的大手。 男人揉了揉他的发丝，语气温和地安抚他。 “我还什么都没说，沈少爷怎么就自己先把自己气着了呢？” “哼！” 沈书黎偏了偏头，躲了又没完全躲，可爱得紧。 黎珩眸光微闪。 看来不仅脾性像猫，就连有些小动作都像极了猫。 可爱且无害的毛茸茸，谁看了不想rua两把。 黎珩也想。 他不仅仅想，还直接上手了，将沈书黎的头发揉乱。 出身书香世家，沈书黎从小到大都极为在意仪态和形象，发现自己顶着一头乱毛的时候，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他一没骂人，二没动手，狭长的凤眸因骤然瞪大而显得圆润些许，此刻的表情震惊无比又茫然无措。 瞧着怪可怜的。 眼看沈书黎的嘴唇就要被他自己咬得发白，他动作迅速地将那乱糟糟的头发理顺。 “乖，不乱了。” 沈书黎双手摸着自己的头发，声音都在发颤。 “真的不乱吗？你确定没有骗我？” “不骗你。” “你骗我我也不知道！” 沈书黎看不到，便四处看了看，跑去不远处的便利店外，隔着点距离对着玻璃门打量自己影子里的头发。 不算整齐，却也不至于乱糟糟，和被风吹过后差不多。 可以接受。 黎珩拉着行李箱走到他身后，也往玻璃门看去。 在那里面，一身长马褂的青年就像靠在他怀里一样，还在无知无觉地左右偏头看看。 “你还没说是去酒店，还是去你家，总不能要我服务，还要我出地方吧？” 说着他微微红了脸。 刚刚是气头上，所以那些出格的话说了就是说了，可是现在理智回笼，他突然觉得难为情。 谁家好人这么不要脸啊！ 黎珩无奈地看着他。 “去饭店，能放心了？” “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走吧！” 沈书黎说完率先往机场外走，理直气壮地把人当免费劳动力。 都要被艹了，让他干点活怎么了？ 想通后，沈书黎那点难为情突然放开，上车还要等人给开车门，安全带也要等着人系。 黎珩能怎么办？ 自己先招惹的人，还能怎么办？唯有顺毛捋了。 只是在他倾身过去帮沈书黎系好安全带，准备退回去坐好的时候，青年突然双手捧住他的脸。 “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黎珩？怎么感觉那么不像呢？” 第8章 无远弗届：不同 “哪里不像？” 黎珩将他的手拿开的时候，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沈家规矩很重，小时候家里长辈都还在的时候更甚。 沈书黎记忆里鲜少有人桶对他这样亲昵的动作，倒没有抗拒，更多的是好奇。 “你再捏一下。” 黎珩如他的意，又捏了捏他的手。 “还要吗？” 沈书黎脸颊发烫，掩饰性地干咳一声。 “不用了。”他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你问我哪里不像我说不出来，也许是第六感吧，而且……” 他偏头笑意盈盈地看着男人，眼底却藏着并不明显的深意。 “而且我们也有好几年不见了，你变了也是应该的，可我就是觉得你不像我认识的黎珩了。” 青年坦荡得如同在掩饰什么，黎珩无意深究。 “你说得对。” 车子发动，男人单手驾车，左手搭在旁边，看起来放松又惬意。 在黎珩注意路况的时候，沈书黎一直都在看着他。 他不是无缘无故怀疑这人变了，而是因为…… 很多年以前，他见过对方脸色阴鸷地折磨小动物的场景，不止一次。 大概是因为自己比他大一点的关系，哪怕那时候自己年纪也不大，可还是很好地藏了起来，没有让他发现自己。 自那以后，沈书黎在有一段时间里，总是有意无意地去关注他，发现小小年纪的他简直心都坏透了。 久而久之沈书黎就不爱和他在一块玩，后来沈家长辈相继身故，沈家也渐渐被黎、华两家抛在身后，小姑姑对他的管教越发严苛，根本没有时间去玩。 第7章 等到十八岁的时候自己从清北少年班毕业后，又立刻出国留学硕博连读，之后又工作两年，七年就那么过去了。 这七年里他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待得久的时候两三天，短的时候甚至只是和小姑姑吃顿饭，休息一觉就又走了。 可以说，在他的记忆里，他对黎珩的印象始终停留在这人十几岁的时候。 那时候的黎珩，心真的是坏透了，让他靠近都有种下意识想要远离的冲动。 然而这次见面，自己竟然没有了那种感觉，很难说是对方变了，还是自己变了。 沈书黎一时想得走神，什么时候车子停下了都没有发现，直到男人倾身过来给他解安全带的时候，他才猛地回神。 他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黎珩捏了捏他的脸。 沈书黎愣了下，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拍掉，耳根悄悄红了起来。 “不是说吃饭？走吧！” 说着他推开男人，打开车门下车，也不等他，闷声就往前走去。 黎珩跟在他身后走着。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隔着半米，是彼此伸伸手就能碰到的程度。 走了两分钟，沈书黎脚步一停，转身微微皱眉看着他。 “去哪吃？” “你想去哪吃？” “……” 沈书黎无语地看着他好一会，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 “你看我像是知道哪个地方的东西好吃吗？” 黎珩沉默了几秒。 “我的疏忽。” “……” 沈书黎狐疑地看着他。 那种他变了一个人的感觉更明显了，是因为变得有礼貌又好说话了吗？ 世界意识会帮任务者进行全方面的漏洞弥补，可总有一些人是清醒到世界意识也没有办法隐瞒的。 黎珩也从没掩饰过自己与前身的不同，会被人看出来他也不觉意外。 只是他有点好奇的是，七年没见过面的人，竟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同，前身在他心里究竟留下了多深的印象？ 二人对视片刻，几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别处。 第9章 无远弗届：收留 询问过沈书黎的口味之后，黎珩带他去了一家粤菜馆。 装修素雅的小包间里，青年坐姿端正，动作优雅地吃着东西，全程没看桌子对面的男人一眼。 有些东西离得远的，沈书黎也不会站起来伸手去夹，只盯着跟前的几道菜。 突然，他面前被放下一小碗汤，而后又多了一小碟餐桌上各种菜色的拼盘。 会在这个时候做这些的，也只有被他暂时选择性无视的某人了。 看着那些很久没吃过的东西，沈书黎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 竟然搞美食诱惑，他真的太坏了！ 吃？还是不吃？ 那苦大仇深盯着食物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有多不爱吃。 然而那些都是他自己刚刚毫不客气点的，总不能一个都不喜欢。 黎珩稍微想了下，便猜到了是为什么，有些好笑地给他递了个台阶。 “浪费食物不好，帮忙吃一点？” “……行吧。” 黎珩戏谑地笑了声。 “那……谢谢你？” “咳，不客气。” 沈书黎哪里做过这么“不要脸”的行为，从脖子一路烫到了耳尖，忙低下头往嘴里塞东西，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黎珩边吃边留意他那边，看他吃得差不多，用公筷给他夹了他应该会更喜欢的菜色。 果不其然，当又一小碟的菜放在青年眼前的时候，一直无视他的青年双眼一亮地朝他看来。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这次的语气格外真诚，看来是满意他的服务了。 黎珩轻轻颔首。 “多吃点。” “好。” 最后这顿饭也算是顺利结束，等到了出门的时候，问题又来了。 黎珩看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的沈书黎，无奈地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确定吗？” 准备上车的时候，黎珩问他住哪。 他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最后问黎珩能不能收留自己。 男人突然一改之前的温和，突然气势逼人，眼神幽深地看着他。 沈书黎垂下眼睑，尽量让自己忽略男人带着侵略性的目光。 “我今晚不能回去，而且……” 他掀开眼皮，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你觉得我今晚除了跟你回去，还能去哪？” 莫名的，黎珩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委屈。 他手上的力道松了松，青年的下巴处慢慢浮上一抹红。 沈书黎伸手摸了下那里，“是不是红了？” “……”黎珩看了眼自己的手，若无其事地放下去后才应道：“嗯。” 沈书黎目光幽幽，“那你是不是得补偿我？” 这算盘子真是打得噼啪作响，半点也不加掩饰。 黎珩同他对视片刻，随后在他理直气壮的目光下轻轻颔首。 “可以。” 虽然已经知道他“好欺负”，但是没想到能这么“好欺负”，沈书黎不由地有些心虚。 可比起小姑姑的怒火，这点心虚很快就被他压在心底。 第8章 “那……收留我一晚？” 对上青年紧张又带着期待的双眼，黎珩沉默了。 在他的沉默之下，沈书黎眼神渐渐变得不善。 他要是敢出尔反尔，自己就、自己就…… 就怎么样呢？ 好像也没有办法拿他怎么样。 青年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神一点一点暗下去。 黎珩在心里轻叹一声。 “上车吧。” “嗯？好！” 沈书黎突然有种天降馅饼的感觉，反应过来当即上车，乖觉地系上安全带，然后朝他笑得那叫一个装模作样。 “麻烦你了。” 黎珩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收回目光。 “不麻烦。” 察觉到他眼神里的深意，沈书黎心跳一跳，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第10章 无远弗届：妥协 “你准备让我睡这？” 沈书黎打量着周围，眉头不由地皱了皱。 墙壁是暗沉的深灰色，床单被罩更是夸张的黑色，家具也多是黑灰色，厚重的遮光窗帘更是拉得密不透风。 光是扫一眼，压抑的感觉就扑面而来，长此以往住下去会不会疯都很难说。 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才能若无其事地住在这间房里面？ 他也不是嫌弃，只是单纯地有点不习惯。 “实在不行，我睡沙发也可以，这里……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住吧！” 黎珩也没想到这里会这么“惊喜”，拉着行李箱转身出去。 “旁边还有空的房间。” 几分钟后，沈书黎双手抱臂，略显无语地对着他。 “没了？” 男人微低着脑袋，用中指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竟泄露了一丝疲惫。 “算了，你睡主卧。” “你刚说什么？” 因为太过震惊，所以沈书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什么叫算了？让自己去睡主卧？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黎珩面不改色。 “你睡主卧。” “……” 沈书黎瞳孔一震，好半晌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行李箱轱辘转动的声音，才机械般转身跟上去。 “我睡主卧你睡哪里？” 男人脚步一顿，偏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沈少爷觉得我睡哪里才合适？” “……”沈少爷不知道，沈少爷也不敢问。 张了张口，沈书黎最终还是不知道说什么，闭上嘴继续保持沉默。 答应小姑姑回国的时候，自己不就想到会有今天了吗？ 反正早晚都是被艹的命，早一天晚一天的又没什么关系。 个毛线！ 谁无缘无故想被艹了！ 黎珩将他带去主卧，整个三楼也唯有这间卧室算是正常画风的了。 这别墅前身交给装修公司装修，装修好了之后也是让助理来收房，直到准备雇人玩角色扮演时才搬来这里。 除了睡觉的三楼主卧，前身的活动范围也只有一楼的空间，以及用来圈禁林清絮的地下室了。 黎珩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在别墅里的活动轨迹与前身重合，因而并不清楚其他房间的装修风格如此令人“惊喜”。 不过以前身心理病态的程度来看，会定下这种风格也无可厚非。 只怕若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主卧也会是统一风格。 铁灰色的遮光窗帘，月牙白的墙壁，大床是深蓝色的，床头上高低错落挂着三幅漂亮的风景照，角落还摆着盘枝繁叶茂的发财树…… 大概是因为刚刚的房间对比太过强烈，以至于沈书黎竟然觉得这房间竟然赏心悦目。 他刚刚甚至做好了会看到与次卧大同小异的主卧了，结果没想到主卧竟会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所以你是有多不想别人留宿，才把其他房间搞成那个鬼样子？” 他这话可是一点也不客气，就差没直白地问黎珩：你和会来你家过夜的人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黎珩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他的冷嘲热讽而觉得如何，只说了句。 “以前瞎了。” “……” 果然，好说话都是他的错觉吧？狠起来连自己都挤兑，脾气能好到哪里去？他该不会和自己秋后算账？ 不会的吧？ 沈书黎心不在焉地听着男人离开的脚步声，好一会才轻轻拍了下自己脑袋，面无表情地从自己的行李箱找衣服。 结果他衣服还没找好，手机先响了起来。 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的，除了小姑姑不做他想。 小姑姑想找他说什么，他就算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小姑姑”三个字，他迟迟没有动作。 铃声很快停下，可很快又重新响起来，一副他不接电话就打爆他手机的架势。 尽管有些抗拒，可为了以后的安宁，他还是接了沈嫣的电话。 “刚刚怎么没接电话？算了，不重要，你现在在哪？在黎珩那里还是酒店？不管在哪里，你都主动一点。” “本来他就是黎家的继承人，想攀上他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而且他很快就会接任黎氏集团的总裁，以后想爬他床的人只会只多不少，你已经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第9章 “不是小姑姑想逼你，而是整个沈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你任性了十年，不愿就读商学院，一意孤行去搞服装设计，结果现在又怎么样？你妈妈当年都放弃的事，你为什么偏偏要一头扎进去呢？我们沈家根本没有时尚圈的资源。” “黎黎啊，你任性也要有个度，小姑姑不年轻了，陪不了你几年了。” 闻言，沈书黎仰起脸，然后闭上双眼。 “小姑姑，我知道了。” 第11章 无远弗届：找他 沈嫣怕他不知道具体怎么做，在电话里事无巨细地交代他，就差面对面上手教了。 沈书黎听得难过又悲哀，一一应下后，这少儿不宜的通话才被挂掉。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从行李箱翻出小姑姑特地给他准备的清洗润滑套装，然后动作僵硬地朝着浴室走去。 等他面红耳赤地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沈嫣就跟在他身上安了监控一样，他出来没两分钟电话就打来了。 “洗干净了？” 沈书黎艰难地“嗯”了声，又听她说。 “我给你准备的那套衣服穿上了吗？” “小姑姑我……” “没穿？接受不了？” 想到那两件连布料都几乎没有的衣服，沈书黎确实接受不了。 他没出声，沈嫣也沉默了几秒，然后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实在接受不了你就找找他的衣柜，挑里面最大最清凉的换上。” “其实最好的就是我给你准备的那套，算了，如果你实在找不出来，就挑他的衬衫穿。” “黑色白色最佳，其他的颜色也行，然后其他的就不用穿了。” “最后，表现好点。” 挂了电话之后，沈书黎做了好几分钟心理准备，才去打开卧室里的衣柜。 琳琅满目的西装套装，还有衬衫，除了白色就是黑色，其中以黑色居多。 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哪怕眼前这些衣服都是高昂的手工定制西服，他仍然觉得有点过于正经严肃了。 换言之，看得过去，但不怎么好看。 他回忆了一下对方刚刚身上穿着的西服，显然也是这里面的其中之一。 只不过挂在衣柜里平平无奇的西装，穿在对方身上时却意外地惊艳。 果然，时尚的完成度要么靠脸，要么靠气质。 两者都有的人，就算是往身上披麻袋，估计都是好看的，何况是价格高昂的定制西装。 如果不是自己家风摆在那限制着，沈书黎敢保证自己衣柜里绝对不会出现同类型的衣服。 可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带着点羡慕，带着点愤愤不平，沈书黎动作粗鲁地把手伸向里面的黑色衬衫。 本来他没有想造成什么不好的事情，结果没想到命运突然开始眷顾他了，一整排衬衫稀里哗啦地散下去。 “……” 这报复的到底的是谁？ 他心虚地往张望了一眼，没看到人松了口气，赶紧蹲下去将案发现场收拾好。 花了十来分钟，沈书黎才将那些大部分挂上衣架，只剩下最后三两件了，突然…… 当最后一件衬衫被挂回去，露出角落里本来被衣服挡住的衣服，他不由地一愣，而后在几秒之内脸色爆红起来。 和小姑姑给他准备的那两件相比，这一件也不遑多让，正反面双层布料都遮不住什么，何况套在身上的时候？ 他收回刚刚的想法，小姑姑给他准备的好歹还能遮一遮那三点，这压根就是透视装！ 能和它相提并论的，怕是只有那智者见智的皇帝的新装了。 这玩意是从衣柜里发现的，很难说这是给他准备的还是给别人准备的。 像被烫了手一样，沈书黎猛地将那情趣衬衫丢回原位，火烧火燎地将衣柜门拉上。 该说不说，他小姑姑身上真的有点玄乎，又一次掐着点给他打来了电话。 而且还是视频通话！ 沈书黎僵在原地，看着手机迟迟没有动作。 可沈嫣显然猜到他会逃避，自动挂断后又锲而不舍地打来。 一次，两次，三次…… 十分钟后，他认命地接了视频通话，声音发涩地叫了一声“小姑姑”。 “怎么还没换？正好，我刚刚想了想，我还是亲自给你挑第一次的衣服，等你下次熟练了之后就知道该怎么挑了。” “好了，去打开衣柜。” 沈书黎没动，沈嫣皱眉“嗯？”了一声，叫他名字。 “沈书黎，没听到吗？” 沈书黎垂下眼，依旧没说话。 他听到了，他不想去。 沈嫣没想到他连扩张都做了，竟然会卡在这一步，直接给她气笑了。 还是冷笑。 “我数到三，一，二……” 三还没听到，沈书黎动了，只是一步一挪的，堪比龟速。 沈嫣也不催他，就保持着冷笑盯着画面里的他看。 自从家里的长辈去世后，沈嫣就成了沈书黎的监护人，他可以说是沈嫣一手带大的。 这样的目光并不陌生，他偷偷换专业的时候小姑姑就经常这样盯着他看，不仅看得他愧疚心虚，还看得他一度后悔。 沈书黎下意识抬头挺胸，三步并作两步快步朝衣柜走去。 第10章 衣柜门一打开，沈嫣就注意到丢在角落的那件情趣衬衫，美眸流转，而后突然笑了起来。 “看来黎珩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淡，好了，既然人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就穿这个好了。” “小姑姑……” “你叫妈都没用。” “……” 在沈嫣的“监视”下，沈书黎出了画面将衬衫换上，羞耻得全身发烫。 即便知道那边的是小姑姑，可沈书黎仍然小心翼翼地躲着，画面里他只露出一点肩膀的位置。 沈嫣终于满意。 “行了，你去找他吧！” “……”找他干嘛？ 挨艹吗？ 第12章 无远弗届：机会 书房里，黎珩在将原身留下的资源整合。 “咚咚——” 敲门声响起，他手上动作顿了下，而后抬头看向门口。 “进。” 门把手传来被转动的声音，不多时，门开了。 看到沈书黎身上穿着的衣服时，黎珩眸光越发幽深。 他脑海里有原身的记忆，这是原身最近才购置的特殊衬衫，本打算用在林清絮身上。 林清絮被他放走了，这件衬衫便无用武之地，黎珩也没想起来处理，倒是没想到沈书黎会把它给穿上。 男人的目光太过危险，沈书黎有种被大型食肉动物盯上的感觉，本就紧绷着的身体差点僵住。 好一会，他才强忍着内心的羞耻，若无其事地朝男人走去。 见状，黎珩干脆将笔记本电脑合起来，往后一靠，自下而上地看着动作僵硬朝自己走来的青年。 沈家打的什么主意，黎珩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打算看看沈书黎能为沈家做到哪一步。 沈书黎的移动速度堪比蜗牛，恨不得走到男人面前的距离有天涯海角那么远。 可无论距离有多远，始终都是有尽头的，哪怕再不愿，他还是站在了黎珩旁边的位置。 “你……我……” 虽说敲门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到了要勾引人的时候，沈书黎还是忍不住心生退意。 沈家是书香世家，尤其重视家风家规家教，他从小学的都是君子之风，并没有学过怎么勾引人，还是勾引一个男人。 让他一时间将过往所学全都放下，他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 黎珩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从头到脚透着粉，像只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熟虾一样，深沉的目光最后定在那张清隽漂亮正红得滴血的脸上。 “想好了吗？” “什么？” 沈书黎面露错愕。 黎珩上下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给足了他思考的时间。 “想好了承受之后也许会出现的结果，没想好的话，你可以回去慢慢想，想清楚了再来。” 沈书黎愣了下，嘴唇抿直，低头看着自己脚尖，没有动作，也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他迷茫得太过明显，黎珩甚至不用猜就能将其看穿，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顺便也想想，你是为谁而来，值不值得。” 黎珩从不委屈自己，对于在时机正好时送上门又符合自己要求的人，他并不介意与对方发生些什么。 只是面前的青年不同，他是原身爷爷看中的孙媳妇、是联姻人选、是配得上原身的人，却唯独不是因为他是沈书黎。 不可否认，沈书黎符合自己的几个要求，自己可以与他在一起，甚至如两家所愿的结婚，只是以后呢？ 青年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有一天喜欢上别人而怨怪今日没有拒绝的他？ 若他不是老爷子看中的人，不是联姻人选，不是那个刚好配得上原身身份的人，黎珩大概不会一再给他犹豫的机会。 若是他们发生了关系，那么很多事情便由不得他们了。 他们不是睡完就能分道扬镳的关系，睡了就表示他们会在一起。 而在一起也意味着责任，不是能随便辜负对方的简单关系了。 哪怕日后他们可能会因感情不和，或者因两家关系破裂与其他原因分开，可在那一天之前，他们都对彼此负有责任。 沈书黎明显在思考，好一会后才自嘲般地笑了笑。 他看着黎珩，语气听起来很是冷静。 “有什么区别吗？生在沈家，享受了沈家的资源，在家族需要我回报的时候，我有什么立场去拒绝？” 说着，他侧坐在男人腿上，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不过很快又放松下来，双手环在男人的脖子上，目光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执拗。 “我先是沈家人，才是沈书黎，这是我的命。”他顿了顿，“不也是你的？” 男人一手虚扶着他的腰，一手在扶手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片刻后，黎珩颔首。 “倒也没错。” 沈书黎嘴角微微动了动，只是什么都没说。 这个“倒”字，在男人的口吻里显得特别灵性，给人一种…… 他是有选择的，自己才是那个没选择只能被迫接受的可怜人。 让人有点不爽。 落在他后腰的手突然将他抱住，随后一个用力，将他提起来转了个身。 他：？？？ 直到和黎珩面对面，沈书黎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青年看看他的手臂，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唇抿得更紧了。 第11章 男人身上是黑衬衫，隐隐透露出肌肉的流畅线条，一看就十分有力，与自己干瘪清瘦的身材完全是天差地别。 是谁狠狠羡慕了，他不说，他一点也不嫉妒。 黎珩压着他们后腰将人摁进自己怀里，而后不轻不重地轻轻揉捏着他的后颈，目光深深地垂眸望着他。 “你只有一次推开我的机会。” “沈少爷，想好了吗？” 第13章 无远弗届：凶器 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就在耳畔，落进耳朵里带起一片酥酥麻麻，让他情不自禁地揉了揉耳朵，下意识地抬眸去看他。 “你知道的，我没有选择，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 “要是我做不到，沈家不仅仅是今天不欢迎我回去，明天、后天、大后天也一样，而且……”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他抬手轻抚着男人英俊深邃的侧脸，故作轻松的笑容里多了一丝真心。 “比起那些大腹便便肌肉松弛的老男人，你不仅英俊还很年轻，真要算起来我也不吃亏。” 既然他都不抗拒了，黎珩自然也不会到了嘴边的肉给推开。 “在这里还是房间？” 沈书黎本来还没反应过来他指什么，可腰后随之而来的带着暗示的摩挲，让他瞬间领悟，整个人烫得像是要熟了似的。 他撇开眼，落在别处的视线逐渐飘忽起来。 “房、房间！” “好，那就去房间。” 摩挲他腰肢的大手改为搂着他，稍稍用力，黎珩将他单手抱了起来。 身体悬空的那一刻，沈书黎本能地把抱紧他。 整个人依附在别人身上的那种感觉，让沈书黎十分不适应。 在男人身高腿长步子大的加持下，他们很快就到了三楼的主卧。 沈书黎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与之而来的还有高大结实的身体。 黎珩单手撑在他脑袋两侧，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 他稍微用了点劲，青年下意识张开双唇，微微蹙眉，双眸带了些许雾气。 这个姿势让沈书黎有种被他人所掌控的慌张，正要扭头挣开他的手，下巴上的力道突然加重。 男人英俊的脸在他眼前放大，双唇突然被封住。 被咬时本能地松开口，口腔里的空气很快被掠夺，又被送来属于男人的，很快便分不清流淌在彼此之间的空气到底是属于谁的了。 沈书黎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别人，不知道原来接吻不仅会会令人头皮发麻，还会让人窒息。 在他一度喘不上来气的时候，男人终于放过了那仿佛被什么东西蹂躏过的唇瓣，安抚似地轻吻了两下。 “可以呼吸了。” “哦！” 沈书黎眼神慌张地偏开头，微微张着口，努力不让自己深呼吸的动作显得那么狼狈，可他的青涩又如何藏得住。 黎珩用手给他顺着背。 “初吻？” “……嗯。” 尽管很不想承认，沈书黎也做不到撒谎，还是这种稍微调查一下就能戳破的谎。 黎珩看着他沉默了一会，而后再次低下头，边亲边告诉他。 “闭上眼。” 沈书黎脑子里就像一团棉絮似的现在，根本没有平时的冷静，听他这么一说，便下意识地那么做了。 黎珩一点一点带着他感受，教他如何换气，教他怎么让双方都满意…… 一吻结束，沈书黎脸已经红得滴血，眼神却亮得仿若黑夜里发着光的星辰。 这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很漂亮的眼睛，正目光灼灼地看着黎珩。 学会接吻，让沈书黎突然有种莫名的高兴，面带兴奋地要和他分享自己的高兴，突然曲起来的膝盖却一不小心撞到了什么。 他就像突然被施法定住一样，动都不敢动，整个人都僵住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没事吧？” 哪怕不是故意的，可自己突然的动作到底有没有给男人带去伤害尚且不知。 沈书黎看了看他，觉得那平静的神情不像是受伤了样子，不由地松了口气。 只不过他这口气明显松早了，下一刻手就被握住，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就像是被最粗粝的砂纸磨砂过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想知道有没有事，沈少爷不妨亲自检查看看。” “……”也不是很想知道。 无论想不想，沈书黎都被迫当了一回医生，事后看着自己的手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黎珩看他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不由地有些想笑。 “检查费要吗？” “嗯？还有……检查费？” 沈书黎这回是真的怀疑人生了。 这真的要是给了检查费，那岂不是成了…… 嫖资？！！！ 在他难以置信看着黎珩的时候，身上一凉。 那瞬间，黎珩清晰地看到了他突然放大的瞳孔。 男人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俯身亲了亲他。 “礼尚往来。” 沈书黎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嘴巴张张合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颇有些摆烂地闭上双眼。 不就是躺平吗？跟谁不会似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青年眉头轻蹙，嘴巴张开正急促呼吸着，清隽的脸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第12章 昏黄的暖光灯下，青年就像一幅画似的，漂亮、性感、说不尽的诱惑。 沈书黎沦陷在男人温柔的礼尚往来里，本能地听从了指挥，切身体会了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 还是一把能杀人的高危险性凶器。 时间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昏睡过去的时候，男人还一副不知疲倦的样子。 是谁羡慕了他不说，反正不是他。 第14章 无远弗届：可爱 次日，上午十点。 黎珩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开，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起身去洗漱。 在厨房煮粥的时候，被他带出来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扫了眼，是老爷子打来的。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洗了手才接的电话。 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了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听说昨晚沈家小子在你那里过的夜？这是打算和人家好好在一起了吧？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你晚上就把人带回来吃个饭，然后明天你就去沈家吃个饭，后天我们两家碰个头，把你们的婚事先定下来，然后……” 完全不需要黎珩接话，老爷子一人就自问自答将所有事情安排好，最后挂电话前还不忘再次叮嘱他。 “记得把我孙媳妇带回来，你要是敢自己回来或者干脆不回来，你也别叫我爷爷了以后。” 对此，黎珩并不打算完全听老爷子的。 若是只要求他还好，但这这里面包括的还有沈书黎。 对方不是自己的附属品，自己无权替他做下任何决定，他也有权拒绝自己发出的任何邀请。 将手机放下，看粥煮好了，他拿碗装了一碗出来晾着，等粥变得差不多合适入口了，才端着往楼上走。 开门进去的时候，大床上还鼓起来一团，青年整个人都基本藏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点乌黑的头顶。 大概是开门的动静吵到他了，被子被掀开个口子，露出张睡眼朦胧的清隽脸庞。 沈书黎半梦半醒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闭上了双眼，声音沙哑地问他。 “几点了？” “十点，还早，起吗？” “嗯……”青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下一秒仿佛就又会睡过去。 黎珩放下手里的东西，才走过去在他额头亲了亲。 “很困的话先吃点粥再睡？” “嗯……” 这显然是不清醒，大概连他说了什么可能都没有听清。 他揉了揉沈书黎的头发，哄小孩一般轻哄着青年。 “你乖一点，我抱你起来，要吗？” “嗯……” 沈书黎哪里知道他说什么，只是在听到问话后下意识进行回应，不然会被说没有礼貌，会讨人厌。 黎珩又揉了几下他的脑袋，将本就凌乱的发丝弄得更加乱糟糟后，才掀开被子像抱小孩一样把人抱起来。 沈书黎脑袋靠在他肩上，刚贴上来时还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像极了半睡不醒的猫咪。 过分可爱了些。 黎珩偏头看他一眼，多数时候没什么情绪的眸子里多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走过的岁月太久，黎珩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照顾过的人不知凡几，很快便把沈书黎收拾干净。 尽管漱了口洗了脸，可该困还是会困。 沈书黎坐在真皮沙发上，脑袋一点一点，看起来困得不行。 黎珩端着粥坐在旁边，试了试能入口，才极有耐心地一勺子一勺子喂他喝粥。 沈书黎是在快吃饱的时候完全清醒的，看到被送到口边的那勺子粥，下意识地将其含进嘴里。 清甜的米香味在嘴里散开，他眨巴眨巴双眼，而后看向一旁的男人。 仍然是神色淡淡的，可他却有种对方温柔了不少的感觉。 在他走神的时候，黎珩已经把粥给喂完了，拿纸巾给他轻轻擦了擦嘴巴。 “饱了吗？” “嗯……”沈书黎回神摸摸肚子，脑海里却突然浮现昨晚上某个画面。 他的手被带着摸向自己的腹部，耳边是男人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同样问出这句话。 哪怕那会已经坦诚相见，可沈书黎还是有种羞愤欲死的冲动。 偏偏男人还十分恶劣地、用那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在耳边问他。 “沈少爷，我的检查结果还好吗？” “……”沈少爷累了，沈少爷不想说话，沈少爷只想躺尸。 被烫到一样，沈书黎猛地起身，动作做到一半，表情突然一变，随后整个人坐了回来。 黎珩若有所思看着他。 “怎么了？” “没！没怎么！”青年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架势，“我吃饱了，你吃了吗？你没吃赶紧去吃吧，别饿着了。” 这明显是要把自己支开，黎珩沉吟片刻，而后才点头。 “嗯，一会去。” 起身的时候，看青年明显还没缓过来的劲，他微微弯下腰。 他一边给沈书黎不轻不重地揉着后腰，一边轻声问他。 “要抱你回床上去吗？” “要。” 沈书黎舒服得都想喟叹一声了，闻言赶紧点头，乖觉地将手环在他脖子上。 黎珩将人抱回去床上，让他躺好后，给他掖了掖被子。 沈书黎觉得没那么尴尬了，这会便有些好奇地盯着他看，不料突然四目相对。 第13章 男人的双眸深邃得仿佛藏着无数秘密的深渊，危险的同时又让人忍不住生出窥探之意。 他的呼吸逐渐紊乱，双手也不自觉地捏成拳头。 就在他打算偏过头时，黎珩突然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在上面亲了亲。 “好好休息，下午叫你起床吃饭。” “嗯。” 看着他乖乖闭眼，黎珩才直起身转身出去。 房门合上的同时，床上的青年睁开眼。 沈书黎摸着自己的唇瓣，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5章 无远弗届：登门 下午吃完饭，沈书黎提出了要回家。 黎珩送他回去的时候顺便跟他说了老爷子叫他们去吃饭的事，沈书黎没多想就答应了。 他们到沈家的时候，沈嫣也在家。 看到他们二人，她便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了片刻，最后定在了黎珩手中拉着的行李箱上，表情微微一僵。 沈书黎清楚自己的小姑姑是什么样的人，看到她这表情，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便抢先开口了。 “小姑姑，我回来了。” 青年温润的声音让沈嫣那险些脱口而出的质问堪堪压回去，只是脸上的笑容无端变得渗人。 “回来了？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好啊！” 看着小姑姑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沈书黎有种小时候考不到第一名的错觉，瞬间身体紧绷，紧张地看着她。 黎珩就站在他身侧，不动声色地用空着的手搭在他肩上，而后朝着沈嫣轻轻颔首。 “沈女士。” “叫什么沈女士啊！”沈嫣嗔怪地捂嘴轻笑，眼刀却嗖嗖地往沈书黎身上甩，“跟黎黎一样叫我小姑姑就行，是吧、黎黎？” 那笑里藏刀的音容，沈书黎曾无比熟悉，几乎是本能地在她的目光下点头应是。 黎珩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身侧的青年，低沉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够安抚人心。 “黎黎觉得我该叫吗？” 闻言，沈嫣表情一变，意味不明地打量并未被她放在心上的青年。 正如沈书黎了解她一样，她也同样了解沈书黎。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个侄子除了身材脸蛋之外，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吸引黎珩这样能力出众的人。 可偏偏就是这样在顶级世家中堪称一无是处的人，竟然能被一个真正的天之骄子如此护着，想来是昨晚伺候的不错。 不过她觉得多半还是自己的功劳，若没有自己出谋划策，自己这个封建保守的侄子怎么能放得开？ 沈书黎没看沈嫣，而是看着黎珩，凤眸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 黎珩本来面无表情的，见他看来便轻笑了下。 “黎黎想让我怎么称呼沈女士？” 话不长，亲疏分明。 沈书黎也反应过来了他的袒护，心脏中枯寂的荒漠仿佛春风过境，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那双垂在身侧不知何时紧握的拳头松开，又轻轻蜷起来，紧绷着的身体也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你是我未婚夫，不跟我叫小姑姑你还想叫什么？” 说罢，他略有些紧张地看着男人，不知道对方会不会配合自己。 “是我疏忽了。” 黎珩轻轻颔首，而后神色淡淡地看向惊疑不定的沈嫣。 “小姑姑，爷爷让我们晚上回去吃饭谈谈订婚的事，黎黎说要回来放点东西。” 沈嫣笑容满面，狭长的双眼眼神变换不停，最后都变成了温柔。 “黎黎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通知我这个当姑姑的，难道我还会不同意吗？” 她上前想要挽住沈书黎的手，动作却落了空，眉头一皱，正要教训人的时候，突然听到男人低沉充满磁性的笑声。 明明是笑，可沈嫣却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而男人接下来过分冷淡的语气，也证实了这不是她的错觉。 第16章 无远弗届：态度 “小姑姑说完了吗？若说完了……” “可以先让黎黎去收拾东西吗？” 男人半搂着青年，让对方的身体靠着自己，负担了对方大半的重量及支撑。 沈嫣被下了面子，哪怕心中不快，为了促成两家联姻之事，也只能若无其事地笑脸迎人。 “瞧我这脑袋！”她轻拍了下自己脑门，声音带笑，“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们年轻人自便吧，黎黎，带黎珩看看家里。” 黎珩并未接话，只是目光温和地瞧着沈书黎。 青年朝他微微一笑，而后才道：“去看看我房间？” 男人颔首：“好。” 沈书黎这才敛起笑容看向沈嫣，放松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绷紧。 “小姑姑，我们上楼了，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沈嫣眸光闪了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我能有什么要交待的，你只要和黎珩好好的，我就偷着乐了。” 说罢她看向黎珩。 大抵是因为刚刚的事，这次她没继续摆长辈的架子，若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有些紧张。 “我约了人，就不留在家招待你了，让黎黎陪你四处走走处处怎么样？” 黎珩漫不经心地“嗯”了声，而后道：“您自便。” “诶！” 见他的气势终于不再那么冷漠，沈嫣明显松了口气，拎着包往门口走去。 第14章 经过沈书黎身边时，她小幅度地朝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见他注意到了才满意地离开。 等人走出别墅的大门，沈书黎才真正放松下来，没骨头一样倚在男人的身前。 黎珩用手撑着他后腰的同时，顺便给他轻轻揉着腰。 让沈书黎舒服得不禁微微眯起眼，整个人都变得懒怠起来。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分多钟，他便自己站好来，欲盖弥彰地干咳了一声。 “我也是个大男人，你不用那么照顾我的。” 黎珩垂首轻笑，“没人规定大男人不能被人照顾。” 这话沈书黎无从辩驳。 在他有限的人生里，他所得到的教育若是总结出来，大概就是—— 你是沈家的大少爷、你是沈家唯一的男丁，你代表的是沈家，你身上不能够有污点，更不能够有弱点，你要如何如何……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男人也可以是被照顾的那一方这种话。 心脏扑通扑通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定定地看着男人走神。 他想…… 青年专注的眸子里倒映着男人并不温柔的模样，眸光大抵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炽热。 对上那双全心全意望着自己的漂亮丹凤眼，黎珩心头一动，低头在上面落下轻吻。 “站着不累吗？” “……那去我房间坐坐。” 沈书黎回神，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而后带着他便往电梯走。 青年藏在发丝里的耳尖染上一抹红，连自己同手同脚都没有发现。 黎珩没有提醒，只无声地笑了笑，拉着行李箱跟上去。 电梯本就在一楼大厅，沈书黎率先走进去，等他进来后，有些没话找话地说起来。 “小姑姑应该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好要出门，才没想起招呼我们坐下说话。” 不论是世家豪门，还是普通人家，就给客人看座这种基本礼仪，谁会不知道？无非是上不上心重不重视罢了。 黎珩见过的人、经过的事何其多，已经鲜少有能够让他动容的，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沈书黎本来只是没话找话，看他反应这么冷淡，不由地有些紧张起来。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小姑姑她？” 黎珩垂眸，黑眸深深，意味不明地望着他。 “那你呢？” 第17章 无远弗届：离开 “我……” 教养让他本能地想要回答“喜欢”，可嘴巴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迟迟没能回答上来。 在他双唇抿得几乎失去的时候，“叮”一声，电梯门开了，他下意识地迈开腿匆匆往外走。 看着沈书黎逃避，黎珩眸光沉了沉。 沈书黎停在走廊尽头的房门前，而后才看向紧随而来的男人。 “这是我在沈家房间。” 说话间，青年推开门。 与富丽堂皇的别墅风格不同，沈书黎的房间有种上世纪初的古朴。 简单的白墙，雕刻着竹子的拔步床，暗红的书桌，几个原木色的落地书架…… 五六十平的房间有序地摆放着各种木制家具，内里不见一点属于科技时代的东西，倒像是民国时期有钱人家的感觉。 黎珩站在青年身侧，大概看了眼屋里，便看向了身侧的人。 见他看来，沈书黎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眼，率先走进去。 “爷爷在的时候，我都是住在老宅的，那边都是老物件居多，后来爷爷不在了，我就搬来这边和小姑姑住，一开始的时候不习惯突然换了环境，总是睡得不踏实，小姑姑就让人把房间改成和老宅一样的了。” 提起往事的时候，青年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怀念，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拂过旁边的桌子。 沈书黎动作一顿，蹙眉收回手，看到手上的灰尘时突然愣住。 冷白的手被灰尘弄脏，强烈的对比让人难以忽视。 黎珩也看到了。 见青年迟迟未有反应，他上前握住青年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拿出手帕，低着头仔细地将上面的灰尘擦干净。 “谢谢……” 沈书黎干巴巴地道谢。 黎珩比他要高上七八厘米，低头为他擦手的时候，他看不见对方的模样。 很快，他的手被松开。 抬起头时，黎珩看到了青年泛红的眼眶。 那双漂亮的眼睛其实并不算太湿润，其中也没有哭意，可黎珩却仿佛窥见了一双在难过的眼睛。 他抬手轻抚着青年的眼尾，轻启薄唇，声音轻且温柔。 “要试试婚前同居吗？” 沈书黎瞳孔急骤收缩，双手不自觉地捏成拳头。 教养告诉他，他应该拒绝，可是…… 他不想。 好一会后，他听到自己很轻却又很坚定的回答。 “好。” 男人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在他眼尾留下一抹明显的红，而后才将手收回去。 瞧着那张宛若情事过后的眼睛，黎珩喉结轻轻一滚。 “需要带什么离开吗？” “不用了”，沈书黎摇摇头，语气有些惆怅，也有些自嘲，“用得上的东西，出国的时候我都带走了。” 在国外这几年，每次回国都是来去匆匆，有时候甚至连沈家都没回，直接就是在外面与小姑姑吃顿饭，然后就近找个酒店住下。 第15章 黎珩盯着他打量片刻，看他并未有任何的勉强之色，才又问他。 “想什么时候走？” 沈书黎视线缓慢地扫过屋里的每一处，最后看向他，抿了抿唇，垂下眸去。 “现在走吧。” “好。” 两人原路返回。 沈嫣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们才出门没一会，她也没问什么，只是给沈书黎发了条短信。 小姑姑：不论用什么办法，尽快让黎珩爱上你。 第18章 无远弗届：坦诚 沈书黎盯着手机界面走神的时候，等红灯的时候黎珩便注意到了。 “怎么了？” 青年回神，下意识摇头，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手指的骨节都在泛着白。 “黎珩，你为什么会答应联姻？” 他顿了下，扭头看向车窗外，目光找不到归处，逐渐飘忽起来。 “你看起来并不像是需要联姻的人，也不像是准备联姻的人，更不像会答应联姻的人。” 红灯暗下来，绿灯亮起，车子再次发动。 好一会，他才听到男人的回答。 “要听真话吗？” “嗯。” 又是一阵沉默，久到沈书黎以为他不打算出声了，才又听到他的声音。 “你出现得刚合适。” 在自己身边没有另一半的时候，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人时，他刚好出现，且刚好符合他的择偶标准。 不能说是天注定，只能说他们还算有缘。 沈书黎觉得匪夷所思。 “如果是另外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出现，你也会觉得他合适吗？” “不一定。” “你还真是坦诚。”沈书黎语带嘲讽。 “坦诚是一段感情里最基本的，不是吗？” 黎珩余光扫了他一眼，见他愣了下，若有所思的样子。 沈书黎比他大两岁，可相处的时候，自己其实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才是年长的那一方。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阅历，才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包容。 青年的目光实在过于强烈，以至于黎珩在路边看到停车位的时候，便将车子停靠过去。 车子熄火，他侧身看向身侧的青年，古井无波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 “怎么了？” “你谈过几次恋爱？”顿了下，他耳朵微红，“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对你好奇，你好像对什么都有种尽在掌握之中的镇定，我没见你因为什么事情着急慌乱过。” 更多的沈书黎没说，除了没见过他着急慌乱，自己同样没见他紧张害怕恐惧之类的。 一个正常人，真的可以无时无刻都保持镇定吗？如果可以，又是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做到这般地步？ 闻言，黎珩沉默了下，突然垂眸失声轻笑。 “没有谁是天生就足够强大的，如果有，那在你没看到的时候，他一定经历了什么。” 沈书黎没有得到直接的答案，可又好像得到了答案。 可是在得到答案的同时，新的疑惑也跟着冒了出来—— 所以，他都经历了什么？ 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手机因为有软件跳出通知而重新亮起，沈嫣发来的短信也再次出现在上面。 -小姑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让黎珩爱上你。 黎珩不经意地扫过他的手机屏幕，看到了这条短信。 沈书黎回神时，正好看到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的，不知为何，心里似乎传来了“咯噔”一声。 “你看到了？” “嗯。” 见他承认，沈书黎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珩即便没看他，也能想到他此刻的纠结。 “我不会爱任何人。” 他拿出烟盒，拍出一根打算点上，点火时突然顿了下，偏过头看向愣住的青年。 “介意我抽根烟吗？” “我说介意你会不抽吗？” 这是沈书黎本能的回应，却没想到得到的回复竟然是…… 第19章 无远弗届：比如 “会。” 声音低沉，语气肯定，且是经过思索后的、并非是敷衍的回答。 沈书黎一边告诉自己这个人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一边又忍不住蠢蠢欲动想去了解他、接近他、独占他…… 他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强烈到…… 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无比陌生。 他张了张口，嗓子好像失声了一般，什么也发不出。 过了几秒，他伸手拿走男人手指间捏着的烟，将其丢进垃圾桶里。 “抽烟有害健康，能不抽的时候你还是少抽点吧！就算……” “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也会试着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不让自己陷进去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黎珩看着他没说话。 感情的事又有几个人能够控制？即便是他，也不过是在漫长的岁月里被消耗了去爱人的能力。 不是不想爱，是不能爱。 当有选择的时候，他未尝不是芸芸众生里为爱沉沦的其中之一。 男人漆黑的双眸就好像能够看透人心背面的虚伪与阴暗，将沈书黎看得一阵心慌意乱。 “你不相信我说的？” “相信。” “那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第16章 “情难自禁。” 黎珩一语双关。 是情难自禁看着他，也是告诉他有些事情难自禁，非人力可控。 沈书黎没往深处想，只领悟到他其中一层意思，从脖颈开始泛红，一路蔓延到耳朵尖，像刚刚沐浴过后般，被衣服遮住的地方…… “你也看到我小姑姑发来的短信了，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黎珩还认真想了下，随后才摇头。 “没有。” 其实主要都猜得到。 世家豪门的联姻关系是最牢固却又最不牢固的关系，要想长久地获得另一方的支持和帮助，无非是让对方爱上己方的人。 这是一条充满幻想却又充满可实践性的路，无数人在上面折戟沉舟，也有无数人因此乘风破浪。 一半的成功率，一半的失败率，结果也两极分化，要么天堂，要么地狱。 可也不乏能够体面地分开祝福对方的，可终究是少数，一地鸡毛才是生活的本质。 虽然他说没有，但是沈书黎却不能什么都不解释。 可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够解释什么，毕竟他带着目的和对方在一起，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良久，他往后靠在座椅上，干脆将座椅放下，双眼放空地看着车顶。 “能听我说个故事吗？” 黎珩学他将座椅放下，轻声应了声“嗯”，而后偏头看着他。 沈书黎没注意他的视线，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总是矜持克制的青年露出纯粹的笑容。 “我小时候，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我是跟着他们一起住的，那时候……” 有父母疼爱的小朋友，总归是不同的。 他们不会逼着他一言一行都要符合规矩，他们说他只要负责健康快乐地长大就好。 也不会要求他每次都拿第一名，考不上就是接二连三的检讨、认错、保证没有下一次。 更不会要求他必须像个世家公子，也不会要求必须维持书香世家的声名，更不会要求他为了家族而以色侍人…… 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时，沈书黎才猛地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笑着便泪流满面。 黎珩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坚定地告诉他。 “你还有我。” “有你有什么用？” 沈书黎完全是下意识行为，嘴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 男人突然勾唇，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我觉得我还是有点用的，比如……” 第20章 无远弗届：满意 “离婚的时候可以分你一半资产。” 身外之物黎珩并不在意，可这些东西却可以让青年过得更好。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即便是将自己当时所拥有的全部资产都留给他也不是不行。 沈书黎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不是开玩笑，爬起来就找手机。 黎珩好笑地看着他。 “是想查我现在名下的资产有多少吗？” 青年动作一顿，狐疑地盯着他。 “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 “……”这语气，就气人。 沈书黎没忍住往他身上扔了一个眼刀，打开百度百科查黎氏集团的资产。 最后看着上百页都放不下的资料，他若无其事地熄灭屏幕将其放回去。 “一定要离婚才可以？” 黎珩琢磨了一下，也跟着坐起来，好整以暇看着他。 “有什么想法？” “结婚了不可以分我一半？” 大抵是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沈书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后面补了句。 “我的也分你一半。”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也得看和哪匹马比不是？ 不提如今如日中天的黎氏集团，光黎珩如今的身家，哪怕把整个沈家压上去，都不一定能让天平不翘起来。 黎珩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手背挨了一巴掌也不拿开。 “空手套白狼？” “你就说给不给套吧！” 男人笑而不语。 沈书黎脑袋一热，拉过男人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大言不惭地威胁人。 “不说我咬人了！” “咬。” 他甚至还把手往沈书黎的嘴巴送了送。 沈书黎：“……” 果然前面都是错觉，什么包容度很强的男人？ 呵！ 在把沈少爷气得真咬人之前，黎珩见好就收，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柔地望着他。 “一纸婚书不能证明什么，你想要的话，现在那些东西都可以给你，就当给你的聘礼。” “嗯？”沈书黎没想到还有这峰回路转，只是这“聘礼”二字，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 他眯了眯眼，狭长的凤眸流露着丝丝危险的暗涌。 “为什么是聘礼？” “因为是你主动要的，而不是我主动给的，可以理解吗？” 沈书黎想了好一会，才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明码标价，那是索要彩礼，也是聘礼，主动给的却不是这样。 很显然，主动要的，和被动得到的，那是天差地别的待遇。 他抿抿唇推开男人的手，兴致缺缺地冷哼了声。 “谁稀罕！” “嗯，黎黎肯定不稀罕，这么点东西，黎黎看不上，也配不上黎黎。” 第17章 沈书黎哪里被这么哄过，差点被哄得找不着北了，好一会才红着脸低声说了句。 “油腔滑调的！” 黎珩看他心情好了起来，让他把座椅升回来，才重新发动车子。 晚上的时候，他们一起去黎家老宅见老爷子。 和沈家老宅名存实亡不同，黎家老宅一直都是有主人住着的，平时空着的地方也会有专人负责维护。 经历了上百年的风霜，黎家老宅有种扑面而来的沧桑感。 沈书黎从小到大都很喜欢黎家老宅，进去的时候眼神不放过任何一处。 老爷子站在门口，远远便注意到了他的小眼神，一脸慈爱地笑着。 “喜欢的话订婚了就搬来这里住，黎珩这臭小子没空的话，老爷子还能陪你聊聊天。” 沈书黎小时候是见过他的，与记忆中一般平易近人，他却不敢将老爷子的话当真。 “谢谢爷爷，这于理不合，等结婚了我再和黎珩一起回来。” 闻言，老爷子目光越发满意，朝他招招手，直接无视了一旁的黎珩。 “来来来，陪爷爷去吃饭，让某个事业心大男人自己去忙就行。” 黎珩哪里不知道老爷子这是在故意挤兑自己，无奈地跟上去。 沈书黎扭头见他一脸无奈，不由地有些惊奇。 老爷子本来就对沈书黎十分满意，等相处过后见其言行举止都有着世家少爷的气度时，便更加满意了。 “委屈我们黎黎了，跟了这么个事业脑工作狂。” 黎珩适时出声打断老爷子抹黑自己的话。 “爷爷，您适可而止。” 第21章 无远弗届：算吗 老爷子冷哼一声，倒也没继续抹黑贬低他。 “好了，开饭吧。” 吃饭的时候，沈书黎更是体会了一把深厚的爷爷疼爱，以至于最后给吃撑了。 黎珩牵着他的手在花园散步，见他皱着脸实在难受，便伸手给他轻轻揉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 “吃不下怎么不说？” 沈书黎没好气瞪他一眼，“让我怎么说？” 第一次登门就拒绝老爷子的热情，下次没有了怎么办？ 这点轻重他还是懂的。 黎珩手上动作没停，实事求是地说道：“实话实说。” 沈书黎：“……” 意料之中被青年横了一眼，黎珩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你不拒绝，爷爷只会当你饭量就是这样，下次依旧还是这样，是打算好了每次都这样？” 他意有所指地轻拍了下他的肚子，才接着给他揉肚子。 沈书黎还真没想到这件事，一时间不由地愣住。 好一会，青年双唇越抿越紧，似乎陷入了某个牛角尖。 黎珩直接把最优解给他，“下次拒绝就好。” 沈书黎闷闷不乐地“嗯”了声，握住他给自己揉肚子的手，不让他继续揉了。 “谢谢，我好多了。” 说话的时候，青年眼角的余光还在四处张望着，显然是担心被人看到。 沈少爷是真的爱面子。 黎珩看破不说破。 “现在我们是未婚夫夫，以后是合法夫夫，所以不用总是和我道谢。” 沈书黎点点头应了声“好”，心里想的却是他们的速度也实在太快了。 满打满算才相处一天，结果上床、订婚就都定下来了。 还真是…… 堪比火箭了。 两人在花园走了一圈，进屋后陪老爷子又说了会话，然后便离开了。 次日中午，私厨馆，园林某个雅致的院子里。 黎老爷子与沈嫣相邻而坐，二人就两家联姻一事你来我往地说着话。 两家联姻本就是沈嫣一手促成，她在意的并非沈书黎的婚事，而是沈家能够借此获得多少利益。 甚至为了确保联姻一事万无一失，她主动一再退让，全然不顾就坐在对面的沈书黎。 青年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只是那双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 终于在沈嫣说出那句，“他嫁给黎珩以后，他就是黎家的人了”时，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推拉发出的动静吸引了对面两个大家长的注意，二人齐齐朝他看来。 “我去下洗手间。” 匆匆丢下这么一句，沈书黎推开椅子就往门外走。 沈嫣面色一僵，眼里隐隐闪烁着怒火，却还是半笑着嗔怪了句。 “这孩子也真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了，这么着急忙慌的，出国几年规矩都给忘了，我去看看他。” 老爷子点头附和：“应该的，去看看孩子，别真的是不舒服了。” 沈嫣这才起身出去。 等人走了，老爷子才摇摇头看向黎珩。 “沈家看来真是要不行了，好好的一个长子嫡孙，竟被这么对待，想来以前在沈家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不得不说，老爷子真的是人间清醒。 黎珩拿手帕擦了擦嘴，然后才看向老爷子。 “我去看看。” “去吧，那孩子也是命苦，他那父母倒是不错，可惜年纪轻轻就没了。” 这座园林是私人开设的私厨馆，接待的都是上层社会顶尖那部分人，为了方便，自然在每个院子都单独建了厕所。 第18章 黎珩走到厕所门口时，正好听到沈嫣那恨铁不成钢的教训声。 “你说说刚刚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刚刚闹这么一出，也不知道老爷子对你的印象会不会变差，以后等你嫁进了进去，我看你怎么办？” 里面没听到青年的声音，沈嫣的声音还在继续。 “沈书黎，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你不仅是沈家的一份子，更是沈家的长子嫡孙和唯一的继承人，有些责任你必须去承担。” “当初让你念商科，你自己偷偷转专业跑去学服装设计，不然现在沈家当家做主的就该是你了，你要是有本事撑起沈家，也不用我们低头弯腰求着和黎家联姻。”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是我当初没有告诉过你利害关系吗？不是，是你不听。” “所以现在你闹什么呢？早该知道有这一天了，难道你还没做好接受的准备吗？” 沈嫣见他半天不吭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忍了又忍，才没有在这里破口大骂。 她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然后转身出去，结果才走出洗手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对方侧眸朝她望来，黑漆漆的眸子瞧着冷冰冰的，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就那么漠然地盯着她。 在他的目光下，沈嫣有种自己与旁边的花草树木并无差别的错觉，就好像她是死物一样。 在她怔住的时候，男人薄唇轻启，声音平和，说出的话却无端让人心惊。 “小姑姑，那句沈书黎是我黎家的人，算数吗？” 第22章 无远弗届：是光 沈嫣浑身僵住，好一会才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自然是算数的，可……” 在男人冰冷的视线下，沈嫣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弱，最后归于无声。 黎珩轻轻颔首，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明显能够让人察觉到他的警告。 “既然算数，希望您记住一件事。” “……你说。” “我黎家的人，无论做错了什么，都无需他人对其进行训斥。” “……我知道了。” 沈嫣心有不甘，却也违抗他的意思。 她不是没有被人这么不给面子过，只是那些人不是她的长辈就是平辈。 头一次被晚辈这么对待，让她心中有火没处发。 怕继续看着对方那张脸，自己会忍不住破口大骂，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想离开这里。 “你爷爷一个人等太久怕是会无聊，我先回去陪他吃饭。” 黎珩站在她身后，没说好不好，只是问她。 “小姑姑，在你眼里，他到底算什么呢？” 沈嫣脚步一顿，险些踉跄了一下，过了几秒后，什么都没说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几乎是在她身影消失的同一时间，沈书黎从洗手间走出来，薄唇微抿，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好一会，青年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泪光。 “在你眼里，我又算什么呢？”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黎珩与他对视着，目光平静，并未因他的话而出现任何波动。 “沈书黎。” “嗯？” “在我眼里，你是沈书黎，也仅仅是沈书黎。” 闻言，沈书黎目光一凝，满脸错愕，心跳加速，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从小到大，很多人都在或羡慕、或嫉妒他。 可无一例外都是因为自己是沈家的大少爷，是沈家嫡系目前唯一的继承人。 为此他付出努力得来的回报，别人也只会归结于他是沈家大少爷与继承人这件事上。 当初换专业并非是他一时冲动，是长达一年的反复纠结与痛苦挣扎后，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自我救赎。 他不是不知道家族需要自己，可他想去看看外面的天，想尝尝什么是自由。 他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他也没有很贪心想要一辈子的自由，他只是想要短暂的自由罢了。 如今到了沈家不得不需要他付出的时候，他心甘情愿地回来了这个名为家的囚笼，履行自己的义务与责任。 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从联姻对象的口中听到：“你是沈书黎，也仅仅是沈书黎”这样的话。 好像在对方眼里，自己与沈家是被彻底分割开来的两个独立的个体。 那个曾经囚禁他的牢笼，仿佛在这一刻突然被人撕裂了一道口子，有光从外面照了进来。 他无意识地捏紧拳头，如同被本能驱使着朝男人一步一步走去。 “你可以吻我吗？” 黎珩垂眸望着几乎挤进自己怀里的青年，清隽的面容上是不自知的臣服与依恋。 他低头吻了下沈书黎的唇，拍拍他的后腰，而后半搂着他。 “够了吗？” 青年一脸不赞同地摇着头，用眼神控诉他的不配合。 “不够。” “你要像那晚那样霸道又强势地吻我才行。” 沉默片刻，在他逐渐不悦的目光下，黎珩低下头狠狠吻住那浅粉色的唇瓣。 “嗯……” 吻到最后，青年整个人如同嵌进了男人怀里一般，在他抽身离去的时候，还缠上去继续索吻。 “不够，还不够……” 黎珩的手掌捂住他的嘴巴，黑眸涌动着危险的暗芒，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捏着他的后颈，无声地安抚着得不到满足的青年。 第19章 在沈书黎将手伸进他西装外套里时，他沙哑着嗓音提醒对方。 “被人看到怕不怕？” “那你把我的脸遮住。” 说完，青年的手继续在他身上撒野。 黎珩半是无奈半是被他气到的笑了声，抽出他作乱的双手，拽着人进了洗手间。 不算小的隔间里，马桶盖被放下，男人坐在上面，好整以暇抬眸地看着满脸欲色的青年，低声说句什么。 “番茄不让写的话。” 第23章 无远弗届：教训 沈书黎就要低下头时突然被他突然捏住下巴，被迫仰着脑袋看着他。 “怎么了？” 沈书黎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双手抓住男人的手腕，嘴巴微张，红色的舌尖若隐若现。 黎珩摩挲着手下光滑的肌肤，开口时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 “还能忍吗？” “为什么要忍？” 大抵是因为在国外待了几年的缘故，有的时候青年直白得过分了。 黎珩很喜欢他的直白。 只不过喜欢是一码事，同意他在这里胡闹又是一码事。 “地方小，而且脏。” 倒也没有太脏，毕竟是拿私人园林开私厨馆的人，老板不至于差点清洁工的工资。 这里不说一尘不染，却也达到了正常的清洁标准。 沈书黎信以为真，还真扫了眼四周，然后皱了皱眉。 片刻后，他心有不甘地起身，一屁股坐在了男人腿上，双手搭着他肩膀，在他怀里难耐地小声嘟囔着。 “那怎么办？” 沈书黎的声音不是绵软的嗓音，是有些类似于公子音的，平时听起来只会觉得清脆干净，而此刻…… 被欲念渲染过的、刻意放轻又拉长的声音，听起来就显得有些娇。 反差很大，诱惑也同样很大。 男人呼吸声重了几分，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只是轻轻给他顺着背。 “有人来会不会怕？” “我不出声！” 那迫不及待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要忍不下去了。 黎珩低头亲了亲他，而后拍拍他的大腿。 也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太过深刻，身体仿佛拥有了肌肉记忆，他下意识地进行了配合。 他：“……”我变了。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轻笑声时，他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你一个罪魁祸首怎么还有脸笑的？” “嗯，我的错。” 认错的同时，黎珩面上笑意不见，只是望着他的那双黑眸，却仍旧能让人窥见其中的愉悦。 “一点也不诚恳……” 沈书黎嘟囔了一句，很快便咬紧牙关，生怕引来他人的注意。 可偏偏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刚开始没一会，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几乎是听到动静的瞬间，他皮都绷紧了。 黎珩闭了闭眼，捏住他的后颈将他摁向自己，而后吻了上去。 外面脚步声一顿，而后是两个私厨馆员工的说话声。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咱们打扫得那么干净，应该不会有老鼠的吧？” “应该不会，可能是什么东西倒下来了，我们检查一下。” “只能这样，希望别有老鼠，不然咱们这个月的奖金就要泡汤了。” “唉，那也没办法，如果真是老鼠的话，得告诉经理，让经理想想办法，吓到客人就不好了。” 其他客人会不会吓到不好说，沈书黎现在已经被吓得半死了。 他蜷缩在男人怀里，用力揪着他的衣服对他摇头。 可大抵男人都有劣根性，尤其是在某件事上。 伴随着脚步声从隔间走过，沈书黎猛地瞪大双眼。 在他觉得要被人发现的时候，唇瓣突然被吻住，背脊被温暖的大手安抚般地上下轻抚着。 外面的人见没发现什么，一头雾水地去找私厨馆的经理去了。 隔间里，男人安抚地吻着怀里的青年。 沈书黎神色放空，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着，贪婪地呼吸着。 诱人而不自知。 黎珩眸色暗沉，手抚上青年的脸，拇指不轻不重地在娇艳欲滴的唇瓣上面摩挲着。 “知道怕了吗？” 第24章 无远弗届：真巧 沈书黎轻轻摇头，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动都不想动一下。 太累了。 这种事果然是体力活，不适合他来做。 对此黎珩并不意外。 之前在床上的时候，他就只负责躺平享受，那会都累得直哼哼，何况是让他自给自足。 黎珩给他整理衣服裤子的时候，他突然精神了一下，双眸里满是控诉地看着人。 “你没脱裤子！” 才刚说完青年又趴了回去，脸颊还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哪里有半点像是生气的样子。 黎珩好笑地“嗯”了声。 “没脱，怎么了？要脱了再来一次吗？” “嗯……倒也不用。” 沈书黎扶着墙站起来，双腿忍不住有些发抖，看到男人手放在裤链上时，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动作一停，黑眸定定地望着他，也不说话，怪吓人的。 “快拉上，别着凉了。” “……” 黎珩面无表情地拉上裤链，打开隔间的门就要越过他走出去。 第20章 沈书黎下意识拉住他的手。 “你不抱我出去吗？”说着他有些难为情的撇开视线，“我现在……” 虽然没说是什么原因，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 黎珩将外套围在他身后，两只袖子松松垮垮绑在他腰间，而后单手将他抱起来往外走。 沈书黎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很快又被放了下来。 男人握着他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十分有耐心地将他的手指洗干净，手指缝都没放过那种。 “……” 不是，他在嫌弃谁啊？ 嫌弃自己还是嫌弃他？ 黎珩给他擦完手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他纠结的双眸。 “怎么了？” “你嫌弃我？” “没有。” “那就是嫌弃你自己？” “……不是。” “那你刚刚是在干嘛？” 青年的脸上满是困惑，看得出来，是真的很想知道了。 黎珩沉默了一会。 “这里是公共洗手间。” “啊？” “脏，你的手刚刚撑在墙上，还。” “别说了！” 沈书黎捂住他的嘴，气哼哼地磨了磨牙。 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那是他想的吗？ 不是！ 黎珩将他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半是无奈半是笑地看着他。 “是谁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是我怎么了？” 沈书黎理直气壮的，半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黎珩觉得他不像二十五岁的人，倒像是五岁。 可爱得过分了。 “嗯，没事了。” “那你抱我回去吧，我不想跟小姑姑吃饭了。” 沈书黎朝他伸手，颐指气使的。 黎珩弯腰将他抱起来，然后掂了掂他。 “不和她吃可以，我们回去吃。” “……行吧。” 说完他就把脸埋在了黎珩脖颈间。 主打一个他看不到别人，别人就看不到他。 黎珩垂眸扫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抱着他一路去了停车的地方。 中间但凡听到点动静，怀里的青年就要在他身上拍两下，无声地催促他走快点，别被发现了。 才刚走到车子旁边，隔壁就传来一道年轻张扬的声音。 “黎哥，真巧啊！” 第25章 无远弗届：撞见 离他们两个车位的停车位上，一头奶奶灰的青年身体倚在车门上，笑眯眯地朝黎珩挥了两下手。 黎珩朝他轻轻颔首，以示回应。 华鸣玉对他的冷淡习以为常，看了眼他怀里看不见模样的人后，痞气十足地朝着他挑了下眉。 “黎哥这是想通了？” 黎珩低头看了眼把脸藏起来的青年，并未理会他的调侃，神色如常地看着他。 “还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聊聊了？还是说……” 华鸣玉双手抱臂，目光不时在他怀里的沈书黎身上打量。 “黎哥这是搞了个了不得的人？所以要藏起来不能给人看到？” 说着他十分明显又做作地“啊”了声，突然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听小道消息说黎哥你要和沈家那位联姻？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所以黎哥才要把人藏起来？” 说着他若有所思地“嗯……”了声，一副沉吟的模样。 黎珩身前的衣服被轻轻拉了拉，低头看去，青年眉头紧皱，无声地对他做了个口型。 “快走！” 他轻声“嗯”了下，便重新看向华鸣玉。 没等他开口，一个满身名牌，脸上还化着精致妆容的小男生跑去抱住华鸣玉的胳膊轻轻晃着，软着声音跟人撒娇。 “老公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点好菜了，我的好姐妹都等好久了，你真是的，害人家等你这么久！” 黎珩眼神微妙地看着华鸣玉，见他忙着应付小男生，干脆打开副驾的车门，将沈书黎放在上面，让他坐好。 全程他都将车门的光挡住，不让人窥见一些半点青年的模样。 沈书黎等他给自己系好安全带时，快速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将人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了。 紧跟着车窗降下几厘米，青年催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饿了，你快点吧！” “好。” 得到他的回应，车窗升起，严丝合缝的，外面难以窥见里面。 黎珩重新看向隔壁，与此同时，华鸣玉若有所觉般抬眸望过来。 四目相对，一人平静，一人尴尬。 华鸣玉皱着眉头，嫌弃地“啧”了声，将小男生往旁边推开。 “你以为我请你吃的什么饭？” 他抬手拍了拍小男生的脸颊，语气嘲讽又无情。 “是分手饭啊小傻子。” 小男生明显愣住，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摇着头自欺欺人地否认着他的话。 “不可能，昨晚你还说爱我的，我不相信！”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叫你小傻子还没真没错，以后长点心吧，可不是每个男人都像我这么大方，分手了请吃饭还给分手费的。” “我不信！” “爱信不信吧，跟我没关系了反正，我现在不想和你吃这分手饭了，一会你吃完了账单挂我名上就行。” 第21章 华鸣玉脸上的不耐烦实在太过明显，小男生还想说什么，直接被他一把推开摔倒在地。 见状，黎珩眼神微动，神色冷漠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青年。 华鸣玉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弯腰看了看他的副驾，只是什么都没看到。 “藏得还真紧，黎哥，不介绍介绍吗？” “不了。” “咱们都这么熟了，我分手都不怕人看见，黎哥有什么好怕的？这不是正常的吗？”华鸣玉说得理所当然。 小男生的哭泣声还在旁边，黎珩余光看到他还眼巴巴看着华鸣玉。 闻言，他只说了句。 “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他有三头六臂不成？” “他要脸。” “……”华鸣玉愣了下，后知后觉，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合着黎哥你觉得我不要脸呢？” 黎珩沉默地看着他。 华鸣玉：“……”实锤了。 他华大少，什么时候被人说过不要脸了？ 华鸣玉气极反笑。 “不给看就不给看，黎哥你怎么还带埋汰人的？不地道了啊！” “还有事吗？” “……没。” “走了。” “……” 黎珩的车子背对着他的方向渐行渐远，本来不耐烦的表情瞬间消失，不屑地轻嗤一声。 沈家动作还挺快，竟然比自己先搞定黎珩了。 沈家，沈书黎，他记住了。 第26章 无远弗届：关系 车上，沈书黎偏头看着专心开车的男人，问他。 “你和他关系很好？” 这个“他”说的是谁，显而易见的事。 黎珩想了下。 三大世家盘根错节，即便没有住在一块，彼此也时常见面，所以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 只不过原身一直被老爷子压着性子，本身也不爱和智商一般的同龄人玩，华鸣玉之所以能跟他熟悉起来，还是对方锲而不舍地跟在原身屁股后头跑。 只是要说好的话，还真不见得。 “只是熟悉，怎么了？” 沈书黎纠结地皱了皱眉，看起来不太习惯说人坏话的样子。 “他不是个好人。” 只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再多的，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他以为听了他的话，黎珩怎么着都得问一下为什么，没想到…… “嗯，黎黎说得对。”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一定要问？” “……那倒也不用。” “嗯。” 即便没看过去，黎珩都能感觉到青年那纠结又困惑的目光。 他伸手过去握着青年的手。 “华家想要吞并整个桐城的市场，不论是沈家还是黎家都是他眼里的绊脚石，不管他是不是好人，都必然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沈书黎本来都没指望得到答案了，没想到他突然解释了，心里有些高兴，屈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也忍不住解释了两句。 “我之前见过他另一副模样，那会在国外，他应该是去那里旅游的，带着个和今天差不多的小男生，也是差不多像今天这样，突然就跟人提分手，将人扔在异国他乡的街头不管不顾。” 这不是他觉得对方不是好人的原因，而是…… “那个小男生是其他省市的富家少爷，为了和他谈恋爱干预了自家公司的事，最终导致家里公司资金链断裂，最终宣告破产。” 闻言，黎珩偏头看了看他，见他眉头越拧越紧，捏了捏他的手。 “他不是好人，那黎黎觉得我是好人吗？” “嗯……”沈书黎纠结不已，斟酌了一下才说道：“你以前不像个好人。” 说完，他讨好地挠了挠男人的手心。 “但你现在是了。” 黎珩没生气，毕竟他也没说错，原身确实不是个好人。 “黎黎喜欢好人？” “是喜欢你！” 沈书黎斩钉截铁的回答，让黎珩情不自禁地低声笑了笑。 感觉得到，是真的很喜欢了。 沈书黎脸颊发烫，有些别扭地抽出手，扭头看着车外，目光却紧紧地盯着车窗上倒映着的男人。 面容冷峻，眉目英挺，一双黑眸深邃得如渊，让人心生忌惮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想要去窥探。 沈书黎是学服装设计的，在国外工作了两年，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设计师了。 两年时间，自己见过的明星偶像不算少了，可也没有哪一个能让自己觉得能与他相提并论的。 他即便不说话只是出现在某个地方，都能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人难以忽视。 余光看到他红了的耳垂，男人搭在方向盘上的食指轻轻点了点，轻笑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订婚仪式想过了吗？” 沈书黎明显一愣，扭过头有些懵地看着他。 “要我想吗？” “黎黎觉得呢？” 说话的时候，黎珩无奈地看了看他。 “我们不想，是要你小姑姑和我爷爷来决定？” 沈书黎：“……”并不想。 第27章 无远弗届：选择 沈书黎在国外待了几年，桐城的上流社会知道他如今模样的人不算多，平时出门也不会有人莫名其妙跑来他讨好他。 第22章 他很喜欢这样不被人关注的状态，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他也很清楚，小姑姑必定是想要仪式越盛大越好。 他们姑侄的想法，总是背道而驰的，从来无法两全。 除了转专业这件事，从前都是他先妥协，可这次…… 看着身侧开车的男人，他突然并不想继续妥协了。 “就我们两家人私底下举行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男人迅速又肯定的回答，仿佛给沈书黎心中注入了无限力量，让他觉得这件事好像也就这样。 可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看着男人时，眼睛里仿佛藏着耀眼的星星。 “我很开心。” 黎珩余光瞥见，眸光沉了沉，喉结轻轻一滚，声音低了一个度。 “嗯，开心就好。” 沈书黎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一向在意形象的他难得笑得有些傻气。 “如果我小时候就和你当朋友该多好，那样的话……” 说着说着他自己先停了下来，纠结不已地沉默了会，最终叹了口气。 “还是算了，你以前不是个好人，就算那时候我们成了朋友，肯定也不长久。” 黎珩轻声“嗯”了下，深邃的黑眸满是宠溺地看了他一眼。 “黎黎说得对。” 明明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与原身是不同的两个人，可青年的一言一行，却在无意中将他们给分割开。 这一点令人十分愉悦。 回到别墅，黎珩做了几道家常菜，把沈书黎给吃撑了。 运动了一番，最后像条咸鱼一样瘫在床上，还是黎珩抱他去洗的澡，又给他吹干头发。 黎珩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青年躺在他的位置上睡着了。 可当他在床边坐下的时候，青年又若有所觉般迷迷糊糊睁开眼往他靠过去。 黎珩抬手轻抚着他光滑的脸，见他动了动想要拍掉自己的手，先一步拿开手并低头亲了亲他。 “没事了，睡吧。” 回应他的是青年平缓绵长的呼吸，被搂进怀里的时候还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蜷缩着的身体逐渐舒展，嘴里还半梦半醒地嘟囔着什么。 黎珩五感敏锐，很清楚地听到了他的话。 “你能不能一直都这么喜欢我啊？” 黎珩亲了亲他的唇，在他耳边叹息般说道：“那你要乖乖的。” 沈书黎早就睡着了，哪里还知道他说什么。 在订婚仪式这件事上，事实证明黎珩是真的有先见之明，他们与两家长辈的想法明显相左。 沈嫣顾忌黎珩，倒不敢明目张胆向沈书黎施压，私底下却一通电话接一通电话的打过来。 黎老爷子则无所顾忌，直接拿原身最在意的总裁职位去要挟黎珩，不答应就让他撤销他的总裁职位。 即便如此，也没能让黎珩低头，还让他借此从黎氏集团脱离出来。 老爷子脾气犟得很，直接在订婚仪式上宣布取消他继承人的身份。 沈书黎当场愣住，不知所措地看着黎珩。 “对不起……”都怪他。 “跟你没关系。” 黎珩安抚地拍拍他的手。 “不怪黎黎。” 老爷子见他半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气得饭都没吃直接走人。 他一走，黎家的人自然也跟着离开，而沈家除了沈书黎，从上到下包括沈嫣，都是冲着黎家来的，自然是以老爷子马首是瞻。 不过沈嫣还不想放弃黎珩这边，离开前特地来开解他们。 “老爷子就是一时气头上，黎珩是他唯一的亲孙子，又这么年轻优秀，也就是吓唬吓唬你们，过两天就好了。” 沈书黎抿唇不语。 在这种时候，就连道歉都显得格外无力，他不知道自己可以说点什么安慰黎珩。 实际上这本就在黎珩预料的结果里，他揉了揉青年的发丝，轻笑着问他。 “要跟着我吃苦了，怕不怕？” 沈书黎摇摇头，说不怕。 完全插不进去话的沈嫣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脸色难看地走了。 见青年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黎珩故意逗他。 “那我怕吃苦怎么办？” 沈书黎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我会努力工作的！” “嗯”，黎珩心情不错地亲了亲他，“那我要靠黎黎养了。” 沈书黎信以为真，深吸口气，十分郑重地点点头。 “好，我养你。” 第28章 无远弗届：打脸 只不过他到底没有这个机会，黎珩根本用不着他养。 在黎老爷子等着黎珩低头服输、同辈中人等着看他向他的时候，他用不到一年的时间成立了堪比三大世家的鼎盛集团。 不，即便三大世家加起来，也打不过鼎盛集团。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金融、生物医疗、全息、地产、影视业…… 但凡鼎盛集团涉足的行业，基本都在同行业中名列前茅，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脸。 沈书黎也在他的支持下，成立了个人的服装品牌“双黎”。 虽然很多人都说这个名字很土，但是他却很喜欢，寓意也简单粗暴。 三年后。 桐城大学食堂，临近毕业的大三生兴奋又激动。 “你们打算去哪实习？” 第23章 “我想试试鼎盛金融，你们呢？” “鼎盛科技吧！” “我打算去双黎，学神你呢？” “学神你准备考研吗？” 附近闻言的人都往正专心吃饭的少年看去，白衬衫扣子扣到最顶上，干净清秀的脸没什么表情。 林清絮抬眸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鼎盛集团。” “嚯！” 闻言，众人直呼好家伙，一个个全都倒吸凉气。 鼎盛集团是三年前成立的，总部就在桐城，像鼎盛科技、鼎盛金融、鼎盛娱乐…… 这些带着鼎盛集团前缀的，仅仅只是鼎盛集团的子公司而已，就这还是很多人挤破头也不一定能够进去的全球五百强企业。 像他们说要去鼎盛子公司实习，其实也就是说说，他们很多研究生、博士生的师兄师姐都没能应聘上，何况是他们这些还没毕业的？ “鼎盛集团不收实习生吧？” “对啊！学神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换个别的公司看看，等毕业再去，以你的优异成绩，到时候去鼎盛应该没有问题。” 林清絮摇摇头，目光里满是坚定：“我准备提前毕业，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虽然有点时间差，但是老师说可以帮忙引荐一下。” 林清絮的老师据说和鼎盛集团的大老板是亲戚，不过此前一直没有人能证明这一点，现下听他这么说，众人表情不一。 林清絮也没在意这些同学是什么想法，将最后一口饭吃掉，端着餐盘起身。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吧。” 还没有远，身后隐隐传来说他“装逼”、“走后门”、假清高的声音，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孤儿，是被拾荒老人养大的孩子，能来上学都是因为他成绩好有好心人在资助他，平时还要去勤工俭学。 他忙着赚钱，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社交，三年下来与同学的关系都不远不近。 他们看不起他，他知道，也不在意，他只想早点毕业去工作，早点让爷爷过上好日子。 若是有可能的话，他还想见见那个鼎盛集团的创始人，他的…… 资助人。 与此同时，鼎盛集团总裁办。 面容清隽的青年件明显不合身的衬衫，又白又直的长腿挂在办公椅扶手上轻轻晃着，神情餍足地靠在男人的怀里，就着他的手翻开着婚礼策划书。 “到底选哪个啊？” 第29章 无远弗届：早知 光婚礼的主题就有十几种，每种主题还有各种不同的具体设计、流程…… 光一种主题就有一本册子，挑得人眼花缭乱。 黎珩就着他翻看的动作也跟着看了那些婚礼策划，想了下，将其中一些不合适他们当下情况的拿掉。 “这些不太合适，黎黎觉得呢？” 像一些极具民族特色的、异域风情的、童话风等等的，都被他排除在外。 沈书黎看着他将那些册子放在一边的，闻言有些纠结，“可是好看。” 男人沉默了会，问他：“那留着？” “……那还是算了。” 虽然排除了大半，但是光剩下的这一部分，就够他纠结的了。 要是拿回来，怕是等到婚礼举行那天，他都定不下来最终的婚礼策划，到时候还怎么举办婚礼？ 他想公开了。 不是因为小姑姑，也不是因为沈家，而是他想告诉所有人，黎珩是他的，不要再觊觎他的男人了。 订婚三年，床单都不知道被他们滚烂了多少条，也就是他不能怀孕，不然这会都怕是会走了。 这三年，不论是他还是黎珩，他们的事业都蒸蒸日上，想爬上他们床的大有人在。 双黎只能说是服装设计行业的佼佼者，可鼎盛集团却真的是庞然大物。 想爬他床的人都多得不行，何况是黎珩？ 不过这三年，自己从来没听到过关于黎珩的绯闻就是了。 黎珩“嗯”了声，手在他腰上轻轻揉着。 选来选去，他还是没选出来，便用手去戳男人的胸口，故意放软声音，撒娇般找他帮忙。 “到底选哪个啊？” “黎黎不是把婚服设计好了吗？” “啊……这个啊！”沈书黎手指蜷缩了下，眼神乱飘，“设计了好多款，挑哪个婚服都能配上的。” “……”黎珩动作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黎黎费心了。” “咳！”沈书黎耳根发烫，“也没怎么费心。” 大概从两年前开始，他就在设计婚服了，起初只是心血来潮，后来则是越来越上头，以至于最后停不下来。 他之所以想要想把婚礼策划定下来，就是为了挑出最合适的婚服来。 要是婚服没有合适的，他还能趁着这段时间再设计几套出来。 黎珩看破不说破，“辛苦黎黎了。” “不辛苦不辛苦。” 沈书黎是真不觉得辛苦，就是…… “选婚礼策划太难了，要不然还是你选吧？好不好？” 他的手指在男人胸口轻轻画着圈，微微咬着唇，可怜巴巴地在男人怀里抬头看着他。 “好不好啊？” 在他的纵容和袒护下，没有沈嫣的控制，沈书黎这三年逐渐活得坦率，行事也越来越恣意。 第24章 黎珩握住他的乱动的手指，“是还不累吗？” 沈书黎身体僵硬了一瞬，屁股往外挪了挪。 “才不是！” 明明是一起运动，结果每次自己累死累活，他却还是生龙活虎的，简直让人羡慕又嫉妒。 今天也不例外。 想到自己巴巴来找他商量婚礼的事，没想到压根就是羊入虎口，被吃得渣得不剩。 好在他还有点分寸，没有打算翘班一天，不然自己怕是要死在床上了。 见他往外躲，男人眼里掠过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 “黎黎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中式衣服吗？” “是啊！怎么了？” 每每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沈书黎都习惯了被照顾，久而久之脑子也怎么想动了。 “是真不打算选了？” 黎珩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小脸，手感一如既往地好。 同样的，也一如既往地被青年白了眼。 沈书黎拍掉他的手。 “再捏脸都给你捏变形了！” “嗯？我看看？” “不要，你不选完不给你看了！” 沈书黎推开他，打蛇随棍上地趁机要求他答应自己。 黎珩将中式与新中式那几本册子捡出来，手指在上面点了点。 “黎黎在里面选一个最喜欢的，怎么样？” 沈书黎眼前一亮，腰挺直，扭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早知道你这么会选，就该让你选了！” 黎珩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轻抚着他的脸，“我是不是该说谢谢你？” “你要谢也不是不行！” 沈书黎才说完，脸颊就被他捏了捏，跟报复人一样，赶紧推开他的手把脸捂起来，急忙转移话题。 “爷爷说让我们晚上回去吃饭，要回去吗？” 这三年来，老爷子虽然没有不让黎珩回去老宅，但是从来不会主动找他，回去了还要对他阴阳怪气一番，显然还在气他在订婚的事上不听话。 今天老爷子也不是找的黎珩，而是找的沈书黎，原话也不是让他们回去吃饭，而是—— “听说那臭小子打算举办婚礼了？怎么？他真把我这个老头子当死了的不成？平日不回家看看也就算了，现在连他要举办婚礼的消息都是我从别的地方知道的，他眼里是没我这个爷爷了是吧？” 很显然，老爷子是在生气，又想让他回去，又拉不下面子，只能这样阴阳怪气。 沈书黎深谙说话的艺术，将老爷子的话进行归纳总结并重新组织语言，才得到了刚刚那句。 黎珩没急着回答，而是问他：“黎黎想回去吗？” “嗯……”沈书黎想了会，点头，“我们是有段时间没去看爷爷了，所以要不要回去啊？” “黎黎想，我们就回。” 黎珩对老爷子并没有什么感情，时不时回去一趟，也只是尽了原身的义务。 不过老爷子对沈书黎还不错，平时都是两人联系，黎珩已经三年没和老爷子通过电话了。 沈书黎知道他一向如此，也没在意，拿起手机就开始让助理帮准备礼物。 看他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让人买，黎珩赶紧握住他的手。 “可以了，爷爷不缺这些，他看到你回去比什么都开心。” “是看到你才开心的！”沈书黎意犹未尽地放下手机。 “嗯，黎黎说得对。” “当然啦！” 第30章 无远弗届：爷孙 到点下班后，黎珩和沈书黎回了黎家老宅。 老爷子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其实他心里比谁都希望孙子回家陪陪自己。 他们到的时候，老爷子正好在院子里往门口张望，嘴里不时同旁边的管家说着话。 “不是下班就回来吗？怎么这么久还不见人到？不会是路上堵车了吧？早就说了让他们换个近一点住处，非不听，每次回来都要我这个老头子等他们，一点也不敬老……” 结果他话音才落，就听到一道毫不留情拆台的声音。 “您老当益壮，也不见您爱幼。” 老爷子：？？？ 老爷子：！！！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转身就要找东西教训他这个不孝子孙。 “就你这一把年纪的人，也好意思自己幼？哪里来的脸你？” 别说老爷子，就连沈书黎都觉得黎珩实在是有些嚣张了。 他赶紧去扶着老爷子，同时不忘给黎珩使眼色。 “爷爷您别生气，虽然，虽然……嗯……啊！爷爷，我们带回来的东西太多，都拿不动了，您快找几个人帮帮忙！” 老爷子的火气向来都只冲着黎珩去，怕误伤了沈书黎，赶紧停下。 “黎黎是好孩子，不像有的人，平时不回来就算了，一回来就恨不得气死我，是想要早点继承遗产吗？” “……”沈书黎都语塞了。 如果是别的他还能从中周旋一下，老爷子说这个他是真无能为力。 黎珩什么都不多，就属钱最多，光银行卡里就不知道存着多少亿。 而且他也是真的不怎么在乎钱这个东西，每年大多大多地往各行各业砸钱，只不过他眼光太厉害，赚钱的速度比砸钱的速度还快，所以银行卡的余额基本上一直都在不停增加。 说他惦记老爷子那点东西，还真不可能。 第25章 黎珩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性子，也没生气，直接无视了他的话。 “爷爷，还吃饭吗？” 老爷子：“……” 老爷子都被他过分稳定的情绪给整无语了，一个人生气也实在没什么意思，冷哼一声，干脆不装了。 “还不赶紧进来，等着我请你进来吗？” “不敢，我敬老。” “你个臭小子，非要找抽是吧？” 老爷子回头臭着脸骂他一句，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带着沈书黎往里走了。 黎珩没说话，也跟上去了。 沈书黎：“……” 虽然……但是…… 尽管看了三年他们就是这么相处的，可他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这般。 老爷子简直就是阴晴不定的代名词，比他小姑姑还难让人应付。 他觉得黎珩能在老爷子的教导下变得这般情绪稳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要是来个易燃易爆炸的，怕是爷孙俩天天得互相拍桌子吵架。 吃饭的时候，老爷子还是免不了阴阳怪气一番，不过都冲着黎珩去了。 “我还以为你忘记家里大门朝哪边开了，这都快半年没见过你人影了吧？” “差不多。” “差不多什么？差不多忘了是吧？” 黎珩一句话，把老爷子气得够呛。 他沉默了会，算是解释了句。 “五个多月没回来。” 老爷子：“……” 沈书黎：“……” 这话还不如不说。 老爷子额头突突直跳。 见状，沈书黎赶紧给老爷子夹了一筷子的菜。 “爷爷，菜快凉了。” “大热天的，凉算什么？” 虽然嘴上不服软，但是老爷子好歹没有继续揪着人不放了。 沈书黎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心累，三不五时就被安抚一下老爷子，生怕老爷子气得把桌子掀了，大家都没得吃。 可身为拱火的源头，黎珩吃得却十分自在，还顺便把他给投喂饱。 饭后，二人散步回来，老爷子才问起他们婚礼的事。 “这次打算请哪些人？” “该的人都请。” 这个字五个字，可囊括了太多人在内。 以三大世家的交情，这些人自然都得邀请，还有与黎氏集团有合作的…… 老爷子先是诧异了片刻，而后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着。 “我还以为你又要搞什么低调，就订婚那些人吃顿饭就行了呢！” 记仇记三年，还是记孙子的仇，沈书黎都有些佩服老爷子的耐性。 黎珩靠坐在沙发上，闻言淡淡地点头。 “也不是不行。” 在老爷子发火之前，沈书黎干笑着救场。 “爷爷您别听他瞎说，名单已经大致定好了，而且结婚这样的事，一辈子就只有一次，就算他想低调，我也不答应啊！” 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 “还是黎黎乖，要是你是孙子该多好？不过现在也不错，黎黎还是成了老头子的乖孙。” 这话沈书黎不好接，笑笑没说话，求救般朝黎珩看去。 黎珩也不惯着老爷子。 “我可以改姓，爷爷您觉得呢？” “兔崽子你试试！” “懒得试。” 爷孙俩你来我往地拌着嘴，等他们出门的时候，老爷子态度明显好了不少。 “你们婚礼我帮不上什么忙，要是缺了什么东西差多少钱你们只管说，老头子钱还是有不少的，人脉应该也还行，不是要搞火箭之类的应该都能给你们弄来。” 沈书黎嘴角抽了抽，“这谢谢爷爷，我们会的。” 老爷子故作不在意地“嗯”了声，然后不时看向黎珩，想让他回应的意思太过明显。 虽说没什么感情，但老爷子好歹养育了原身一场，黎珩用了他的身份，自然也继承了他的责任。 久久没得到想要的回应，老爷子表情越绷越紧，明显不开心了。 直到走到门口，黎珩才停下看向坚持送出门的老爷子。 “有需要会说的，您老回吧。” “嗯，那我回了。” 老头子应了，却没动。 黎珩也知道他是不舍得孙子，可他到底不是原身，与他没有任何感情。 再者说，原身对老爷子也不见得就有多少感情。 直至车子离开，老爷子才叹了口气，在管家的陪同下回去。 车上，沈书黎心情复杂地看着专注开车的男人。 “你怎么那么爱惹爷爷生气啊？” “爷爷喜欢。” “……”爷爷喜欢，爷爷是犯贱吗？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 还真是？ 第31章 无远弗届：朋友 定下具体的婚礼策划之后，黎珩和沈书黎都陷入了忙碌之中。 婚礼之后，他们要去度蜜月，在此之前，要把工作提前处理好，实在不能提前的，就往后压。 不管就算再忙，只要一方有空的时候，他们都会选择去陪另一方简单的吃个饭。 鼎盛集团地下停车场，黎珩边听着电话，边和助理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脚步声带起灯光，将男人冷峻的身影暴露出来。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男人眉眼间似乎多了些许温柔，让人见之不忘。 第26章 不远处的柱子后，林清絮薄唇紧抿，目光紧紧盯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双手紧紧捏着拳头，久久回不过神。 旁边，华鸣玉正收回目光，瞧见他这反应，眉头不由地皱了皱。 不会那么巧吧？ 他盯着林清絮看了将近半分钟，对方都没有察觉。 这很不对劲。 虽然他和林清絮才认识没多久，但是他调查过林清絮，对他有一定了解。 加上最近的相处，很确定他对别人的目光有多敏感。 不，或许不应该说是敏感，而是在意和不算明显的反感。 初见那会，自己不过是盯着他多看了会，他就皱眉看了自己一眼。 之后也是，每当自己盯着他看得久了点，他总会投来冷淡又疏离的目光。 作为华少，从来只有别人巴结他的份，冷不丁遇到一个对自己不感兴趣，可不就让他起了兴趣。 不过他也是真的难接近。 要不是前阵子刚好他爷爷在家里晕倒被送邻居送去医院，他接到通知却因为下班高峰期而打不上车，自己刚好提出顺路送他去医院，怕是这会两人还是陌生人一样。 要是别人他说不定直接就在背后把人给解决了，偏偏是黎珩，他还真办不到。 想到这三年华家不断在走下坡路，他不由地“啧”了声。 “在看什么这么专注？” 林清絮被发出的动静拉回注意力，闭了闭眼压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没什么，我到了，谢谢你送我来面试，等我面试通过了请你吃饭。” 华鸣玉看着他没说话，直到他皱眉的时候，才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据我所知，鼎盛集团可从不收实习生，真不考虑去华氏集团吗？有我在，你不用从底层做起，先当我的特助，以后。” “谢谢，不用了。” 林清絮最清楚天上会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 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不想再吃了。 华鸣玉最近被他拒绝得都快没脾气了，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吧，不勉强你，我看着你电梯再走。” “……再见。” “晚点见。” 林清絮皱了皱眉，强忍着忽略他的话，当不知道般抬脚离开。 华鸣玉站在原地，心不在焉地盯着他的背影。 直到电梯门合上，隔绝了对方的视线，林清絮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不是没看出来对方对他有意思，可他看得很清楚，对方喜欢的不过是他如今这副皮囊，并不是真正喜欢他这个人。 他并不喜欢这种过于肤浅的好感，容易让他想起那件事。 只是对方没有明说，也是真的帮过自己，自己也不能在对方什么都不做不说的情况下进行拒绝。 过了好久，华鸣玉才回过神来，朝着黎珩之前离开的方向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 看来真是巧得很啊！ 第32章 无远弗届：孩子 黑色的红旗车里，助理方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朝后视镜里闭目养神的男人看了眼。 “老板，刚刚好像在停车场看到华少了，要不要让人调监控看看？” 这三年，虽然三大世家还没有撕破脸，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他们如今只不过是表面和平罢了。 黎家和华家势如水火。 两家之争，必有一家被彻底打压下去才算了结。 而鼎盛集团与华家并没有任何合作，在此之前，华鸣玉并没有来过这里。 这也是为什么方圆看到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监控。 要是没什么事还好，要是对方打算在他们这里干点什么不好的事，再栽赃给他们，他们多冤枉啊？ 闻言，黎珩连眼睛都没睁开，淡淡回了句。 “不必。” 若是华鸣玉自己来的，他或许会同意助理的话，不过对方显然是陪身旁的青年来的。 比起三年前，曾经张牙舞爪狗崽子般少年，如今已然成长为一个冷静内敛的青年。 方圆泄气般地“哦”了声，对此十分不理解。 不过他一个打工仔，就算不理解，也不能巴巴去问老板。 免得老板以为自己太闲，给自己安排更多的工作，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也不是没试过…… 另一边，双黎有限公司，总设计师办公室。 落地窗前，一身长马褂的青年正冷着脸听电话，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得骨节都在泛白。 “沈书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久久得不到回应，电话里沈嫣的声音显然已经气急败坏。 沈书黎已经很久没有和她通过电话，险些忘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深呼吸口气，他冷淡地“嗯”了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才传来沈嫣语重心长的长叹。 “黎黎，小姑姑也不是想逼你，可你是沈家这一代唯一的血脉了，沈家的传承不能断在你这里。” 沈书黎张了张口，想反驳什么，可沈嫣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黎家虽然旁系还有不少人，但是嫡系可就黎珩，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同意，他和你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他会理解你的，说不定到时候你们能一起要个孩子，两家的继承人就都有了。” 沈书黎张了张口，嗓子突然像失了声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27章 沈嫣的声音还在继续。 “要是他不同意你和孩子母亲发生关系，那咱们就去国外代.孕一个孩子，反正只要孩子有你的血脉就好。” “黎黎你放心，小姑姑一定会给你挑一个身世清白学历高又长得漂亮的女人，等孩子生下来，一定是又聪明又漂亮。” “我还是多找几个，如果黎珩愿意的话，到时候让他先挑一个，反正我挑出来的人，用来传宗接代的话肯定是足够的了，不管是谁都可以。” 闻言，沈书黎终于忍不下去，冷声打断她。 “您把她们当什么了？又把我和黎珩当什么了？” 那头的沈嫣大概没想到他会突然质问自己，沉默了好久，突然咳嗽起来。 手机里传出的咳嗽声似乎很难受，沈书黎想关心她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也只是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沈嫣似乎才缓过来，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 “黎黎，我是小姑姑，我总不会害你的。” 沈书黎没做声。 大概是知道说不动他，沈嫣叹了口气。 “你好好考虑，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黎黎，小姑姑挂了。” “好。” 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忙音，沈书黎慢慢放下手。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落在他身上，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全身冷得厉害。 他小姑姑是个十分要强爱面子的人，以前就算是发着高烧，都没有在自己面前泄露过一点迹象，而如今…… 这三年，她不是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可从来不会和自己说这些事。 可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要在自己举办婚礼的关头和自己说这些？ 为什么？ 黎珩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青年颓废的背影。 他脚步一顿，屈指在门上敲了敲。 “咚咚——” 敲门声终于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青年。 沈书黎转身看到他的时候明显慌了一瞬。 “你来了？” 看着青年脸上牵强的笑，黎珩沉默着点点头。 沈书黎不知道他看出来什么没有，只能故作镇定，如以往一般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们去吃饭吧？” “怎么了？” 他和黎珩同时开口。 空气仿佛都有一瞬间变得凝滞。 黎珩见他低着不出声，手指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让他看着自己。 “黎黎，怎么了？” 沈书黎垂下眼，强颜欢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有些好奇一件事。” “什么事？” “你想要孩子吗？” 怕他不明白，沈书黎还特地又多说了两句。 “拥有你血脉的孩子。” 下巴的力道陡然一重，证明他不是无动于衷，就是不知道是想，还是不想了。 深吸口气，他故作镇定地抬起眼，自以为语气十分无所谓地问男人。 “黎珩，你想要吗？” 第33章 无远弗届：前提 黎珩看着他那双已经被雾气遮住的眼睛，手指在他眼尾处轻轻摩挲了两下。 “从我决定和同性在一起的那一刻，就不再考虑孩子的事。” 不论是男人能生子，还是不能生子，他都不考虑孩子的事。 于他而言不过是眨眼一瞬，却是他们漫长的一生。 在他们结束自己一生的同时，他们的过往也归于尘土，不该留下任何痕迹。 沈书黎却以为他是因为自己，一时间又感动又难过。 “那爷爷呢？他不会让你传宗接代吗？你知道的，我生不出来，我……” “沈嫣找你了？” 闻言，沈书黎愣住，扭开头没看他，一言不发地紧抿着唇。 手指下移，黎珩拇指在他唇瓣上轻轻摁了摁。 “她和你说孩子的事了？” 沈书黎一直都知道黎珩聪明得过分，可这时候他突然黎珩不要那么聪明。 他不想让他知道这些。 可有时候沉默已经足够说明事情，黎珩知道自己说对了。 这三年，因为鼎盛集团对沈家的大力扶持，沈嫣没有再试图自讨没趣，所以黎珩也就没怎么管过他们之间的联系。 不过沈嫣大概是以为他不喜欢他们姑侄联系，所以都没怎么联系过沈书黎。 他记得他们上一次联系，还是春节拜年那会，互相道了新年快乐，没说几句话就挂了电话。 黎珩捧着他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担心我在意孩子？还是……” “让你要个孩子？” 沈书黎猛地瞪大双眼，心跳都似乎跟着乱了一拍。 “你……你又猜到了？” 他点点头，黑眸里没什么情绪。 “不难猜。” 确实不难猜。 以沈嫣对沈家病态的在意，在沈家这一辈只剩下沈书黎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放任血脉断在他这里？ 三年前沈家摇摇欲坠，将他送来联姻更多的或许是不得已。 毕竟在沈嫣那里，沈家先于沈书黎。 如今沈家在鼎盛的扶持下，不说恢复到最强大的时期，起码不用担心被华家轻而易举吞并。 第28章 即便鼎盛不再扶持沈家，以沈家如今的情况，只要不是昏了头踩到什么大坑，像以前那样啃老本都还能再坚持几十年。 而几十年的时间，足够沈家重新培养一个听话且优秀的继承人了。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商人，沈嫣确实是合格的。 沈书黎揪着他身前的衣服，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也没想过要孩子，我没有答应她，我。” 黎珩手指抵在他的唇上，朝他摇了摇头。 “不用说，我知道。” 他：？？？ 不是，你知道什么了知道？你话都不让我说！ 明明已经工作了好多年，可沈书黎还是不怎么会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想法。 都不用猜，黎珩都能知道他会在心里想些什么。 他低下头，和沈书黎额头贴着额头。 “黎黎，不用着急向我证明什么，该是我的，自然会是我的，不该是我的……” “也勉强不来。” 沈书黎摇着头，倔强又肯定地告诉他。 “没有勉强。” 黎珩亲了亲他，对此没做任何发表看法。 “去吃饭？” 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忍不住再次强调。 “真的没有勉强。” 黎珩揉揉他的脑袋，轻声笑了笑。 “好，知道了。” 明明他和以往一样在笑，可沈书黎却没能如同以往一般窥出他眼底的情绪。 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将本该心意相通的他们给隔开。 他突然心慌意乱地抓紧男人的手，不安地看着对方。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吗？” 黎珩安抚般亲了亲他。 “好好的，我们自然会一直在一起。” 但一切的前提是，要好好的。 第34章 无远弗届：谣言 “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沈书黎不是没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他不愿意去深究他们之间会出现问题。 他始终希望，他们能够就这样一辈子到老。 大抵是因为突然的不安，所以沈书黎连着好几天都挤出时间往鼎盛跑，就为了多在黎珩身边待一会。 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可只要看着黎珩，他都会觉得安心。 而且黎珩之前他怎么对他，现在还是怎么对他，渐渐的他也就放下心来。 加上他的新作品要送去其他城市举办时装秀，作为总设计师，他得跟着大家一起去才行。 沈书黎出差的时候，林清絮正式入职鼎盛集团市场部。 不过伴随着他的入职，鼎盛集团突然谣言四起，纷纷都在揣测，他一个还没拿到大学毕业证书的大学生，到底是怎么应聘上的。 要知道，鼎盛集团不仅仅是总公司不收实习生，就连子公司都不收。 更别说还有不知道多少研究生和博士生都应聘失败了。 这猛不丁来了个虽说是毕业，但实际上还没拿到毕业证的优秀大学生，如何能让人不多想？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的小道消息，群里都在说他是被总裁助理方圆特地打招呼让通过面试的。 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在揣测他到底是和方助理有关系，还是和他们的顶头大老板黎珩有关系。 鼎盛集团上下近百层楼，别的可能不多，但人一定不少。 在吃瓜群众的深扒下，很快林清絮从大学开始就被大老板资助的事曝光了。 资助？大学生？ 虽说他们大老板每年确实拿出了相当多的钱去做慈善，但像这种私人资助某个人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出现，说他们之间没点什么，怕是都没人相信。 没用多久，关于林清絮和黎珩之间关系匪浅的谣言，就在鼎盛大楼上下传得沸沸扬扬，并且被吃瓜群众每日实时更新“证据”。 而身为当事人的林清絮，则因为性子独，加上同事们有意无意的忽略，没有人一个人把他拉进公司的群，更没有人告诉他那些谣言。 他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工作结束就回家陪爷爷，压根不关心公司八卦，也就错过了关于他的这些谣言。 沈书黎出差半个月，刚下飞机，连行李都没放就直奔鼎盛集团。 因为着急见黎珩，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 不过在去黎珩的办公室前，他先去了趟洗手间，打算去洗个脸，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用好一点的形象去见喜欢的人。 然而就在站在洗手台前低头洗脸的时候，隔间里突然传来了他人的八卦声。 “你看群里说的了吗？据说有人拍到林清絮从地下停车场上来，方助理还和他打招呼了。” “看了，怎么没看，人家命好，咱们是羡慕不来的。” “羡慕个屁！老子又不喜欢男人，我可不喜欢被人走后门。” “噗……你这话说得，被男人走后门和被黎总走后门，那是一码事吗？你也不想想咱们黎总身家有多少？随便从手指缝漏点出来，就够人几辈子逍遥的了，你确定黎总看上你的时候你能拒绝？” “你特么真别说，要真是黎总这样的，身材好颜值高，重点是这么有钱，煞笔都不会拒绝吧？” “这不就行了？人家林清絮只是做了咱们做不到的而已，不过就那张脸，确实没得说，跟咱们黎总的脸放在一起，那是半点也不逊色。” 第29章 “何止是脸，看看人家那腰，再看看咱们膀大腰圆的一脸粗糙的，难怪巨佬们看都不带看我们一眼的。” …… 隔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沈书黎却觉得脑袋嗡嗡的，吵得不行。 他们在说什么？ 林清絮是谁？ 他和黎珩有什么关系？ 他们说的这些，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他们是在说黎珩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可是过去三年，黎珩都没有找别人，会突然找别人吗？ 不会的，他不信。 虽然心里十分惊慌，但是沈书黎还没有蠢到相信这些不知道真假的话。 顾不上收拾整理自己的形象，他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走出洗手间。 朝着电梯那边走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林清絮”，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青年面容俊秀，严肃古板的黑色装被他穿得一丝不苟，里面的白衬衫扣子扣到顶上，刚好是在喉结下面一点的位置，整个人看着禁欲冷淡。 而且对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只是眼神冷漠，生生降低了那抹惊艳感。 青年和说话的人点点头，将一份文件之类的材料递给对方，然后朝着电梯这边走来。 他站在沈书黎旁边，看了眼电梯，而后又看向沈书黎。 “不进去吗？” 沈书黎猛地回神，说了个“进”，然后低着头心慌意乱地走进电梯里。 他太清楚黎珩喜欢什么样的人了，青年这样看起来干干净净又漂亮懂事的，想必会很得黎珩喜欢。 而自己不过是仗着先来后到的优势，这才留在了他身边，得到了他的温柔体贴。 要是青年没有出现，他几乎都快忘记黎珩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他不会爱任何人。 而且他们一开始并非谈恋爱，而是因为联姻才会走到一起。 爱这个字眼，他们都从未对彼此说过。 黎珩是不会爱上任何人，而他是不敢张这个口。 他怕一旦自己诉说爱意，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承受那样的结果。 见他直接走进去，林清絮张了张口，似乎想问什么，可看他心不在焉的，也就没问，同样走进电梯里。 他没有急着按楼层，而是问沈书黎。 “你下楼还是？” “下楼。” 沈书黎按下一楼，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看着电梯里倒映着的青年。 这三年，他见过太多对黎珩有好感的人，可他从来没有自己比不上其他人，而现在……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青年身边的时候，他头一次生出不自信来。 总觉得要是让黎珩在自己与对方之间进行抉择，黎珩会选择对方，而不会选择自己。 第35章 无远弗届：提醒 对方比他年轻，同样有着出色的容貌，看起来又是干净听话的。 他们都符合黎珩的择偶标准，可自己有的对方也有，自己没有的对方还有。 如果他是黎珩……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沈书黎知道他怕了。 他怕在洗手间里听到的八卦是真的，他怕黎珩真的有了别人，他怕黎珩会不要他…… 在这段以联姻开始的感情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掌握过主动权。 只要黎珩愿意，随时都能在他的心脏上来上一刀。 最后沈书黎是怎么离开鼎盛大楼的，他自己都没有印象。 电梯打开，方圆正好拿着份文件站在门口，看到他的时候下意识跟他打招呼。 “沈少……”爷。 然而沈书黎就跟没看到他一样，魂不守舍地从他身旁走过去了。 他：？？？ 这是怎么了？ 目送沈书黎出了鼎盛，他才将目光收回来。 林清絮还在电梯里，见他看来朝他轻轻颔首。 “方助理。” 对方之前帮过他解围，他本来还想请对方吃饭感谢，后来才知道对方是总裁助理，一天的行程都跟着总裁走，压根挤不出时间陪他这个职场新人。 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不过他一直记得这件事。 “上次在停车场的事，谢谢你帮我解围。” 方圆推了推眼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嗯？没事，本来就是华少先找的事，你是鼎盛的员工，我们自然会维护你。” 他口中说的“我们”，林清絮并没有深想，只以为是他对公司有强烈的归属感，才会说“我们”。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很感激对方。 “还是要谢谢你，不然的话……” “这没什么，何况你还是……” 两个人同样欲言又止。 对视一眼后，彼此默契地没有继续说下去，若无其事地各自按下自己要去的楼层。 市场部距离总裁办不算近，就隔了几十层楼，因此林清絮比方圆早了很多出电梯。 总裁办在九十八楼，电梯一到，方圆就火急火燎地走出去，然后直奔黎珩的办公室。 将文件放在黎珩面前的时候，他顺便提了一嘴。 “老板，我刚刚在一楼遇到沈少爷了，我和他打招呼他都好像没看到我，直接从我身边走了，脸上还有水，头发好像也有点湿，看起来有点，有点……” 他瞥了眼已经抬起眼来的老板，下意识抬头挺胸。 第30章 “老板，我没有说沈少爷狼狈的意思，只不过他真的是……有点狼狈啊。” 最后那几个字被他说得很小声，要不是黎珩耳力过人都听不见他说的话。 就像沈书黎对黎珩还算了解一样，黎珩同样对他无比了解。 大抵是因为沈家的家风家传，沈书黎是个十分在意自己形象的人。 别看他总在黎珩面前表现得惬意慵懒，有时候还会口出狂言，可要是在外人面前，他比谁都像个端方君子。 三年下来，就算是黎珩想要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基本上也只有在床上的时候。 而现在竟然能让方圆将他的形象形容为“有点狼狈”，可想而知，那应该是真的狼狈了。 而且他人都到了鼎盛大楼，按道理应该说会上来总裁办找自己才对，不会无缘无故离开，除非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去查查，最近公司都在传些什么，顺便看看他今天在公司里都和哪些人碰到过。” 说话间，黎珩用手指在桌面点了点。 “下班前给我结果。” 方圆打了个激灵，硬着头皮应了声“是”，然后赶紧去将事情给落实。 办公室再度只剩下黎珩自己，他打开手机找到沈书黎的微信。 上面的对话还停留在早上，青年给他发了张躺在酒店床上半睡半醒的照片，配文是早安二字。 他用语音回了青年一句早安，然后直到现在，下面都没有出现新消息。 而且距离沈书黎说回来的时候明显早了一天，很显然他是提前回来的。 估计是打算偷偷来找自己，给自己一个惊喜，却在鼎盛大楼里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改变了主意离开。 过了片刻，他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会，发了条微信消息出去，才把手机放下继续处理公事。 另一边，沈书黎坐在出租车上，包里突然传来轻微震动，提示他有人给他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因为不知道是关于工作的还是私人，所以即便心情很糟糕，他还是将手机拿出来。 看到是黎珩发来的微信时，他怔了怔，手比脑子更快地进行了回应。 -他：记得吃午饭。 虽然以往他也会提醒自己按时吃饭，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那些话的缘故，竟有种他知道了什么的感觉。 手指在屏幕上来回点着，可又觉得不合适，删掉重新输入，又不满意，又删掉…… -你知道了对吗？ -你知道那些谣言吗？ -那些是谣言吗？ -你和林清絮什么关系？ -你认识林清絮吗？ -你还喜欢我吗？ -你会不会不要我？ …… 沈书黎打了很多，可没有一句是发出去了的。 良久，他闭上眼将脑袋靠在车窗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一直当他最喜欢的那个人呢？ 到底要怎么样，他才不会被人给抢走呢？ 第36章 无远弗届：结果 方圆在门口狠狠喘了几口气，这才敲门走进去， “老板，查到了。” 男人手指点了点桌面。 “说吧。” “公司里最近在传您的绯闻，说您和林清絮有一腿……” 说着方圆瞥了眼他，见他还是一脸平静的，这才接着往下说。 “您之前不是让我去和人事部那边打个招呼吗？人事部那边有人传出去了，一开始是怀疑林清絮和我有关系，当时猜您和他有关系的人并不多。” “前阵子我们不是在停车场看到华少硬要给他送花吗？当时您让我出面将华少打发走，那次又被人看到了。” “再然后就是林清絮是您私人资助的事被扒了出来，因为您以前从未以个人的名义资助过谁，所以他们就觉得您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沈少爷来公司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上总裁办，而是去了市场部那层楼的洗手间，当时里面正好有人在说这些八卦，沈少爷应该是听到了，这才会从洗手间出来直接离开。” 方圆去调了监控，然后又在沈书黎待过的那层楼暗中走了一圈，果然让他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传老板谣言就算了，竟然还连带着传他的，简直离谱！ 呸！呸呸呸！ 老板的谣言也不能乱传！ 就算是要传，也只能和沈少爷传，别人可不行！ 黎珩沉默片刻，很肯定地否认了他刚刚做下的猜测。 “他不至于。” 这三年来，他身边不是没有出现过别人，也有人试图谣传和他的绯闻。 起初沈书黎还会吃醋和不安，可事实一再告诉他，这些谣言不可信。 渐渐地，他也就不会相信那些，即便听起来能够以假乱真的谣言。 三年时间积累下来的信任，不可能会轻易崩塌，除非还发生了别的什么。 听他这么说，方圆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我忘了说，沈少爷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还遇到了林清絮，他们一起坐了电梯，我在一楼看到沈少爷的时候，林清絮也在，我还是跟他坐同一趟电梯上来的那会。” 说完，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 “对不起老板，我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说。” 第31章 绝对不是因为太气了！ 别的自己忍忍也就算了，可拆人cp简直不能忍！ 黎珩淡淡地扫他一眼。 “这个月奖金全扣。” “老板，你刚说什么？” 方圆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扣工资也就算了，怎么能扣人奖金呢？不知道他一个月奖金是工资好几倍吗？ 黎珩“嗯？”了声，他立刻强颜欢笑着改口。 “老板，我知道了。” 秉承着自己不痛快，别人更不能痛快的原则，他赶紧将祸水引向那群罪魁祸首。 “老板，那谣言的事怎么处理？” “各部门领导这个月奖金扣掉，让他们管好自己的下属。” 方圆：！！！ 好，真是好极了！ 他突然觉得痛快了呢！ “好的老板，我这就通知下去，您放心，我一定把每个人都通知到位！” 说完方圆就磨刀霍霍地出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干架，而不是去下达通知。 而收到人事部集体通知的各位领导，脸瞬间绿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 好好的扣他们奖金干什么？扣也扣那群兔崽子的啊！他们又没传播谣言！ 而作为导致这次领导们被集体扣奖金的两个市场部员工，同样被扣了奖金。 要不是找不到由头，市场部经理都想把他们工资给一起扣了！ 让他们多嘴！ 多嘴也就算了，还拉着整栋楼的领导一起下水。 以前他多风光，出门在外碰到哪个同事，人家不都对他笑脸相迎？ 结果现在呢？ 好家伙，一个个看到他拉着个批脸也就算了，大部分还要对他冷嘲热讽一番，说什么—— “您手下真是人才济济，一出手就不同凡响啊！” “你怎么还吃得下饭啊？你都不觉得羞愧吗？” “你晚上回家能睡得安稳吗？我觉得你最好别睡太死，毕竟大家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好，对吧？” “你的得力干将怎么没带着一起？带着他们出去，那还不是大杀四方？” …… 市场部经理人都麻了，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走，然后躲着他们。 而随着领导被扣工资，鼎盛集团的员工也发现了一件事—— 他们这个月的奖金，竟然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被扣掉了！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们气冲冲地一群人去找各自的领导要说法，结果领导说…… “你们就你们的奖金被扣了吗？不，托你们的福，我的奖金也被扣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他们：“……”不敢说话。 得知真相他们的瑟瑟发抖，后悔不已。 早知道就不八卦了，现在好了，从总裁到直属领导全都疯了一样扣人奖金，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不过就算被扣了奖金，但鼎盛集团本身的工资就相当可观，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心态十分稳。 不仅稳，还八卦。 他们不敢继续在大群聊，就偷偷拉了小群，一个个在群里继续放飞自我。 【吃瓜小分队】 [哎哎哎，有没有内幕消息？黎总这次怎么这么生气啊？以前好像也不是没人传过关于他的谣言，可是他不是都不理的吗？] [嗐！谁知道呢！]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好像是和沈少爷有关！] [展开说说！] [展开说说+1] [展开说说+2] …… [展开说说+身份证号] [好像是上午还是中午的时候，市场部有人在洗手间讲黎总和林清絮的谣言，结果沈少爷不知道为什么刚好去了那个洗手间，这些话就被沈少爷给听到了。] [就这？没了？] [就这？没了？] [就这？没了？] …… [当然不止是这样啦！据说沈少爷本来是去见黎总的，结果因为这事导致沈少爷不开心，都没去见总裁就直接走了！] [嘶！所以这是？] [冲冠一怒为蓝颜？] [怎么不是呢？咱们黎总对沈少爷那可是独一份的偏爱，别人可没有这个待遇，你们放心，我有内幕消息，已经打听清楚了，黎总和林清絮压根什么关系都没有，至于资助什么的，只是碰巧罢了] [内幕消息？] [碰巧？] [你是总裁办的？] [咳！低调低调，我是谁不重要，你们只要记住我和你们一样，都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吃瓜人罢了！] [……] [……] [……] [我也被扣奖金了！] [！！！] [那我们是兄弟了！] [你被扣多少奖金？] [全部] [全部是多少？] [全部是多少？] [不多，也就十来万] [！！！] [惨还是兄弟你惨！] [这八卦的代价属实有点高了，你怎么还敢继续吃瓜的？] [我是黎总和沈少爷的cp头子！我是来维护我的cp感情的！谁都不能破坏他们！造谣都不行！] [……6] [……666] [……9] 方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深藏功与名地把手机收起来。 他嗑的cp他来守护！谁都别想破坏！ 第32章 第37章 无远弗届：无措 扣奖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就算林清絮想不知道都不行。 好在他平时的工作都完成得很好，经理就算想扣他奖金也没有理由。 因为不知道同事们都是为什么被扣奖金，出于友好相处的打算，所以他当时便关心了一句，没想到他们都一脸奇怪地盯着他看。 “你不知道？” 他摇头，“不知道。” 闻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合着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当事人一个都不知道！一知道他们已经被狠狠收拾了！ 这是什么效率？ 只能说不愧是鼎盛集团，就算是处理谣言，手段都是稳准狠，直接拿捏住他们的七寸，让他们不敢继续胡乱八卦了。 林清絮一头雾水。 他们见他一脸茫然的，这才给他好好科普了一番。 听完后，林清絮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离谱。 他都没有见过黎总，连接触都没有过，怎么就和黎总有一腿了？ 就因为他是黎总唯一用私人名义资助过的人吗？ 难道就不准黎总是好心？又或者慧眼识人吗？ 他实在不理解，这么离谱的谣言，到底是怎么传得沸沸扬扬又让人深信不疑的？ 他们…… 他们是没有脑子吗？ 众人看着林清絮那一脸无语，不由地面面相觑。 原来他不是面瘫啊？ 要是林清絮知道他们在背后叫自己面瘫，高低得翻一个白眼。 什么眼神！ 为了这事，林清絮下班后特地在一楼等了会，想看看能不能碰到方圆，和他解释一下自己并不知道这些事。 不过总裁办的下班时间和市场部不同，他并没有见到方圆。 他没放弃，第二天一早也在一楼坐了会，想看看今天能不能碰见。 好在今天总算见到了。 他起身朝对方走去。 “方助理。” 方圆手里正提着一袋子一大早特地去买的糕点，闻言看了他一眼，“啊”了声。 “是你啊？有事吗？” “嗯。”林清絮点了点头，“关于公司最近在传的谣言，我并不知道，所以也就没有进行过解释，抱歉，我是不是给公司添麻烦了？” 方圆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没事，大家都知道沈少爷和老板的感情有多好，会传出这样的谣言也是因为咱们老板对此不关心，加上沈少爷也不知道，所以才愈演愈烈，不过沈少爷知道后，老板也知道了……” 他顿了下，感慨道：“这不，老板一知道这件事，立马就让我处理了，咱们老板可谓是当代男德楷模，可从来不会乱搞的。” 林清絮认同地颔首。 虽然他没有见过那位黎总，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但是通过从外界获得的消息，以及在鼎盛集团这段时间听到的，他觉得黎总确实当得上男德男模这个称号。 不管长得怎么样，起码做到了专情，这就已经比不少男人优秀了。 虽然他自己也是才毕业的，但是说句不好听的话，学校里也有挺多不是人渣男的。 有的谈着异地女朋友，结果学校也谈了一个；也有的同时谈了七八个，好一点的可能不同校，或者不同校区，厉害的甚至能在同专业里面谈不止一个…… 当然，也不只是男的渣，女的渣的也不少。 只能说专一这东西，因人而异。 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有的人心脏是黑的，也有人心脏分成了不知道多少份…… 见他也认可自己说的，方圆看他的目光都多种“你真有眼光”的感觉。 “不错不错，小伙子有前途，好好干，你未来一定能出人头地的！” 要不是怕泄露自己cp头子的事，方圆都想和他当场认兄弟了。 林清絮被他拍了拍肩膀，闻言嘴角微微抽了抽，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以防万一自己肩膀又要遭他毒手。 方圆并未察觉，招呼他一起过去等电梯，嘴里还不忘给他科普双黎的感情有多好之类的。 好在陆陆续续有其他人等电梯，林清絮耳朵终于清净了。 不过下一刻，电梯门打开，听到方助理冲着里面的男人叫“老板”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脑袋都在嗡嗡嗡地轰鸣。 男人坐的是专用电梯，和普通电梯挨着，不过是需要刷卡才能坐的，方助理手里就有电梯卡。 黎珩应了声，目光越过方圆落在林清絮身上。 青年面容俊秀，古板严肃的黑西装被他穿出了时尚单品的感觉，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像是没认出他来。 可黎珩一眼就注意到，他在听到方圆叫自己老板时瞳孔都放大了一瞬，显然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他就是鼎盛集团的老板。 确切点，他知道鼎盛集团的老板叫黎珩，不过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小伙子，我先上去了，你也加油吧！” 方圆转身拍拍林清絮的肩膀，然后才走到黎珩的身后站着。 林清絮下意识地应了声“好”，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黎珩回不过神。 男人却只是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收回了目光。 一如当年看到自己逃跑时，他坐在昏暗的阳台上边抽烟边看来的那个眼神。 第33章 冷漠，毫无感情。 好像自己在他眼里只是无足轻重的、可以随意玩弄的、廉价的物品。 当时年少气盛，即便刚出虎口自己也敢去挑衅他，可事后回到家却不禁后怕，一连做了两个多月的噩梦，直到大学开学忙碌起来才慢慢好转。 可是只要自己一旦松懈下来，那噩梦般的过去就会出现在梦里，不断提醒自己曾经经历过怎么样的痛苦。 那天在地下停车场，自己只看到了男人的一个侧影，知道是他却又觉得会是他。 毕竟桐城那么大，三年他都没有遇到过对方，他不觉得会在这里遇到对方。 而且就算真的是对方，也不见得对方就是鼎盛集团的工作人员，说不定是来其他公司来谈合作的…… 那天之后，自己果然没有再遇见过他，却没想到…… 他竟然是黎珩，是那个将他囚禁折磨却又给了他报酬的男人，还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 他的资助人。 明明如今还是酷暑烈日，可林清絮突然有种坠入冰窟的感觉。 第38章 无远弗届：回来 好在他已经练就了一张面瘫脸，除了他自己没人看得出他其实慌乱不已。 不过在他接连出现好几次工作失误后，同事们都忍不住关切地看向他。 “小林，你没事吧？” “要是不舒服的话，就请个假回去休息，赚钱虽然要紧，但是身体更重要不是，你还年轻，可别硬撑着。” “是啊！经理很好说话的，你的工作不用担心，大家一起给你分担一点，不会耽误进度的，等你养好身体再回来上班吧？” 林清絮和他们其实一直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提出主动替他分担工作。 比起交情浅薄的同学，这些同事显然要更真心。 只不过他并不是真的不舒服，谢过他们的好意后，他才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就连午休的时间除了吃饭都没停下来过。 市场部人不少，工作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以前大家基本上都是在下班前搞定手头工作，避免干不完要加班。 可现在看着林清絮那卷王的样子，他们一个个不禁倒吸凉气。 “他真的没事吗？” “你看他像没事吗？” “这是突然受什么刺激了？本来就勤快，现在还这么卷，这是要不留活路给咱们啊！” “靠！” “你特么真别说！” “好像还真是！” “那咱们怎么办？” “劝他啊怎么办？不然你想跟着他一起卷？” “免了！我咸鱼！” 商议好，他们就开始各种给林清絮下绊子，不过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太专注，他竟然一点也没受他们影响。 “零食不管用。” “小说他也不爱看。” “电影也是。” “音乐也不听。” “他连综艺都不看！” “我还没说话，他就说等他先忙完再和我说话。” “唉！” 众人齐声叹了口气。 “那咱们怎么办？” “我看凉拌不错。” “凉拌你个头！他一个新人都这么卷，你要是不跟着卷，再给经理扣奖金怎么办？” “！！！” 被逼无奈，整个市场部鳄鱼跟着卷起来，等人事巡查到这边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什么时候市场部这群老油条也这么勤快了？他们不是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把工作干完的吗？ 要是让他们听到他的心声，他们绝对要大喊冤枉。 谁特么想这么勤快了？ 这不是被逼无奈吗？ 另一边，总裁办。 临近中午，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闪烁起来，显示有新的来电。 男人扫了眼，看到“黎黎”的备注，神色温和了些许。 “黎黎？” “嗯，是我”，听筒里传来青年失真的声音，“我回来了，你要来机场接我吗？” 黎珩沉默了会。 “好。” 那头传来“噗嗤”的笑声，“那你要我等多久啊？” “我尽快。” “不行，我要现在就看到你！” 听着青年故作无理取闹的声音，黎珩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遥遥望着公司门口的位置。 “那我想想办法。” 青年沉默了会，突然“啊”了一声，而后故作轻松地解释。 “骗你的，我只是想打个电话查岗而已，我看别的小情侣都会这样。” “那黎黎应该打视频电话，正好这会不算忙，要打吗？” 他这么坦荡，反倒让沈书黎有些心虚起来。 他支支吾吾了一下，才笑着说了声“不要”。 “那黎黎回来了吗？” 手机那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才传来青年情绪不高的回答。 “回来了，我在鼎盛门口，你……” “你要下来接我吗？” 第39章 无远弗届：过往 “嗯，我下去接黎黎。” 话落，手机传来了青年克制的笑声。 “那你要快点。” “好。” 挂了电话，黎珩转身往门外走。 方圆的工位就在总裁办外面，看到他的时候都愣了下。 第34章 “老板？” “嗯，不用管我。” “哦……” 直到黎珩进了电梯，他都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好好的，老板要去哪？要说翘班也不应该，因为老板只要来了公司，就基本不会中途翘班。 想不明白，他皱着眉坐了回去，深觉自己这个助理的工作岌岌可危。 鼎盛一楼大堂。 沈书黎坐在休闲区的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杯还没开封的咖啡，目光不时看向电梯那边。 “叮”的一声，他下意识往那边看去，结果发现是普通电梯下来了。 他正准备收回目光，身形挺拔面容俊秀的青年从里面迈步而出。 愣了下，他很快收回目光，却又忍不住拿余光去打量那边的青年。 对方好像看起来有些疲惫，眉宇笼罩着一股愁绪。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对方突然看了过来。 他忘了掩饰，对方也似乎是愣了下，以至于他们对视了好一会。 没等他做出反应，青年的疲惫仿佛突然一扫而空，眉宇舒展，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长腿阔步地往大楼外走。 上次在电梯口遇见的时候，对方还和他打了招呼，现下看对方的反应，就好像没见过他的一般。 为什么呢？ 在他下意识想扭头去看那边的时候，电梯口那边再次传来“叮”的一声。 迟疑了一瞬，他还是看向了电梯那边。 男人眉目冷峻，面无表情，漆黑的双眸如同深山里不见天日的深潭，悠远而沉静，看人一眼都能让人冷静下来。 然而男人在对上他的视线时，神色突然柔和下来，古井无波的眸子也带上了一丝温柔。 黎珩在他面前站定，见他抿唇不语地看着自己，无奈地将他拥进怀里，低头在他唇瓣上亲了亲。 “这么不高兴？” 沈书黎不确定他问的是与自己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便没回答，只是用脸颊在他肩颈上蹭了蹭。 “黎珩，我好想你。” “我知道，我也想黎黎了。” 男人的大手温柔地轻抚他的后背，温热的触感仿佛能透过肉体直抵心脏。 这一刻，沈书黎突然就不想计较那么多了，只要他还愿意为自己花心思，只要他…… 明明想得好好的，可他却忍不住抱紧黎珩。 “这次不一样。” “是哪里不一样？” “这次特别特别想你。” 沈书黎松开他，低头看向桌子上的咖啡。 看着青年故作不在意的模样，黎珩沉默了会，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把他的头发弄乱。 “所以是一下飞机就来找我了吗？” 沈书黎身体僵了僵，不知道他说的是昨天，还是现在。 看出他不想回答，黎珩也没勉强，学他一般看向桌子上的咖啡。 “是在等我一起喝吗？” 沈书黎没看他，只是沉默地点点头，拿起其中一杯给他。 他接过喝了一口，才问青年。 “让方圆买了你爱吃的糕点放在办公室，先去吃点，中午再去吃饭？” 闻言，沈书黎愣了下，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鼎盛刚刚成立，黎珩很忙，可即便那样，时不时都会抽时间给他去买爱吃的那家糕点。 那家糕点是纯手工古法制作，每天限时限量，排队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起初他以为是方圆去买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知道那是黎珩压缩自己的时间去排队买的。 而那个时候黎珩忙得都快住在公司里了，还要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给他买糕点，他知道后自然觉得开心。 可比起开心，更多的还是心疼。 他谎称自己不爱吃那家糕点了，黎珩当时沉默了好久，才说知道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吃过黎珩亲自去买的那家糕点。 不过后来也不用他亲自去排队了，鼎盛做得越来越大，他手底下能用的人也越来越多，他只需要吩咐一声就会有人去做。 只不过那家糕点店的老师傅退休了，自己就不怎么喜欢那家的糕点，干脆让他不要再买了。 仔细想想，那个老师傅也就一年前退休的，而自己也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再吃过那家糕点了。 此时听他说是自己爱吃的那家糕点，他难免会觉得惊喜。 “怎么这么突然？” 男人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黑眸半是温柔半是无奈地望着他。 “因为想让黎黎高兴啊。” 沈书黎本来是垂着眼皮的，闻言不禁慢慢抬起眼看向他，漂亮的凤眸满是遮掩不住的高兴。 可大概是还在意那些谣言，青年下意识翘起的唇角又被压了下去。 “谁不高兴了啊！” 这欲盖弥彰的小模样，像极了得到夸奖的傲娇小猫，一边暗爽一边又不想表露出来。 黎珩捏了捏他的脸。 “嗯，我也不知道谁不高兴了。” “就知道哄我开心！” “那黎黎开心了？” 沈书黎嫌他打破砂锅问到底，正要把他推开。 黎珩抓住他的手腕，空着的手半捧着他的脸，让他微微抬起脸，而后低头亲了下去。 沈书黎下意识闭上眼。 第35章 三年时间，他早就习惯了对方的亲吻，可每次被亲的时候依旧疯狂心动。 从前多喜欢多爱，在男人长久的温柔下，他只会更喜欢更爱。 大楼外，林清絮正坐上同事的车，和小组成员一起出外勤。 车子发动的时候，他偏过头看向窗外，正好看到男人低头温柔地亲吻青年的模样，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三年前，自己刚到那个地方的时候。 男人眼神温柔，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望着自己。 当时他本来很紧张不安，可在男人耐心的安抚下逐渐放松下来，喝了半杯男人递给他的水之后…… 林清絮猛地收回目光，呼吸急促地看着前方，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捏成拳头。 男人千变万化的神情不停在他的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在一张冷峻的脸上。 他深吸口气睁开眼，余光不小心瞥到后视镜，又看到了男人低头温柔地同青年说着什么。 那应该是男人喜欢的人吧？ 不然同样都是温柔，为什么针对自己的是噩梦般的深渊，却是那个青年的美梦。 不知道为什么，林清絮突然觉得心脏好像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感受，让他觉得呼吸都似乎变得困难了不少。 鼎盛一楼大堂，黎珩不动声色地目光收回来，而后直起身，拇指轻轻抹掉青年嘴角的水润痕迹。 反应过来什么，沈书黎耳根发烫，拿起剩下那杯咖啡就快步往电梯走。 “走啦，去吃糕点。” 黎珩轻笑着“嗯”了声，不疾不徐地跟上去。 第40章 无远弗届：调查 大抵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在婚礼举办之前，沈书黎变得黏人，仿佛回到了他们刚在一起不久的时候。 那时候黎珩比较忙，双黎还没有成立，他还只是个自由设计师，在哪里画设计稿都没有问题。 因而那段时间，他几乎都待在鼎盛大楼，黎珩忙的时候他就自己看书画稿子，或者找其他时间做打发时间。 那时候黎珩不管多忙，只要歇下来就能看到他在自己视线范围里。 后来鼎盛做大做强，双黎也开始成立，沈书黎才没有继续天天往鼎盛跑，谁有时间就去陪着对方。 三年时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鼎盛和双黎的元老都见过他们那时候的样子。 方圆是从鼎盛成立就跟着黎珩的，自然也见过他们那时候有多黏糊，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嗑上他们的cp，一嗑就是三年，已然是双黎cp的粉头。 除了黎珩，他是第一个察觉到沈书黎这不同寻常的黏糊劲。 在所有人都觉得林清絮离职与他有关、他频繁出入公司是为了宣示主权的时候，只有方圆感觉到了他的不安。 终于，某天。 再次看到如期而至出现在这层楼的沈书黎时，他皱着眉头将人叫住。 “沈少爷。” “方助理。”沈书黎朝他微笑点头，“有什么事吗？” 因为沈书黎是个边界感很明显的人，所以即便认识了三年，方圆和他依旧只是半生不熟的关系。 以往碰面就是彼此点个头，大多数对话内容也和黎珩有关。 他的工位虽说紧挨着总裁办，但如果不扭头的话，其实很容易就把这个地方给略过去。 三年时间里，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沈书黎就没几次关注他的工位，所以被他叫住的时候才会问他有什么事。 方圆点点头，瞄了一下总裁办，确定老板没有看这边后，才朝他招招手。 “是有点事，您过来一下，这些话不太方便让别人听见。” 扣奖金这种事，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自己可承受不住。 沈书黎也看了眼黎珩的办公室，男人坐在办公桌后，微低着头看着什么东西，并没有关注这边。 即便没有进去，沈书黎也知道他在看下属递交上来的文件。 没问题的话，他会在需要签名的地方签下笔锋凌厉的黎珩二字。 有问题的话他会打回去让下属改或者重做。 他从来没有骂过他那些下属，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很怕他，每次被叫来的时候都要在门口做一阵心理准备，然后才视死如归地走进去。 “沈少爷？” 沈书黎盯着那边看了太久，方圆又叫了他一声，他才收回目光。 他走到方圆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露出微笑看着方圆。 “现在可以说了吗？” “……”不想笑也可以不笑，笑得这么假干什么啊？ 方圆有苦说不出，为了自己粉的cp，他也只能学着沈少爷假笑了。 “是这样的，之前公司里传了一些不实谣言，关于老板的，沈少爷应该听说了吧？” 没想到他是找自己说这件事，沈书黎微微愣了下。 “然后呢？” “然后老板知道了，直接扣了所有领导一个月的奖金，让他们管好底下的人，下面的员工也被领导们集体扣奖金了，现在公司都禁止传不实之事了。” 见他没什么反应，方圆皱了下眉，心里十分疑惑。 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不满意老板的处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书黎不是没有反应。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双放在腿上的手已经捏成拳头，才勉强压下骤然起伏的情绪。 第36章 “是吗？” “是啊！沈少爷你不是都。” 方圆表情惊恐，脑子飞速运转想办法怎么和他解释这话，就看到他笑着开口。 “我知道了。” “……”你这可不像知道了，而是准备秋后算账啊！ “还有事吗？” “有的有的有的，沈少爷，老板最在乎的肯定还是你，不然也不会一知道那些谣言就处理了这件事，还不是不希望你听到了会不开心，你说是吧？” 对上方圆忐忑紧张的目光，沈书黎笑着点点头。 “你说得对。” 方圆有种在他身上看到了老板影子的错觉，不由地愣了下。 自己难道是个老板脑？不至于吧？ 虽然工资高，奖金多，但是有几个打工人会无脑粉资本家啊！ 沈书黎偏头看了眼开着门的总裁办，见男人还是低头看文件，大概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片刻后，他看着那边，说出来的话却是问方圆的。 “所以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资助林清絮吗？” “是叫林清絮吧？” 话题度跨越有点大，方圆下意识点点头，“是叫林清絮，渊清玉絮里面的两个字，还挺好记的。” 沈书黎神色不变，情绪稳定地附和。 “这名字确实好记。” 除了华鸣玉，他也就听到过这个名字同样是取自成语的。 方圆没看出来他的情绪有什么不对，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解释而想开了，也逐渐放下心来。 只要粉的cp没事，自己就安心了。 “具体我不太清楚，反正跟着老板之后，资助林清絮的事都是我去处理的。” “林清絮只知道老板名字，却没有见过老板，他来了公司之后老板和他好像也就碰见过一次。” “那一次还是谣言处理之后的事了，林清絮当时找我解释这个事，他一直都不知道谣言的事情。” “我当时就给他说了你和老板的爱情故事，他和我一样觉得这样的爱情绝美！” “沈少爷和老板最配！” 说到兴头上，方圆是压都压不住嗑cp的洪荒之力，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沈书黎不动声色地打断他的话。 “之后呢？” “啊……之后？我想想……之后我们一起等电梯，刚好专用电梯开了，老板就在里面，我和老板打了招呼就和老板上来了，林清絮都没和老板说过话，这事他也挺冤的其实。” 在他真情实感替林清絮觉得冤枉的同时，沈书黎陷入了新的困惑里。 为什么是林清絮？ 为什么偏偏是林清絮？ 可怜的人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那么多，怎么就偏偏是林清絮呢？ 明明对其他人都是直接交给他成立的慈善组织去处理，为什么到了林清絮这里就不同了？ 默默在背后资助了对方三年，甚至更久，他们真的会什么关系都没有吗？ 挣扎再三，沈书黎还是在当晚联系了沈嫣。 “小姑姑，帮我查个人，他叫林清絮，这件事……” “您别让黎珩知道。” 第41章 无远弗届：以后 直到婚礼前一晚，沈书黎才收到沈嫣发来的短信。 -小姑姑：方便电话吗？ 他没回，趁黎珩去洗澡的功夫走出阳台，看着浴室的方向打通了沈嫣的电话。 几乎是刚接通，那头就传来了沈嫣略显疲惫的声音。 “只查到了差不多四年前的时候，林清絮曾经出入过黎珩之前的别墅，在那里逗留了三四天，在那之前和之后他们都没有再联系过。” “这些事大概被黎珩还是他爷爷封锁过，现在这点消息都是几经周折从林清絮那边的时间查到的，再多的查不到了。” “黎黎，你是怀疑他和黎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吗？天底下男人都是这样，不偷腥的男人就跟国宝一样。” “别忘了你和他是联姻，只要他还爱着你，只要他的心上还有你，别的不用计较那么多，只会让你过得更累。”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可能会背叛你，可是家族不一样，家族和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外人和你之间，家族永远是向着你的，” “现在沈家也算是撑过来了，如果实在觉得委屈，就结束这段感情回来，沈家永远是你的家。” 她说了很多，沈书黎一句都没应。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态度，那头突然没了沈嫣的声音。 姑侄俩陷入沉默。 最后，是他借口自己困了，结束了这通宛若雪上加霜一般的通话。 他转身看着远处，不安让他的心绪久久难平。 差不多四年前的时候，自己也是差不多那时候回国的，黎珩是先认识的自己，还是先认识的林清絮？ 明明他们有过交集，可后来又为什么表现得老死不相往来？是产生了什么不可挽回关系的事情吗？ 林清絮又为什么会明显不知道黎珩的名字，被资助了三年都没有察觉资助人是他？ 黎珩又为什么要资助他？而且是以个人的名义？是不是曾经也喜欢过他？或者…… 根本就没得放下过他？ 沈书黎头一次对黎珩说的，他不会爱任何人这件事产生动摇。 如果那个人是林清絮呢？也不会爱吗？还是只是不爱自己一个人？ 第37章 疑惑与不安交织，如同密不透风的巨网，将沈书黎给困住。 黎珩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他拿着手机站在阳台看着外边。 脚步一转，男人朝他走了过去，他却没有发现。 直至在他身后站了将近半分钟，黎珩才确定他走神了。 他走到青年的身侧站定，偏头看了看青年，好一会才扭头和他一同看着外面的夜色。 沈书黎回神的时候，已经是好一会的事情了。 发现黎珩就站在身边的时候，他愣了愣。 “洗完了？” “嗯，洗完了。” 黎珩看向他，他却匆忙地转身往里面走，生怕他看出什么。 “我去洗澡。” 在他身后，男人目光深沉堪比墨色，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 直至他进了浴室，黎珩才转身看向外面，如同他方才一般看着外面的夜色。 面无表情，目光晦暗，无人知晓他此刻在想什么。 浴室里，沈书黎刚走进去，还未完全消散的热气就朝他涌来，让他突然惊醒了过来。 自己已经…… 洗过澡了。 在黎珩洗澡之前，他就已经洗过澡了，刚刚他还和黎珩说自己去洗澡…… 靠在浴室的墙壁上，沈书黎微微仰起头，用手捂着眼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出去面对他了。 可有些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在长达十分钟的挣扎下，他还是拧开门出去了。 一出来就看到半靠在床头看书的男人。 应该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男人放下手里的书朝这边看来。 黑眸深邃而悠远，好如同从远古走来，历经了沧海桑田，有着看透一切的能力，也同样给人一种…… 遥不可及的感觉。 沈书黎没过见他这般的目光，哪怕是刚开始的时候都没见过，脚步一顿，突然间就好像被钉在了那里。 黎珩盯着他看了片刻。 “洗好了？” 男人的声音依旧是自己所熟悉的温柔，就连刚刚看到的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下意识点点头。 “洗好了。” 黎珩盯着看了会，见他似乎有些无措，便移开了目光。 “准备睡了吗？” 刚把书举起来，没看两行，书上落下了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将书从他手里抽走。 “你什么都不问我吗？” “黎黎希望我问什么？” 四目相对，沈书黎下意识想要避开他的视线，却又在中途强迫自己扭回头看着他。 “明天就要举办婚礼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一屁股坐在男人的腿上，抬手搂着男人的脖颈，闭上眼去亲吻男人性感的喉结。 “不想说什么的话，也不想做点什么吗？” 黎珩轻抚着他的后背，语气仍然平静。 “明天会很累。” 青年身体明显僵了僵，在他怀里抬起头，强颜欢笑地看着他。 “那你要推开我吗？” “不会。”黎珩摇头，叹息般亲了亲他，“我们是夫夫。” 白天的时候，他们预约领证了，不管是在法律还是事实上，他们都是真正的夫夫了。 如果是之前，沈书黎听到他这么说一定会很开心，可现在他却觉得满心的苦闷无处宣泄。 “只是因为我们是夫夫吗？是不是把我换成别人，在对方这么做的时候，你也不会推开他？” “黎黎，你要知道，现在是你。” “那假如呢？” “假如没有意义。” 沈书黎看着他始终沉稳平静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苦笑了一声，他正打算从男人腿上下去，却被一股力道给带着天旋地转。 不一会，他的后背贴在了柔软的床垫上，男人居高临下，温柔又无奈地轻抚着他的脸颊。 “不是拒绝黎黎，只是明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到时候会很累。” 理智上沈书黎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得不到他回应的时候，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脏和大脑，被它们拉扯着变成如今的模样。 闭上眼，他主动环住男人脖颈，抬头吻了上去。 情至浓时，汗液与泪水交织，逐渐分不清彼此。 沈书黎半趴在枕头上，仗着他看不见自己的脸，突然开口试探他。 “我现在还是你最喜欢的人吗？” 男人顿了下，然后语气坚定地回答他。 “一直都是你。” 闻言，沈书黎愣了下，可很快又回过神来，颤抖着声音继续问他。 “那以后呢？” 回应他的，是男人漫长的沉默。 就在他几乎以为得不到回应昏昏欲睡时，耳边传来了男人叹息般的声音。 “我也希望一直是你。” 第42章 无远弗届：佛珠 次日下午，黎家老宅。 婚礼场地已经布置得差不多，宾客正络绎不绝地拿着邀请函从各处汇聚而来。 书房里，黎珩把最后的工作安排，通过邮件发送到几个副总的邮箱，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咚咚——” “老板，是我。” 伴随着敲门声传来的，还有方圆刻意压低的声音。 第38章 “进。” 门被从外面打开，方圆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后面有没有人，见没有人才赶紧把门关上走过去。 黎珩好整以暇看着他。 他讪笑了一下，手放在唇边，一副要跟他说什么见不得人之事的模样。 “老板，林清絮来了，他说想见您一面，我……” “我本来没想带他进来的，可是他说自己被您资助了三年，您结婚他想和您当面道一声祝福，所以我就把他带来了。” “老板，您别生气……” 说完，方圆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等着他对自己进行发落。 是扣工资还是扣奖金，他都可以接受…… 个屁！ 他一点也不想被扣钱！ 哪个打工人喜欢被扣钱了！ 这种事一次就够了，两次怕不是要人命呢！ 出乎他意料，黎珩没有生气，沉默了会后，敲了敲桌子问他。 “人在哪？” “老板您要去见他吗？” 方圆这下真的是震惊了，他以为老板会拒绝的，毕竟之前老板看起来，就是不想和林清絮有什么接触的样子啊？ 那现在怎么回事？ 真因为林清絮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被打动了？不能吧？ 黎珩抬眸，冷眼看他。 “方助理看来很有空？” “……额，老板，我不该多嘴！您看是让他来见您还是？” 说完方圆赶紧做了个给自己封口的动作，就怕他一个不顺眼，给自己安排更多的工作。 要知道在老板去度蜜月的时候，公司里的事情就要由他进行转达。 比起老板在公司的时候，自己只会更忙，不仅要应付底下的人，还得和老板汇报工作。 他的命也是命啊！ 闻言，黎珩沉默了下，而后起身往外走。 “带我去见他。” “好的老板。” 方圆边带路边偷偷拿余光打量他，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老板对这林清絮好像真的有点特别，可真要仔细观察，又觉得好像没什么。 一分多钟后，方圆把他带到了自己分配到的休息室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才小声开口。 “老板到了，您进去，我给您放风？” 本来见个人并没有什么，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种见不得人的感觉了。 黎珩头疼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少脑补。” 说完他敲了敲门。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一阵淡淡的檀香味随风飘来。 林清絮站在门后，对上他的视线时，握着门把手的手指猛地收紧。 黎珩望着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的青年，发现他憔悴了许多，不过精气神看着还好。 青年率先垂下眼，微微侧身让开位置，示意他进去。 “黎先生。” “好久不见，林清絮同学。” 靠近青年的时候，那股檀香味越发明显，不算很重，却也很难忽略。 错身而过的时候，黎珩明显看到青年瞬间绷紧身体，本能一般地对他竖起防备心。 脚步顿了顿，他多看了眼青年，才浑然未觉地往里走。 林清絮睫毛轻颤，三年前的记忆恍若昨日，与这三年被资助的恩情不断冲撞，试图将那漆黑的深渊撕开口子。 最终，他只能尽量忽略被注视的不适。 直到他们的距离拉开，林清絮的身体才渐渐放松。 虚掩着门后，他也往里走，在离男人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神色复杂地看着对方。 “黎先生，新婚快乐。” 黎珩坐姿放松地靠坐在沙发上。 闻言，他轻轻颔首。 “谢谢。” “您应该什么都不缺，我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给您当新婚礼物，这串佛珠是从灵隐寺求来的。” 林清絮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巴掌大的木盒子，上前两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又退开。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黎先生未来和您的爱人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承你吉言。”黎珩轻轻颔首，而后垂眸望着茶几上的木盒子。 片刻后，他打开木盒，露出里面弥漫着淡淡檀香味的佛珠。 和青年身上的味道很像，想来是对方不小心沾染上的。 将盒子盖起来，他才重新看向青年。 “谢谢，我很喜欢。” 林清絮没想过他会喜欢，毕竟自己的初衷对他而言大抵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信对方看不出来，但看破不说破的概率更大。 扯了扯嘴角，他摇摇头。 “是我应该谢谢您。” 男人沉默了会，而后目光沉沉地望着他。 “我以为你该恨我。” “……恨过。” 林清絮低头看着脚尖。 三年前的事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却也给他和爷爷那个岌岌可危的家庭带来了希望。 是因为有了那笔钱，爷爷才能顺利做完手术出院，才能在出院后放心休养身体，才能让自己不必忧心大学第一学期的学费…… 除了最初那年，他后面其实已经刻意不想起这些事。 加上被鼎盛集团的大老板资助，让他不敢松懈下来，怕对不起资助人的付出。 最近这一年自己已经很少想起三年前的事了，直到…… 第39章 在鼎盛又遇到他，知道了他就是自己的资助人。 三年来，他对资助人都是心怀感激的，甚至是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偶像，期待自己有天也能像他那般，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可偏偏命运就像和他开了个玩笑。 自己所敬仰的人，与自己所恨的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恨无法纯粹，感激与敬仰也有了裂痕，一切都与他曾经所想的不同。 这段时间他迷茫又无措，在爷爷的推荐下，趁周末他去了灵隐寺，经寺里的大师点拨后才想通了一些事。 佛珠就是那时候…… 听他说“恨过”，黎珩意味不明地拿起那串佛珠。 “你该继续恨的。” 不然也送不出佛珠这样的礼物，可不像祝福他结婚，倒像是…… 劝他放下屠刀。 不过他不是原身，对作恶并没有兴趣。 林清絮没接他的话。 “谢谢您。” “我该走了，黎先生。”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手刚放在门把手就听到男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是准备辞职了吗？” “……是。”林清絮没回头，“我要回去读研了。” 黎珩轻轻“嗯”了声，“希望你得偿所愿。” 林清絮回头，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您的祝福，再见了，黎先生。” “再见。” 黎珩目送他离开。 门外，沈书黎去书房没看到黎珩，就一路找来了这里，没想到正好与林清絮迎面相遇。 他停在原地，抿唇不语地看着继续朝自己走来的青年。 如果他没记错，他们邀请的宾客里，应该没有对方才对。 是黎珩邀请他的吗？ 第43章 无远弗届：不安 林清絮也逐渐停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才走到他面前停下。 “沈先生，新婚快乐。” “……谢谢。” 大抵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林清絮朝他轻轻颔首，便越过他走了。 淡淡的檀香味随着青年从自己身边经过而逐渐清晰，又逐渐随风吹散，不留一丝痕迹。 好像青年的出现的只是自己的错觉，其实对方并未来过这里。 可方圆在不远处心虚的模样，空气里已经稀薄得几乎闻不到的檀香味，都证明了那并非错觉，而是他的自欺欺人。 休息室里，黎珩将那串佛珠拿到手里把玩。 佛珠是用小紫叶檀木做的，做工并不精细，其中还有一颗的颜色明显带了一抹红。 黎珩手指轻轻捏着佛珠，仔细观察了一会，最后将佛珠戴在了手腕上，才起身离开休息室。 才走出门口，就看到了不远处背对着这边的穿着婚服的青年。 白色修身的刺绣西服，收腰设计让青年那纤细得过分的腰肢格外醒目，在背后尤其吸引人目光。 因为处理工作的原因，所以黎珩还没有换上婚服，仍旧穿着商务西装。 方圆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赶紧和他解释了一下怎么回事。 “老板，沈少爷是不是生气了啊？刚刚沈少爷看过来的时候，我都不敢看他，就怕他问我怎么回事。” 作为双黎cp最大的粉头，这突然让他有种背叛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不至于，你先去忙。” “哦，那老板你好好哄哄沈少爷，我先去下去帮忙了。” 说完方圆赶紧溜了。 沈书黎听到他们的说话声，才转身朝那边走去。 “你怎么还没……” 正准备询问男人怎么还没换婚服的事，淡淡檀香味弥漫而来，他的脖子如同被人扼住，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停在两步远的地方怔怔地看着黎珩，心脏堵得发慌，脑海也被乱七八糟的想法侵占。 所以真是他把林清絮邀请来的？还单独见了对方，身上和对方有着一样的味道，应该是拥抱了吧？既然都拥抱了，那是不是也亲了？ 可他的西装外套并没有明显的褶皱，是把外套脱了再亲？然后又把外套穿回去吗？ 沈书黎下意识看向男人的唇瓣。 淡色的薄唇好像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不像是亲过，可要是亲得克制一点呢？ 就像他们之间，也不是每个亲吻都激烈到能让人看出来的。 见状，黎珩抬脚朝他走去。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男人也因而停了下来。 下一刻，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急忙上前抱住对方。 “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他也说不出来？ 后背被男人的大手轻抚着，让他的不安消散一点。 也只是一点。 他的慌乱表现得太过明显，是黎珩就算想当不知道都不行的程度。 “黎黎，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我……” 沈书黎把脸埋在他的肩颈上，眼里都是难过与挣扎。 自己能说什么？ 说自己在怀疑他出轨别人，怀疑他喜欢的是另有其人，怀疑他一直对别人念念不忘吗？ 不能问。 就像小姑姑说的，他们本就是联姻，从一开始他就说过不会爱自己，自己也保证过控制自己的感情不给他添麻烦…… 可是这三年来他的温柔与纵容，让自己觉得他大概不是对自己一点爱都没有的。 第40章 然而林清絮的出现，打破了那泡沫一样的假象，将这场感情不为人知的一面给显露出来。 黎珩不爱他。 这个认知，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清晰。 没听到他的回答，黎珩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刚刚问他的话。 “黎黎，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到底是在想什么，以至于让你如此不安呢？ 第44章 无远弗届：烟花 沈书黎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 “婚礼快开始了，你还不去换婚服吗？” 他的态度实在太过明显，黎珩也没有继续追问，捏了捏他的后颈将人松开。 “现在去换，黎黎要和我一起去吗？” “……嗯，一起吧。” 沈书黎垂眸，闷不吭声地低头走路，手突然被握住。 指缝间挤进五根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他抿了抿唇，没抬头。 在他的陪同下，黎珩很快换好了婚服，由造型师替他们做好造型才一起往后面的院子去。 同城三大世家里面的两家联姻，其中一个还是鼎盛集团的大股东，基本上桐城有头有脸的人都到场了。 好在黎家老宅本身就是园林，地方足够宽敞，容纳上万人都不成问题。 第一套婚服是用在应酬宾客的时候的，所以是偏正式的西服。 沈书黎穿白的，黎珩穿黑的。 一人清隽温润，一人高大冷峻，站在一起时恰到好处的相得益彰。 二人端着香槟，不时与来客碰一碰杯，稍微抿一口。 等到傍晚的时候，婚礼才正式开始。 他们也去换了第二套婚服，由沈书黎亲手设计的新中式汉服，都是正红的，垂坠感很强的盘扣设计。 款式大体一样，不过在刺绣上小有不同。 黎珩身上那身是在衣摆处用金线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沈书黎那身则是在同样的地方用金线绣着一片水纹，走动时带起的流光，让那片水似乎动了起来。 然而所有人最先注意到的，都不是他们身上的婚服，而是两个人换上这身衣服后宛若穿越时间由过去而来的气质。 宾客们远远瞧着，便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两人还真是登对。” “听说两人不仅仅只是联姻，感情好像还很不错。” “这才哪到哪，结婚算什么，一辈子不离婚才算是本事。” “沈家真是幸运，明明之前也就是空占着世家的名头了，结果这样都被沈嫣那女人给盘活了。” “早知道黎家会有如今的盛况，我就该让家族的子弟拼命去勾搭黎珩，万一成功了，直接一步登天。” “这沈少爷还真是天生的少爷命，不管家族如何起伏，好像都没怎么影响到他，就连联姻的人选都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 离得远，沈书黎并未听清别人的议论，只知道大部分人都在盯着他们看。 他被黎珩牵着手，在红毯上一步步往前，一步步…… 走向属于他们的坟墓。 院子里随处可见挂着喜庆的布艺的红色囍字与红丝带、红灯笼等等，看起来就是一派喜气。 假山流水、花草树木之间，一处水榭被布置得格外隆重。 通向水榭的两边摆满了特意设计过的花草盆栽，水榭里特意搭建了喜堂。 八仙桌上是点着一对巨大的龙凤蜡烛，两边各自放着张太师椅，如今坐在上面的是同样穿着汉服的黎老爷子和沈嫣。 前者总是严肃的脸，在此刻意外的笑容满面，看着他们的目光满是欣慰和疼爱。 后者也不像沈书黎记忆里那般总是目光严苛，而是心疼无奈又带着点骄傲的样子看着他们。 只是举办一场婚礼，全世界都有种颠倒了过来的感觉。 他忍不住偏头看向牵着自己的男人，对方也朝他看来，低头轻声在他耳边问着。 “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收不回看向男人的目光。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可他却有种与对方遥不可及的错觉，就好像…… 自己从未抓住过他。 黎珩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见他不打算说，才收回目光。 “是累了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便点点头应了声“嗯”。 男人朝他看了眼，他差点本能地心虚眼避开对方的目光，好在他没有，还朝着对方故作无事地笑了笑。 男人没怀疑他，捏了捏他的手，告诉他。 “仪式结束就可以休息了，很快了，黎黎再坚持一下。” 沈书黎头一次觉得自己演技不错，居然能够骗过他。 “没关系，只是有点累，也没有很累，还可以坚持。” 说完他就看向了前面，并未注意到男人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无奈与难以察觉的惋惜。 水榭不算小，可宾客们都没有在这里，只是在周围远远地看着。 仪式需要的东西早就准备好，给长辈敬茶，听长辈对他们的叮嘱和祝福…… 当仪式结束那一刻，烟花如同礼炮一样轰鸣，于四周升空，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半空。 不知道是在何处的放的烟花，可无论站在黎家老宅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抬头看天，就能看到漫天烟花雨。 沈书黎也在看烟花，这设计他并没有在婚礼策划中看到…… 第41章 出神地看了好一会，他才心绪难平地看向身侧，却不想猝不及防对上了男人满是温柔与怜惜的双眸。 喧嚣嘈杂中，他听到了男人低沉却又温柔的声音。 “黎黎，新婚快乐。” 他眨眨眼，下意识地点头回了句。 “黎珩，新婚快乐。” 男人抬手执起他的手，低头在他的指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不仅仅是因为新婚，我希望黎黎能永远快乐。” 闻言，沈书黎明显愣了下，正准备鼓起勇气问他一些事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沈嫣和老爷子的声音。 “黎珩真是有心了。” “他也就在这上面还有点用了，让自己的另一半开心，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不然谁跟他过日子啊！” “您老说笑了，黎珩有多优秀您还能不知道？鼎盛集团背靠国家，成为国家首富指日可待，您老怕不是嫌弃他抢了您首富的名头？” “首富而已，跟谁没当过一样？老头子会稀罕？” “……您老可真是见多识广啊！” 勇气被打断，沈书黎垂下眼，轻轻晃了晃黎珩的手。 “我有点累了，我想先回房间休息，你……” “我陪黎黎一起去。” 沈书黎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他和老爷子说了一声，就牵着自己走了。 烟花还在放，宾客们的关注大部分还在烟花上，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悄然离场。 沈书黎回头看了眼满院子的方向。 明明那么热闹，自己却好像感觉不到。 难道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吗？步入婚姻的同时，爱情也开始结束。 可什么又是爱呢？ 他扭头看着黎珩。 “黎珩，什么是爱呢？” 第45章 无远弗届：也许 “什么是爱？” 男人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是在自己好好的前提下，去和令你觉得相处愉快的人生活在一起。” “如果你的心告诉你，在一段关系里你不开心了，那么就算再爱，也该结束了。” “所以黎黎，我们现在的关系，是否依旧让你觉得愉快呢？” 沈书黎回答不上来。 他张了张口，最后逃避地低下头看着脚尖。 “不都是爱情是苦的吗？可别人也没有选择放弃爱情啊！” 看出他的自欺欺人，黎珩也没点破，只是轻轻“嗯”了声。 “千人千面，每个人对爱都有不同的定义。” “所以刚刚是你对爱的定义吗？” 沈书黎抬头看他，却见他沉默了会，而后摇了摇头。 “不是。” 闻言，沈书黎愣了下，后知后觉明白他那些话是特意说给自己的听的。 心脏突然好像被一只大手攥住，让他几乎喘不上来气。 “那你对爱的定义……又是什么呢？” 黎珩停下脚步，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抬手虚虚地描摹着他的轮廓。 “爱是遗憾。” “爱是遗憾吗……” 沈书黎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下，眼前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 青年眼角突然滑下的泪滴，如烈日一般烧灼着掉在黎珩手上。 他一点一点不厌其烦地沈书黎擦眼泪，声音有多温柔，说出来的话就有多冷漠。 “我不爱任何人，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可遗憾的。” 闻言，沈书黎哭着哭着就笑了。 “是啊！你说过的，我忘了，是我不记得，是我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是我相信你对我不是没有一点爱意，是我……都是我的错。” 黎珩抱住他，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黎黎，爱一个人并没有错，只要你觉得开心，在不给对方造成困扰的情况下，你怎么样都没错。” 怀里传来青年低低的啜泣声，他身前的衣服被青年如同抓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 “那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没有。” 黎珩叹了口气，黑眸望着远处的虚空，却又仿佛隔着时空望向不知名的地方。 “黎黎很好，从来没有给我造成困扰。” 从一开始选择青年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会遇到各种情况，此刻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 早就知道会发生的事，又怎么会造成困扰呢？ 沈书黎在他怀里蹭了蹭，将眼泪都蹭在了他的肩膀上，抿着唇从他怀里退出去。 “你是不是又在哄我？” 不等他回答，青年又带着鼻音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你总是这样，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总是顺着我……” “你这样，真的会让我觉得你也是爱我的。” 黎珩一边用手帕给他把泪痕擦干净，一边轻轻笑了声。 “对黎黎好不是应该的吗？” “哪有那么多应该啊！” 沈书黎握住他的手，用脸颊轻轻蹭了蹭，眸子里的难过却怎么掩饰不住。 “就像你说过的，没人规定男人不能是被照顾的一方，可没人规定你一定要对我好，不是吗？” 对此，黎珩无从反驳。 “黎黎说得对。” 话确实是他说的，道理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沈书黎垂下眼，遮住眼底的难过与不舍。 第42章 “所以你总是这样，我很难相信你是不爱我的。” 然而男人过分清醒的话，却犹如当头一棒。 “可也只有不爱，才能做到一直如此。” 沈书黎心头一阵震荡。 好一会，他才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向黎珩。 “你有时候冷静得让人崩溃……” 被他看着他的男人沉默了会，似乎是无奈，又似乎是叹息般地说了句。 “不冷静又能如何呢？” 沈书黎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能用什么话来反驳他。 凝固在眼眶里的水雾，到底还是落了下来，又被人轻轻擦拭干净。 “再哭眼睛该肿了，黎黎，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没哭……” 沈书黎偏过头去。 男人沉默几秒，随后“嗯”了声。 “黎黎没哭，是我看错了。” 他不说还好，他越说沈书黎觉得眼睛越酸，本就压抑不住的眼泪直接决堤一般往外涌。 “我没哭。” 用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抹，他再次强调了一遍，快步往屋里走去。 黎珩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走着。 他先回了房间，等黎珩进去的时候，浴室里正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 望着那边看了片刻，黎珩到底没过去，而是走到床边。 他将手上的佛珠解下，放到旁边床头柜的抽屉里，随后去了别的浴室洗澡。 等他洗完澡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沈书黎已经从浴室出来，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什么东西。 听到脚步声，沈书黎红着眼眶朝门口看去，扯了扯嘴角，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洗好啦？” 在他说话的同时，黎珩也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是林清絮婚礼前拿来的佛珠，正被他用力握着。 对此，黎珩没说什么，反应平平地“嗯”了声，若无其事地关门朝他走去。 本来沈书黎觉得他对林清絮是与众不同的，可他刚刚的反应，突然让沈书黎明白，他可能真的不爱任何人，不单单只是不爱自己。 这个认知没让他高兴，反而觉得更加难过。 在黎珩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不管不顾地问他。 “在你眼里，我和林清絮是不是没有什么不同？” “就算和你在一起的人是他，你这会这么对他的，是吗？” 对上那双满是痛苦之色的眼睛，黎珩沉默了好久，在他固执的目光下，最后叹了口气。 “也许吧。” 得到答案，沈书黎低下头捂住自己双眼，将哽咽声吞了回去。 “所以我和他没什么不同，是吗？” 第46章 无远弗届：障目 沈书黎问完就仰起头，拉着他浴袍领口，将他拉了下来，同时自己抬头吻了上去。 他闭上眼，将泪水逼回去，献祭一般地亲吻着男人。 黎珩被他毫无章法地乱啃一通，时间好像一下子拉回了最初认识那会。 一手抬起青年的下巴，将主动权夺了过来，同时空着的手安抚般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 三年时间，他们不仅对彼此的身体都足够熟悉，也有着绝对的默契。 后颈不轻不重的力道，让沈书黎渐渐放松下来。 黎珩抬起一条腿压在床边，掌控着青年的身体往下。 落在沈书黎的后颈上的手控制着他下落的速度，最后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激烈的亲吻中，他有种被掠夺走呼吸的错觉，大脑晕眩让他暂时忘了那些令人痛苦的事情。 黎珩没打算做什么，亲了一阵便准备起来，却被青年拉着浴袍拽着不放。 青年眼神迷离，眼尾泛红，声音因为哭过又被欲望所渲染，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沙哑。 “今天不是我们的新婚夜吗？你不准备做什么吗？” 黎珩双手撑在他颈侧，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不是说累了吗？” “可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 沈书黎眼神逐渐清明，眼底的固执清晰可见。 黎珩与他对视片刻，半是无奈半是半是怜惜地亲了亲他。 “听黎黎的。” 屋里的灯亮了一夜，红床单湿了，黎珩换上干净的床单的时候，青年早就昏睡过去。 看着青年红晕未消的脸，黎珩坐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才转身去了阳台抽烟。 沈书黎迷迷糊糊地翻身，没有落入熟悉的怀抱时猛地惊醒过来。 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好似要从他的胸腔里跳出去一样。 “黎珩？”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阳台的落地玻璃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敲响。 “咚咚——” 下意识地循声望去，他看到了在门后手里捏着烟的男人。 因为他不喜欢烟味，所以黎珩从不在他面前抽烟。 突然看到他抽烟的时候，沈书黎不由地愣了愣。 黎珩坐在藤椅上，见状沉默了会，将刚点燃还没抽的烟在烟灰缸里掐灭。 等身上的烟味散得差不多了，他才起身进入房间里面，最后在床边停下。 沈书黎抬手抱紧他，将脸贴在他的腹部，脸颊在他的腹肌上轻轻蹭了蹭， “我以为你不见了。” 第43章 “不会不见的。” 黎珩给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青年趴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不乐的。 “那串佛珠，是你们以前的定情信物吗？” 虽然还没有得到证实，但是他认定黎珩和林清絮已经有过一段了。 昨晚之所以会拉着他深陷欲望，也是不想从他嘴里听到那个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闻言，黎珩颇为无奈地笑了声。 “谁告诉你的？” “……不是吗？” 明明已经认定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或许现在也还没断清干净的感情。 可听到他突然笑起来的时候，沈书黎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期待。 他希望真相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子，可如果不是的话，有些事情又该怎么解释呢？ 那么多人里，黎珩为什么偏偏对林清絮与众不同？ 为什么偏偏私人资助林清絮读大学？ 为什么偏偏要在婚礼前特地单独见林清絮？ 闻言，黎珩沉默了会。 关于原身做下的事情，其实他并不怎么想去提及，只是…… 看着青年满是期待地望着自己，他轻叹了口气。 黎珩拍拍青年的胳膊，示意他松开手，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沈书黎钻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沉吟片刻，黎珩才缓缓开口，说起了三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我险些对他做了一件不可挽回的事情，当时他才刚成年不久，刚高考结束……” 然而越听他的话，沈书黎越觉得不对劲。 终于在他说到自己差点强迫了林清絮的时候，他忍住皱眉打断。 “不对！” “你不是这样的人！” 不得不说，青年有时候真的敏锐得过分了。 在所有认识原身的人里面，他是唯一一个将他们区分开的。 反感原身，却喜欢他。 闻言，黎珩也没解释，轻笑着反问他。 “黎黎不是也说我以前不像个好人吗？” “……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沈书黎就是很难将他和小时候那个虐杀动物的黎珩联系起来。 可明明是同一个人。 黎珩也没反驳他。 “坏人从不会在脸上写我是坏人，所以黎黎，你怎么就确定我没有做过那些事呢？” 沈书黎认真地想了想。 “以你的条件，不管是那时候，还是现在，只要你愿意，多的是人会愿意……” 他看了眼男人，再开口说话都明显带上了酸意。 “那么多人任你挑，你又不爱他，怎么会做犯法的事？” 闻言，男人失声轻笑。 “所以黎黎，明明一想就明白的事情？怎么还让你那么难过呢？” 沈书黎愣了下，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啊！ 明明一想就明白的事，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呢？ 他陷入了沉思。 见他走神，黎珩也没打扰他，静静地抱着他，等他自己想通。 很多时候，别人就算再算说得再多，也不如让当事人自己去想通。 沈书黎不时皱皱眉，然后又松开，过一会又皱眉…… 都说爱情让人盲目，真的能让人盲目到这种程度吗？ 是连当事人在事后复盘的时候，都忍不住怀疑觉得蠢的程度？ 可即便放到现在，他依然很在意林清絮的存在。 垂下眼，他没让男人看见自己的眼睛。 “所以他为什么要在婚礼前送你佛珠？” “我也没问过他。” “……”沈书黎从他怀里退出去，“那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大抵是……”黎珩轻笑着开口，“让我好好做人？” 沈书黎面无表情。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说完他起身往浴室走，刚背对着男人嘴角就忍不住扬了起来。 在他身后，男人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望着他的漆黑双眸讳莫如深，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47章 无远弗届：诉求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不是想通了就没事了，该在意依旧还是会在意。 当看到黎珩天天戴着林清絮送的佛珠手串时，沈书黎还是会忍不住生出他对林清絮是有感情的错觉。 他试图做些什么来抹掉林清絮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痕迹，让黎珩穿他设计的西服，给他搭配每天的配饰…… 可做得越多，他发现那串佛珠的存在越是格外引人注目。 那淡淡的檀香味怎么样都无法掩饰，就连鼎盛集团的员工，都忍不住开始怀疑他们的总裁是不是开始信佛了。 又是一天准备出门，黎珩换好衣服从衣帽间出来，正好看到他拿着一只手表在发呆。 那是去年青年生日的时候，他们买下的同款手表。 听到脚步声，沈书黎回神，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看着那只手表。 “好久没见你戴过手表了，今天要戴吗？” 沉默几秒，黎珩边把佛珠解下来放在口袋，边朝他走去。 “嗯，今天戴手表。” 闻言，沈书黎还来不及高兴，余光恰好看到他的动作，笑容一僵。 在黎珩从他手里接过手表的时候，他目光下意识跟着转。 第44章 “你很喜欢那串佛珠吗？” 男人动作一顿。 “还好。” “那为什么一直戴着？就连戴手表也要把它放在身上带着？” 如果这都不是喜欢，那什么才是喜欢？ 戴好手表，黎珩才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喜欢我这样？” 沈书黎抿唇不语。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在意，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无理取闹的人。 只是他的演技并没有多么好，黎珩还是看出来了。 “黎黎如果不说，我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些时候也就无法顾及你的心情。” “黎黎，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你得说出来，去争取，你不说，我只会觉得你可以接受。” 顿了顿，黎珩叹息着说道：“所以黎黎，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这些话以前黎珩不是没有和他说过，可很多时候，不是知道就能做到的。 不然为什么自己会在知道他不爱自己的前提下，依旧无法控制地爱上了他呢？ 沈书黎垂着眼帘，逃避一般不愿去看他。 “那我说不想你看到你戴这串佛珠了，你会不戴它了吗？” “会的。” 闻言，沈书黎抬头，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黎珩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将那串佛珠拿出来，当着他的面放进了抽屉里。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没了。” “黎黎，我去公司了。” 黎珩一如既往地在出门前拥抱了他一下，然后又在他唇上亲了亲。 沈书黎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回过神来，闻言下意识点点头。 “哦，知道了。” 直到男人坐上车，他才回过神来，可心里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他答应了不是吗？可为什么自己却没有觉得多开心？ 车上，黎珩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负责开车的方助理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 在他再次投来视线的时候，男人突然睁开眼，面无表情地透过镜子看着他。 “方助理，好好开车。” “好、好的老板！” 方圆赶紧收回目光，专注地开车，就连大气都不敢喘。 尽管老板还是同以往一样，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老板今天的气压比平时要低。 如果说以前只是看着冷漠实则脾气很好，如今他却给人一种…… 是真的冷漠的感觉。 是他的错觉吗？ 第48章 无远弗届：哭吧 沈书黎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段时间后，即便他们依旧会做最亲密的事情，每晚也会相拥入眠，可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不知不觉地变了。 加上小姑姑那边催得总不时提醒他该要个孩子的事，让他面对黎珩时总觉得愧疚不安。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欲望之战结束，他窝在男人怀里，聆听着对方的心跳，却依旧觉得他们仿佛在渐行渐远。 黎珩撩开他被汗水打湿的额发，见他明显在走神，眸光越发暗沉。 很显然，他们已经到了同床异梦的阶段，就算彼此都为之努力过，但结果显而易见。 没有任何作用。 因为不喜欢麻烦，所以可以的话，他并不喜欢自己的另一半换来换去。 不久后，沈书黎开始频繁出入沈家，可晚上不论多晚，他都会回来，直到…… 临近年底，某天黎珩从公司加班回到家，打开门，屋里漆黑一片。 在原地停留了几秒，他若无其事地其实地走了进去，在沙发坐下后给青年打了个电话过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话挂断，等了十分钟，黎珩又打了第二次。 结果依旧不变。 第三次等了半小时，打过去依旧没人接。 黑暗中，男人神色漠然，并未因为对方没接电话而有所动容。 001早就蹦跶起来了。 它就知道，宿主和这人不可能长久的！ 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宿主早晚会和他分开，到时候它就可以怂恿宿主和主角受在一起，嘿嘿……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凌晨三点，黎珩的手机才亮了起来。 扫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是“黎黎”两个字。 在001期待他不要接的时候，他反应平平地拿起手机。 接通后，他并未说话。 几秒后，听筒里传来青年略显紧张的声音。 “对不起，小姑姑突然在公司晕倒被送去医院急救，手机调了静音，我不知道你给我打电话过来……” “没关系，小姑姑怎么样了？” “刚脱离危险，现在送去重症监护室了，我今晚在医院守着。” “在哪家医院，我过去陪你。” 那头沉默了一会，最后传来拒绝的声音。 “太晚了，你明天还要去公司，我一个人可以的。” 闻言，黎珩沉默了好一会，终是“嗯”了声。 “好。” “那我挂了，你……”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舍，“你早点睡，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之后，黎珩才起身往楼上走。 黑暗里，男人的身影逐渐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第45章 医院里，沈嫣倒下得太突然，公司里的很多事情都来不及交待，现在全都被助理送到了沈书黎面前来。 第二天早上，黎珩看到的他，就是一夜没睡脸色憔悴的样子。 vip病房的休息室里，沈书黎正眉头紧锁地盯着电脑屏幕，突然…… “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 起初他还没有发现这声音来自于门外，直到门把手转动传来动静他才反应过来。 抬头看去，猝不及防与提着保温桶的男人撞上目光，不由地愣了下。 “怎么这么早？” 现在还不到八点，按道理他应该差不多时间出发去公司了，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来看看你和小姑姑。” 黎珩保温桶放下，给他倒了一碗汤。 “早餐吃了吗？” “……没，一会小姑姑的助理会来送饭。” 沈书黎捧着汤低着头小口喝着。 黎珩在他旁边坐下，神色一如既往地温柔。 “小姑姑情况怎么样？” “胃癌晚期，医生说……”青年声音越来越低，“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沈家规矩极重，每天什么时候吃饭都有规定，在他印象里，小姑姑一直恪守沈家的规矩，为什么会得胃癌呢？ 他觉得甚至自己会得这个病的概率，都比小姑姑大，可偏偏小姑姑就是得了这个病。 对此，黎珩也没说什么无济于事的安慰，只是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我一会会联系国内外在这方面的专家。” “好，谢谢……” 沈书黎心慌意乱，下意识地跟他道了谢，没注意到男人眼底闪过的无奈。 “黎黎，我们是夫夫，而且我也叫沈女士一声小姑姑。” 闻言，沈书黎后知后觉刚刚自己说了什么，神色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抱歉，我可能太累了，你别介意，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他朝着男人强行挤出一抹笑，不想让对方担心。 小姑姑倒下了，不管他愿不愿意，如今都得必须接过这个重担，稳住公司、延续家族的繁荣…… 自己不能继续任性了。 说完他低下头继续喝汤，浑然不知自己的眼泪掉在了汤里。 黎珩拉住他的手，从他手里拿走了那碗汤，抬起他的脸，用手帕将他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也是这时候，沈书黎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小姑姑她……” 他很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在他满心茫然的时候，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男人安抚地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没关系的黎黎，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做自己就好。” 做自己？ 他还可以做自己吗？ 看着那双满是悲伤和难过的眼睛，黎珩摁着他的脖子，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哭吧，没关系的，也没人会看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青年抓住他的衣襟，无声地哭了出来。 第49章 无远弗届：挑衅 然而沈嫣终究没能撑过三个月，在入院半个月的时候与世长辞了。 她的葬礼办得很低调，只通知了三大世家嫡系的人。 不管是黎家还是沈家，嫡系都已经人丁凋零，他们两家嫡系的人加起来也不够华家的十分之一。 华鸣玉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头发难得中规中矩地染回了黑色，跟在华家长辈的身后给逝者敬香。 沈书黎神色憔悴地站在黎珩身边，机械般对着走到跟前的人半鞠躬回礼。 黎珩在注意他情况的同时，还负责向来宾进行答谢。 华鸣玉走到二人面前，目光在黎珩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沈书黎身上。 “沈少爷，节哀。” 沈书黎一言不发地回了他一个半鞠躬。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状态有多糟糕，华鸣玉倒也没那么没眼色在这时候做多余的事。 见他不在状态，华鸣玉便只和黎珩点头示意，然后走回了华家长辈身边，不时朝那边看一眼。 现如今华家的掌权人还是华鸣玉他爷爷，老爷子人老成精，加上清楚他的性向，见他频繁地盯着那边夫夫二人，额头突突直跳。 将周围打发到旁边去，他才压低了声音呵斥这个已经快无法无天的小子。 “你玩归玩，旁系的人也就罢了，这两个都是世家嫡系，还是现如今的嫡系独苗苗，你可别打他们的主意，华家可经不起黎珩继续折腾了。” 在鼎盛集团异军突起的时候，华家的处境正好相反，不断被抢占市场挤压生存空间，逼得他们不得不将产业转移到别的城市。 也就是黎珩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竟然没对他们赶尽杀绝。 不然他们如今别说是将产业转移到别的地方，就是在桐城还有没有三大世家都不好说了。 华鸣玉挑了下眉。 “要是他们分开了呢？我又不是插足他们婚姻当小三，怎么就不行了？感情的事你情我愿，只要我能勾搭到手，谁又能说什么？” “而且爷爷，您就不好奇我看上的是黎珩还是沈书黎吗？” 老爷子：“……”他不想。 顾忌这里是沈家的墓园，老爷子不想在这里冒出笑话，沉着脸转身往其他人走去。 第46章 他怕自己再和这个混账东西待在一块，迟早要心梗梗塞而死。 他走了华鸣玉还乐得自在，更加肆无忌惮地盯着黎珩看。 这么多年了，总要让自己赢一次了吧？ 黎珩本就并非普通人，五感敏锐，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自己投来特殊的目光时便察觉到了。 皱了下眉，他偏头漠然地看向对方。 那双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起伏，可偏偏在华鸣玉看来，觉得他这样…… 更带劲了。 这么多年了，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对手，也只有这么一个搞不定的人，还只有这么一个情敌…… 于他而言，黎珩实在太特殊了。 特殊到让他忍不住想尝尝味道。 如果目光能扒人衣服，黎珩觉得自己现如今是光着身体的。 只要活得够久，就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可能遇见。 青年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收敛，见他发现了，反而还挑衅朝他舔了一下唇，眼里的兴味更浓。 即便是没有另一半之前，他也不是黎珩所喜欢的类型，更不符合黎珩的要求，如今更不会是。 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这无动于衷的冷漠，让华鸣玉突然觉得心口好像被人挠了一下。 更让人心痒难耐了。 他垂下眼，舌尖轻轻顶了顶腮帮子。 香甜软糯的小甜心搞多了，这种高冷禁欲的男人他可还没搞过。 所以到底怎么样做，才能把人给搞到手呢？ 啧，不玩一次的话，还真是怎么想都有点不甘心。 第50章 无远弗届：发现 葬礼结束，来宾陆陆续续离开，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 沈书黎站在沈嫣的墓前，静静地望着墓碑上她的照片。 不同于世人所看到的高傲美艳，照片上的女人看起来清纯又开朗，约摸十八岁左右，笑容灿烂，看起来无忧无虑。 那是年轻时的沈嫣。 沈书黎对那个时候的小姑姑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那时候爸爸妈妈还在，小姑姑还在上大学，学的是园林设计，后来…… 爸爸妈妈出事，小姑姑临危受命撑起沈家，在爷爷去世后更肩负了照顾教导他的责任。 如今，该轮到他撑起沈家了。 突然，头顶笼罩下一片阴影，也遮挡了越下越大的雨。 偏过头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黎珩。 三年时间，对方没怎么变过，一如他们刚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眉目冷峻，可望向他的时候，眼底总是温柔的。 现在依旧是是。 可从前他会因为对方的注视而感到开心，如今却只剩下满心的不舍。 “黎珩。” “嗯。” 男人神色温和。 他的手抬起，想去描摹男人的轮廓，却又在即将碰到对方的时候猛地将手收了回来。 垂下眼，他强迫自己狠心下来。 “我们……离婚吧。” 在他声音落下的同时，空气都似乎突然凝固了起来。 闻言，黎珩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才语气平静问他。 “想好了？” “……想好了。” 沈书黎闭上眼，将眼泪逼回眼眶。 没想好又能怎么样？ 除了不爱自己这件事，他什么都做到了最好，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过自己。 即便到了现在也是，是自己选择先放开他的手的，是自己先背叛了他们的…… 联姻。 沉吟片刻，黎珩没问他为什么，只是轻轻“嗯”了声。 得到想要得到的结果，沈书黎却觉得心脏仿佛被人撕扯着分成了两半。 一半的心脏让他去和黎珩解释，一半的心脏却又让他再决绝一点，彻底断了两个人继续下去的希望。 感情与理智在拔河，感情赢了，但理智掌控着大脑，支配着身体。 他最后拥抱了一下爱了三年的男人。 “你总是这样，永远这么温柔，却又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我多想有时候你能骗骗我。” 黎珩单手搂着他，神色从容，目光平静，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彼此此生的最后一次亲吻。 仗着他看不清，沈书黎的眼泪悄悄流了下来。 “为什么道歉？你做错了什么？你什么都没错……” 是自己想要得太多。 然而男人却叹了口气。 “前段时间让黎黎难过了，我很抱歉。” 沈书黎身体突然僵住。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可之前从来没有道歉，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道歉呢？ 从他怀里退出去，青年双眼含泪地看着他。 “你早就知道？” 黎珩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沈书黎突然觉得好冷。 春末夏初，桐城的天气已经很热，他却有种六月飞雪的荒谬之感。 “你是不是在等今天？” 这一次，黎珩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不语。 可在沈书黎看来，沉默与承认有什么区别？ 没有！ 因为太过震惊与难过，他一度失声到说不出话来，只是摇着头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若是以往，黎珩早该安慰他了，偏偏这次…… 男人平静到可怕。 即便神色依旧温和，可本该出现在他眼里的温柔却不见踪迹。 第47章 “黎黎，我是在等你做选择。” 作为没被选择的那个选项，他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 主动权，由始至终都在青年手里，他从未干预过。 一切不过是顺水推舟。 沈书黎张了张口，却哑口无言。 是啊，一直需要做选择的，从来都有自己一个人不是吗？ 他有什么错呢？ 不管他有没有做什么，不管他当时有没有解释，他们的结局早就注定了。 自己是沈家大少爷，享用了家族的资源，早晚都需要进行回报的不是吗？ 所以沈书黎，你在生气难过什么呢？不是早就知道他不爱自己了吗？ 雨越下越大，一把伞已经遮不住他们。 带着凉气的雨水打在身上，沈书黎却浑然未觉。 黎珩将伞倾向他。 “要下大雨了。” 青年抬头，痛苦不舍地看着他，最后闭上眼转过身去。 “你先走吧，离婚的事……晚点我再找你。” 几秒后，黎珩才应了声“嗯”。 拉起他的手，将伞柄放到他手里，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男人转身离开。 沈书黎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他走进了雨幕里。 男人腰背挺直，长腿阔步，即便被淋湿全身也不会让人因此觉得他狼狈。 从前多数时候都是他目送自己离开，突然看到这一幕，沈书黎下意识地将男人的模样牢牢记住。 这一记，就是一辈子。 墓园外面的保安亭里，华鸣玉正在和司机打电话。 远远瞧见辆黑色越野的时候，匆匆对手机那头的司机说“不用来了”，然后就挂断了通话。 嘴角挑起兴味的笑，无视保安不久前才借给他的伞，直接走到路边，对着越野开来的方向招了招手。 机会来得来挺快。 第51章 无远弗届：克星 车上，黎珩看着远远就朝着自己招手的青年，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最后黑色越野还是停在了华鸣玉旁边。 大雨同样将他给淋成了落汤鸡，坐上车后雨水从他身上不断地往下流。 他也没半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啊黎哥，看来你这车得送去洗了。” “嗯。” 闻言，黎珩只是淡淡扫了眼他，便发动车子。 见他态度冷淡，华鸣玉支着脸颊的手突然伸出一根，在太阳穴的位置轻轻点了点。 这态度似乎比之前还要更冷淡啊！ 自己最近应该没有招惹过他，或者招惹过沈书黎才对，所以应该不是因为他。 可又是因为谁？ 总不能是因为沈书黎吧？ 以他对黎珩的关注来看，这人怕是就算被过河拆桥一脚踢开怕也是不会生气的，所以这人到底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冷淡？ 华鸣玉自认见过的男人够多了，各种类型都有，但真的没见过这么难懂的人。 琢磨了好一会，结果他什么都没琢磨出来，最后十分明显地叹了口气。 “黎哥，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黎珩轻轻笑了声，没说话。 华鸣玉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想趁机打开话题，结果没想到…… 出师未捷身先死。 听到男人那低沉的轻笑，他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我特么还真猜对了？” 显然，海王的心理素质就是比正常人要强。 哪怕气得都忍不住磨了磨牙，面上还能笑吟吟地看着人。 黎珩没解释，却也没否认。 “我们不是一路人。” 华鸣玉上半身突然朝他靠过去，见他什么反应都没有，臭着一张脸坐了回去。 “黎哥怎么就确定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没记错的话，黎哥应该不会算命看相才对吧？” 这个他还真说错了。 算命看相黎珩还真会，不过不怎么用得上罢了。 人的命运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与其算命，不如求己。 华鸣玉从来就不是什么知难而退的人，他只会迎难而上。 没一会，他就好像自己想开了，又扭过头若无其事地跟黎珩说话。 “黎哥，跟你打听个事可以吗？” “问吧。” “你认识林清絮吧？” 华鸣玉发现他在听到林清絮的名字时，余光看了自己一眼，才听到他淡淡地“嗯”了声。 瞧着并不在意，可又不像完全没有关系，那大概是…… “你们睡过？” “……”刚好红灯，黎珩面无表情地朝他看去，“没有。” “啊……这样吗？” 竟然是没有睡过吗？那他们那几天待在别墅里都干了什么？总不能畅谈理想吧？ 这么荒谬的理由，用来敷衍人怕是都拿不出手。 本来被林清絮拒绝的时候，他是没想过去查对方和黎珩有什么关系的，毕竟要是被黎珩知道了，自己说不定会吃不了兜着走，没必要。 男人而已，多得是。 可拒绝自己的人就不多了，偏偏那人好像还对黎珩有点什么意思，这让他能不在意？ 就因为自己比黎珩晚生了几年，往后不管自己多优秀，别人总会拿他和黎珩比较。 比来比去的结果就是，他怎么都不过这个小时候挺喜欢的哥哥。 第48章 后来叛逆期到了，无限放大了这种不爽，他逐渐就不怎么爱跟着黎珩后面跑了。 要不是之前偶然发现这人好像不像小时候那么讨厌了，他才又对这人有了兴趣。 不过很可惜，没等他下手，被沈书黎给捷足先登了。 好不容易自己遇到另外一个那么感兴趣的人，好死不死又和黎珩扯上关系。 要不是现在讲究科学，他都很想问一句：黎珩是不是克自己了。 而他之所以会确定林清絮和黎珩有关系，还是托了沈嫣的福。 尽管沈嫣的人查得很小心，但是还被自己的人给跟着发现了这些事。 不过很可惜，沈嫣没那个能力查出这两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只知道林清絮在上大学前的那个暑假，在黎珩的别墅里待了好几天，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查到。 这要是换自己的人来…… 算了，他的人不能查，免得给自己找事。 将心头种种疑惑压下，他也没继续追问这件事，而是…… “对了黎哥，你和沈少爷只是联姻吗？我看不像吧，你对他比我对男朋友还好。” 对此，黎珩保持沉默。 他和沈书黎之间如何是他们之间的事，无须外人的评判或认可。 华鸣玉忍不住“啧”了声。 自己说的话难道就没一句他爱听的吗？这都不是冷淡了，是压根就不想搭理自己吧？ 秉承着自己不开心，别人也别想好过的想法，华鸣玉突然不怀好意地勾起唇角。 “黎哥，你知道沈嫣死之前好久就开始物色漂亮聪明的女人这件事吗？” 黎珩反应平平，看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 他两手一摊，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没想说什么啊，就是想提醒一下黎哥，你把人家当爱人的时候，人家可不一定也是这样，说不定……” 故意拉长的尾音将那股意味深长无限放大。 第52章 无远弗届：上啊 然而华鸣玉依旧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男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啧，这是真难搞啊！ 接下来的路，他都没有再说什么，直到车子停在他家酒店的停车。 他愣了下，看向旁边。 “黎哥你不回家吗？” 本来还想着自己不说目的地，没准他忘了就把自己也给捎回家去了，结果现在给自己送这来？ “等你下车我就回。” “……”合着就是嫌他碍眼？ 华鸣玉皱眉沉默了会，才叹着气摇着头地解安全带下车。 “行行行，我下车，不妨碍黎哥你回家，明明回家也是独守空……”房。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华鸣玉讪讪一笑，麻溜地下车关门。 黎珩发动车子离开。 001都忍不住和他感慨。 “这主角攻净挑别人不爱听的说，难怪在命运线里林清絮到最后都没有爱上他，真的太讨厌了。” 对此，黎珩没做回应。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只要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怎么样都不为过。 酒店门口，华鸣玉听到车子离开的动静时才停下，转身看向黑色越野离开的方向，眉头紧锁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车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才冷着脸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 沈书黎是在七天后找黎珩去领的离婚证，在此期间，他没有再回过他们共同的房子。 领完离婚证出来，沈书黎看着手里的绿本本，心里突然好像缺了一块。 黎珩站在他身侧，见他停下来便也跟着停下。 “之后律师会联系你。” 闻言，沈书黎才抬头看向他。 曾经漂亮的眼睛已经没了光，如死水一般望着他。 “不用了，我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除了双黎，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黎珩垂眸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沈书黎率先移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马路。 “用你一半身家去换双黎的股份，黎珩，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不过七天没见，本就因为亲人病逝而消瘦的青年，已经变得没比皮包骨好多少。 侧脸尤其明显。 沉吟片刻，黎珩才说。 “双黎给你，是你应的部分我会为你保留着。” 青年似乎并不意外，嘴角轻轻扯了扯，笑得很浅。 “随你吧。” 说完，他朝着黎珩道别，坐上助理的车子，率先离开了。 车上，沈嫣以前的助理开始和他汇报公司的情况，结束的时候，突然说了句。 “小沈总，沈总之前为您物色好了适婚的女孩子，您看您是一一面试还是直接全部面试？” 其实沈总只是需要她们借腹生子，好为沈家嫡系留下血脉。 不过那些话说出来不好听，再加上她的老板已经换成了小沈总，她还不知道这位对那些女人是什么态度，毕竟…… 小沈总有个前夫，据说他们的感情还很好，如今突然被逼无奈离婚，这怎么看都不像能一时半刻断干净的。 后座上的青年沉默了好久，才轻声说了句。 “选一个背景干净的，别的……无所谓。” 如果不是黎珩，那是谁都无所谓了。 第49章 闻言，助理明显愣了下，好半晌才反应慢半拍地应了声。 “知道了小沈总。” 另一边，黎珩开着车往公司走。 半路等红灯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正顶着烈日、穿着玩偶服坐在长椅上用传单对着脸扇风的青年。 除了三年前的时候，黎珩最近几次看到他，他都是穿着合身的西服，一脸高冷，看起来严肃又正经。 而此时的他，头发被汗水濡湿，脸颊红扑扑的，汗水从上面滑落，像雨后半熟的苹果。 青年薄唇抿得很紧，拧开剩下半瓶的矿泉水，几口将其喝完。 将空瓶子放在玩偶服身上的口袋里，随后戴上头套，站起来继续发传单。 001忍不住激动大叫。 “宿主宿主，快上啊！完成任务指日可待！” 恰逢绿灯亮起，黎珩收回目光，发动车子。 青年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很快就不见。 001：“……”呜，没救了。 第53章 无远弗届：通知 尽管没有商量过，可对于婚姻关系发生改变这件事，无论是黎珩还是沈书黎，都没有选择对外公开这件事。 大概也是因为他们以前的感情和睦，所以根本没有人想到他们竟然会突然离婚，以至于他们离婚的消息，在不算短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传出去过。 在外界眼里，哪怕他们不再合体露面，他们也依旧是夫夫。 因而，收到华鸣玉发来的暗示他被绿的消息时，黎珩竟不觉得意外。 –华鸣玉：黎哥，我好像在一家情侣餐厅看到沈少爷了，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问他？ 换成其他人，黎珩或许还会觉得对方是单纯来报信的，可换到华鸣玉身上，对方在打什么主意，他甚至都不用去猜。 这个世界的主角攻确实是个人渣海王，不过华鸣玉有个很好的优点。 不是单身的他不搞，而且从来不劈腿，哪怕是单方面的通知，也会在明确向对方提出分手后才开始物色新的猎物。 如今距离黎珩和沈书黎离婚已经有一个多月，这时间二人几乎没有碰过面。 黎珩还没回复华鸣玉的消息，他新的消息又继续发过来了。 –华鸣玉：真的是他，坐他对面的是个气质温柔长得还挺漂亮的姑娘！ –华鸣玉：黎哥你绿了。 –华鸣玉：照片.jpg 照片上，以往总是爱穿长马褂或者新式汉服的青年，穿着一身合身的灰色西服，正一脸温柔地隔着餐桌上、花瓶里的玫瑰看着对面的被打了马赛克的人。 如果不是知道华鸣玉还不至于撒这种谎来挑拨离间，他这给“第三者”打马赛克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像是去哪里找人p的图。 桐城大学的校长办公室里，方圆正在与校长沟通给研究生增设奖学金的事。 黎珩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二人就沟通顺利，才回复华鸣玉的消息。 –谢谢你的告知，不过我和沈先生已经离婚了。 –华鸣玉： -！！！ -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一点风都没听到过呢？黎哥你别是忽悠我吧？ -所以你们离婚是因为……沈少爷突然移情别恋了？ -我仔细瞅了瞅那个姑娘，虽然长得漂亮，但是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以前没见过，而且也不知道是我腐眼看人基，我觉得那姑娘…… -她有点像拉拉啊！ -黎哥你在干嘛？你倒是回个话，你这样显得我像个太监似的。 -微笑:） 闻言，黎珩若有所思。 在华鸣玉不间断的消息轰炸下，他终于再次回复对方的消息。 –黎珩：感情破裂，与其他无关。 –华鸣玉： -黎哥，你觉得我信吗？ -你和沈少爷之前还好得就像能穿一条裤子，怎么可能因为感情破裂而离婚啊？ -这简直比有人说黎哥喜欢我还不靠谱！ 黎珩只回了他一句。 –有事，先忙。 另一边，某情侣餐厅。 华鸣玉眉头紧锁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几秒，最后烦躁地“啧”了声。 他的对面坐着个年轻帅气的男生，听到他发出的声音，立马小心翼翼看向他。 “华少，是菜不合口味还是怎么了？” 华鸣玉扯了扯嘴角，语气温柔地安抚男生。 “没事，遇到了一点令人不怎么愉快的事情，不过那点不愉快在看到宝贝你的时候，就全都消失了。” 闻言，男生面色一红，紧张得眼神乱飘。 “是、是吗？” “怎么不是呢？我不是说了我，你是我最重要的宝贝。” 话是对着男生说的，可华鸣玉看着的方向，赫然是距离他们不算太近不算太近的角落处。 那边坐着一对俊男靓女，二人看起来相谈甚欢，青年甚至一直都是嘴角带笑的。 就这情况，让华鸣玉相信黎珩和沈书黎离婚没别的原因，骗鬼怕是鬼都不信。 也就是自己和沈书黎不熟，不然自己还真得过去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离婚了，要是真的…… 机会这不就来了？ 第54章 无远弗届：遇见 “黎先生，再次感谢您对桐城大学莘莘学子的关爱，我们一定会将这些钱给到每一个有能力的学子身上……” 第50章 校长热泪盈眶，眼看还要继续长篇大论说下去，作为助理，方圆不得不出面了。 “校长，集团还有事，你看我们就先到这？” “好好好，那黎先生有事就先去忙吧，下次等您再来，我再带您去尝尝学校食堂的特色，虽然比不上五星级餐厅做的东西，但胜在味道不错。” 方圆又和校长你来我往地拉扯了一会，才得以脱身。 “老板，下次您要不还是直接派法务部过来吧，他们嘴皮子利索，而且人又多，校长肯定应付不过来。” 然而黎珩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停了下来，目光平静地望着迎面而来的青年。 林清絮没想到会在学校遇见他，不由地愣了愣，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刚刚远远看到他们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 真的是他们。 好像自从再次遇见之后，以前三年都没见过的人突然开始出现得频繁。 四目相对，他很清楚地看到了男人深邃却冷漠的双眼，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无意识地捏紧，然后垂下了眼睑，不再与男人对视。 黎珩抬脚朝他走过去。 刚靠近，就有一股很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察觉到身前站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林清絮心知自己这是逃避不得了。 他抬头看向对方。 “黎先生，又见面了。” “嗯。” 男人态度冷淡，看起来对他并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 林清絮等了一会都没见他要说什么，便主动说道。 “黎先生，我先走了。” “嗯。” “再见黎先生。” “再见。” 错身而过的瞬间，黎珩闻到了明显来自于青年身上的檀香味。 经过方圆身边的时候，林清絮还朝着他点点头。 “方助理，再见。” “诶，再见。” 方圆一直搞不懂他们的关系，说熟悉吧不像，说不熟悉吧又好像特别有默契。 就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黎珩走出去好几步，见他没有跟上，不得不出声提醒。 “方助理。” “来了老板！” 方圆甩了甩头，将好奇全抛到脑后，然后赶紧追上去。 “老板，您为什么……” “首先声明，老板我没有八卦的意思，我是真的不理解。” “您大费周章做这么多事，甚至还亲自走了一趟，却又什么都不告诉他，到底图什么啊？”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好好的你像之前那样资助人家不就行了，干嘛搞得这么曲折。 闻言，黎珩脚步微顿，偏头看了他一眼。 “方助理很闲？” “……”闲，但他不敢应。 公司稳定，手下人才济济，黎珩之前就开始逐渐放权给几个副总，到最近基本上已经不需要他时时坐镇公司了。 作为他的助理，他都能闲下来，何况自己呢？ “老板我错了，我就不该有这么多好奇心，你就当我刚刚放了个屁，风吹过就没影了。” 方圆说完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在带薪摸鱼和满足无处安放的好奇心之间，他选择前者。 黎珩淡淡地“嗯”了声。 不远处，林清絮远远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或许未来有一天，自己能够真正放下三年前那件事的时候，他们有幸能再遇见的话…… 林清絮思绪突然顿住。 即便那时候能再遇见，又能怎么样呢？ 他垂下眼，目光突然在男人的手腕上看到了一串熟悉的佛珠。 他下意识地将手伸进裤兜，轻轻握紧里面的东西。 第55章 无远弗届：不会 林清絮是在去实验室的路上遇到黎珩的，刚到实验室，就被导师拉过去做实验。 等待出结果的过程中，导师告诉他。 “清絮啊，刚刚校长通知我，说开学了会在学校为研究生增设奖学金，你是系里的第一名，校长刚刚还提到你了，想来是准备把奖学金的名额给你。” 林清絮眉头轻蹙。 如果刚刚没有遇到黎珩，他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一定是开心，现在却…… 好在导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还在继续告诉他其他好消息。 “校长说等过阵子会给咱们实验室换一批实验仪器，还全都如今市面上能买到最新进的那些……” “清絮啊，你可真是老师的福星，你一来这些东西也跟着来了，要不是知道你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我都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你家里人送给学校的了。” 林清絮心说不是家人，不是很可能真的和自己有关系。 可是为什么？ 三年前的事情，当年自己就拿了当时应得报酬，后来被他资助了三年的时间。 要不是今天在学校遇见他，自己甚至不会将这次的事情联系起来，他是准备故技重施吗？ 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他的馈赠，以至于自己如今连恨都无法保持纯粹的立场。 假设他想要弥补自己，可之前他所做的那些也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呢？ 而且他并不觉得，那人会是因为愧疚就去弥补别人的人。 “清絮？在想什么呢？” 第51章 导师说完了见他都没个反应的，才发现他在走神，无奈地笑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林清絮回过神来，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和导师打听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老师，知道是什么人……做的这些事吗？” “嗯？等我想想，校长好像说过。” 导师皱眉想了下，还真给他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好像说是一位姓黎的大老板，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校长当时只提到了一次，说什么，对了，说是黎先生特意给咱们实验室捐赠仪器……” 闻言，林清絮的唇抿得更紧。 导师说完话，见他似乎比之前更心不在焉了，不由地有些担心。 “是不是没休息好？今天看起来怎么气血这么差？要不要回去休息一晚再来？你现在还没有正式成为我的研究生，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因为错过了报考研究生的时间，加上别人都已经学了半年，所以林清絮现在是以他助手的名义进的实验室。 林清絮摇头拒绝。 “谢谢老师，不用了，我没事。” “真没事？” “嗯，没事。” “那成吧，要是累了就说，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好。” 直到导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实验结果上，他才松了口气。 晚上他回到家的时候，年迈却精神矍铄的爷爷正在看电视。 听到开门声，老人家笑着看过去。 “回来了？” 他点点头，“爷爷。” “吃了吗？我做了你爱吃的小排骨，吃点？” 老人家虽是询问，但实则已经行动起来。 不等他拒绝，已经去把小排骨给热了端出来。 “乖孙快来，吃咯！” 林清絮已经吃过晚饭，见状沉默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祖孙俩相对而坐。 老人家满眼慈爱地看着他吃东西。 “怎么今日看着这般累？是不是太忙了？要不然爷爷继续去捡瓶子，你少做点兼职？” 林清絮摇摇头。 “我没事爷爷，之前那个好心人又专门给研究生增设了奖学金，老师来说我的名额已经基本确定，下来等下学期开学了，我就不做这么多兼职，就留一份当家教的。” “所以爷爷不用担心，而且我工作了几个月，公司给的待遇很好，我们不是没有积蓄，我就是怕……” 他抬头看着老人家满是皱纹的沧桑模样，满眼都是心疼。 “爷爷，您累了一辈子，我希望您有生之年都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自己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如何能不怕？ 像三年前那般，若是爷爷突然病倒，而他们家却连几千块都拿不出来的那种感受，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苦一点累一点不算什么，他还年轻，现在不努力赚钱攒钱，要等到什么时候？ 爷爷老了，等不了了。 老人家大概是看懂了他的眼神，叹了口气，同样心疼地看着他。 “爷爷别的都不怕，就怕有一天爷爷不在了，爷爷的乖孙可怎么办哟？爷爷还没看到你结婚生娃，怎么放心得下啊？” 林清絮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承诺的话。 老人家又不是第一次和他说这些话题，显然看得比他开。 “不过乖孙没有遇见对自己好的人对不对？没关系的，咱们再等等，总会遇到的，到时候就算爷爷不在了也会在天上看着乖孙的。” 闻言，林清絮脑海里闪过男人冷峻的模样，筷子“啪嗒”地掉了一只。 老人家突然“咦”了一声，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他。 “乖孙遇到喜欢的人啦？” “没、没有！” 林清絮猛地站起来，对上老人家诧异变成了然的双眼，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喜欢黎珩？ 除非自己疯了！ 谁会喜欢上曾经对自己实施犯罪的恶魔呢？ 不，不会，绝不可能。 不可能。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老人家活了六七十年，怎么会看不出他如今的迷茫？ 不过他也没有点出来，毕竟乖孙好像对自己想到的人有些排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以后又会怎么样。 老人家叹了口气。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先吃先吃，一会该冷了。” “好。”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林清絮轻轻呼出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只是吃着最喜欢的小排骨，也如同嚼蜡，全程他更是垂着眼，没看对面的爷爷一眼。 殊不知他这反应，恰恰让老人家更坚信自己猜对了。 只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唉，自古好事多磨，希望自己的乖孙最后能够幸福吧！ 第56章 无远弗届：重逢 年底的时候，因为不知道两家公司的顶头老总离了婚，所以导致了两家公司还和之前一样在同一天定了同一个酒店举办年会。 而且他们两家公司的人还挺合得来，毕竟…… 双黎的设计师喜欢在鼎盛那边物色男朋友，鼎盛的员工也喜欢双黎那些特别会穿衣打扮的设计师。 每年的年会对他们来说，基本上就相当于一个大型相亲见面会，看对眼的就会互相留下留下方式继续接触。 第52章 也因此，每年年会除了领导，在主会场的基本上都是些单身的年轻人，有家室的都主动把机会让出去。 他们则在下面几层吃吃喝喝，顺便聊聊老婆孩子各种乱七八糟的事。 说到底，还是同龄人和人生历程差不多的才有共同话题。 两家公司的人陆陆续续到场，现场开始热闹起来。 “哎，你们喜欢什么样的人啊？我想找一个长得帅的，起码得比前男友长得帅。” “聊得来吧？要是聊不来，就算长得再帅再好看那也过不下去啊！过日子又不是光看脸，还是得看柴米油盐酱醋茶和两个人性子合不合得来。” “我只想谈恋爱不想结婚，让我生孩子还不如要我变性！除非老公是黎总那样的，不然想都别想我结婚。” “你还真敢想，首先你硬件就不符合，黎总很明显喜欢男的，而且喜欢的还是你的顶头老板沈总。” “妄想有夫之夫不离谱，妄想老板的男人属实离谱了点，你还是别惦记了，被沈总知道了就算他不生气，别人不得笑死你？” “说说罢了，其实换成沈总我也愿意为他生儿育女的。” “……” 做梦都不敢这么大胆，只能说不愧是雄鹰般的女人。 big胆。 快七点的时候，两家公司的主要领导也基本到位，就差两家公司的老板兼总裁了。 沈书黎是七点零几分到的，身边没有任何人陪同，看起来……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每年年会结束，都是听说两家老板一起出场的时候怎么怎么样，结果轮到他们就这？ 众人伸长了脖子往他身后看，看了好一会，愣是没看到本该出现的另一道身影。 见状，沈书黎脚步不由地一顿。 他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只不过他和黎珩离婚了，而且自己还快有孩子了。 垂下眸子，他正准备抬脚继续往里走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了明显的骚动。 “是黎总！”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年年都是一起来的，偏偏今年例外，总不能是搞特殊对待吧？哈哈哈……” “别说，他们往年回去说过的话，还真没一句是骗人的，黎总和咱们沈总是真的好登对啊！” “作为一个男人，我很庆幸两个如此多金帅气还优秀的男人在一起了，给男同胞们多一点脱单的机会。” 旁边有人阴恻恻接了一句。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些gay失去了两个脱单的机会？” …… 因为太过嘈杂，所以沈书黎分辨了好一会才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那一刻，他无意识地僵住身体，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分开的这大半年，不仅没有磨灭那份感情，反而让他越发清楚自己有多放不下这个人。 明明去年这时候他们还好好的，短短一年的时间，却已经物是人非。 门口处，黎珩刚走进来，就看到了停在几步开外的那道身影。 他又瘦了。 比起沈书黎还需要去分辨那些嘈杂的声音，黎珩却能在第一时间捕获到其中的重点。 在众人的目光下，他走到青年身侧站定，而后偏过头看向对方。 “好久不见，沈先生。” 沈书黎僵硬的身体好半晌没有反应，直到那句语气冷淡的“沈先生”落入耳朵里的时候，心上落下了重重一拳，让他痛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强颜欢笑地点点头。 “好久不见，我先进去了。” 说完他就连忙朝里走，朝着双黎领导们聚集的地方过去。 然而他刚走到他们附近，跟他还算熟悉的这群人就忍不住开始打趣起来。 “黎总这是把我们沈总给惹生气了吧？” “沈总跑那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的不是黎总，而是什么凶神恶煞了。” “沈总，你老公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让你这样了？” 沈书黎抿唇不语，下意识在人群里寻找黎珩的身影。 男人与他一般，也在和自己公司的下属在说着话，不过多数时候在听别人说话，偶尔才会开口说一两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男人突然侧眸直直地朝他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男人眼里不见半点曾经的温柔，深邃暗沉的眸子平静地望着他，与望着旁人并无分别。 他以为刚刚听到那句“沈先生”就够痛了，没想到还能有更痛的。 如果没有得到过那份温柔和无条件的纵容与偏爱，沈书黎都不会如这一刻那么难受。 耳边下属们还在调侃着他和黎珩，却不知他们早就离婚了。 闭了闭眼，他望着男人的方向轻声说了句。 “我和黎……总，已经离婚了。” 闻言，周围突然瞬间安静了一大片，全都齐刷刷目瞪口呆地朝他看来。 过了会，众人又齐刷刷地朝黎珩看去。 “离婚了？” “沈总你在开玩笑吧？” “这要是你们离婚了，那我们岂不是让你们很尴尬？” “沈总，我们是不是说错话了？” 面对下属们担忧的目光，沈书黎轻轻摇了下头。 “没事，你们也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不觉得是没事的样子。 第53章 要是真的没事，刚刚和黎总的相处那么冷淡？给人一种正在吵架的感觉？ 不过他说没事，大家也不敢问，就怕自己不小心戳到他的痛处。 “哎呀，我去看看什么东西好吃，给你们拿点过来。” “我去拿喝的。” “我去看看水果。” “我……” 能找到借口的基本都溜了，剩下几个老实人无措地看着他。 知道这会跟他们待在一起只会让他们觉得不愉快，沈书黎朝他们摆摆手。 “你们也去吧。” “好的沈总，您有事的话就叫我们。” “嗯。” 身边空了下来，只要有人看向这边，基本都会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另一边，鼎盛集团的领导团就在看着这边。 “黎总，怎么沈总自己待着也不过来找您？该不会您把沈总给惹生气了吧？” “您要不去哄哄沈总？不然一会大家让你们一起发言，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沈总在和您生气了？” “是啊黎总，我看沈总脾气一直都那么好，你去哄哄就好了。” 不得不说，他们以前的恩爱真的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即便他们表现得如此疏离，众人依旧觉得他们之间只是发生了小问题。 黎珩遥遥望了一眼青年的方向，古井无波的眸子带着几分并不明显的温和。 “不了。” 不论以前是还是现在，在众人眼里，他都是对沈书黎无条件纵容与宠爱的人。 这会突然听到他拒绝去哄沈书黎的话，众人不由地一愣。 有人下意识问了句。 “为什么？” 黎珩看着青年找了把椅子坐下，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显然是不想被人关注。 收回目光，他才淡淡道。 “不合适。” 众人：？？？ 不合适？哄老婆还有不合适的？您怕是不想要老婆了？！ 第57章 无远弗届：再见 不是没看出他们的困惑，不过黎珩并不打算为他们解惑。 他并非公众人物，没有必要将自己的个人感情公之于众。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态度，之后下属们没有再说相关话题，甚至连老婆孩子都没有讨论过。 不仅如此，一个个还疯狂在自己部门的微信群里疯狂艾特所有人，提醒他们说话注意点，别一不小心又踩雷了。 得知此事的众人。 [离婚？什么情况？] [说我结婚了又离婚都比这可信度都高啊！] [他们真离婚了？] [有什么内幕消息吗？] [他们为什么离婚啊？] [不是，他们可真能藏，离婚了大半年愣是一点消息没传出来，嘴巴都这么严实的吗？] [大半年前？他们那会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离婚了？] [等等，我想起来了，那会好像是沈氏集团那位沈总病逝的时候，之后好像葬礼结束，现在这位沈总就开始去沈氏坐镇，所以大家没看到他们在一起也没觉得奇怪。] [双黎和咱们鼎盛又不远，只要有时间想去就去，可和沈氏却是一个东一个西，除非不打算上班了，不然哪有空见面？] [重点是人家下班了回家还能见，所以我们才会觉得没什么，结果好家伙，我们想得太多，他们想得太少，这件事杀了大伙一个措手不及。] …… 有时候情情爱爱什么的，还不如吃瓜让人感兴趣。 在他们热火朝天在微信群里肆无忌惮地大放厥词时，黎珩和沈书黎不约而同选择了提前离场。 这件事他们并没有提前商量过，甚至搭的电梯都不是同一座，却还是在地下停车场遇见了。 沈书黎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停下脚步，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不是他的错觉，男人眼里的温柔已经被冷漠取而代之。 从没哪一刻让他如此清楚地意识到，黎珩不仅不爱他，对他甚至可能没有多少感情。 也许即便当初和他联姻的是另外的人，怕是也没有什么不同。 黎珩与他对视片刻，而后打量了他一下。 “要回去了？” “嗯，你呢？怎么也这么早就回去？” 沈书黎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假，看来是练出来了。 沉默了片刻，黎珩轻声叹了口气。 “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笑，没人会笑话你。” 青年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变得面无表情，唯有那双漂亮的眼睛涌动着无处安放的情绪，眼神复杂地望着不远处的男人。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问你的问题。” “我留在那里他们会不自在。” “你的下属也知道我们离婚的事了？” “嗯。” 沈书黎沉默了好久，才低下头轻轻说了句。 “这样也好。” 大家都知道他们离婚之后，起码来年的年会不会再继续这样办了。 他也不是很有信心，能再承受一次打击。 这样就好。 沉默无声蔓延，明明地方那么空，可沈书黎却觉得闷。 他抬头看向男人。 “我的车在那边。”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某个方向，眸子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黎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 第54章 “我的车也在那边。” 光今天短短两个小时，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巧合就有三次了。 沈书黎愣了下。 “我好像没看到你的车，你换车了？” 黎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否认。 “嗯。” 其实不止车子换了，房子也换了。 一段关系结束的时候，最好断得干干净净，不会给下一任带去不满的情绪，也不会给彼此带来不必要的误会。 只是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念旧的，很显然沈书黎就是。 “那边好像没有越野车，你连喜欢的车型都换了吗？” “没有。” 回答这两个字的，黎珩定定地望着他，仿佛在说的是他一样。 沈书黎怕自己又自作多情，赶紧偏过头。 “那要一起过去吗？我准备走了。” “好。” 脚步声传来，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侧，正垂着眸看他。 “最近没好好吃饭吗？” 话题跨越度太大，沈书黎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答了。 “最近有点忙。” 同样都是世家子弟，同样都是集团总裁，其实大家的处境差不多。 不，应该说他和三年前刚刚创立鼎盛集团的黎珩差不多。 刚接手公司那阵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十天里面有七天都是睡在办公室里的休息间，起早贪黑地工作。 小姑姑的突然离世，公司里还有两个股东要和他争权夺利，他好不容易才从他们手里夺得绝对话语权。 也是因为公司现在他说了算，不然光举办年会这种能够捞油水的事，就够其他人争的了。 比起之前，这阵子甚至已经是非常清闲了，不然他都腾不出时间来参加年会。 黎珩点点头，边走边说道：“再忙也该注意身体，要按时吃饭。” 说着他看了眼瘦成麻杆的青年，“风大点，就该把你吹走了。” 沈书黎其实以前也很瘦，只不过以前是那只骨肉匀停的瘦，现在却是皮包骨的瘦，给人的感觉很不同。 前者瞧着给人精气神都很足的感觉，后者却会觉得他太过消瘦，甚至是瘦得有些不健康的程度了。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沈书黎不由地抬头往旁边看去，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那双黑眸里不是他以为的冷漠，而是温和。 大抵是有太过强烈的对比，以至于他此刻竟然接受良好。 也许也只有不爱，才能这样轻描淡写地提醒前夫注意身体。 这是他无法做到的。 “我会的，你也是。” “嗯。” 从前可以无话不谈的两个人，即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可如今谁也不继续说话了，沈书黎突然觉得，他们即便身处同一个地方，也有种离对方遥不可及的感觉。 他的车停得不算太远，大概要比黎珩的车子停得更近。 因为他看到在自己停下来后，黎珩也跟着停了下来。 “那我先走了。” 男人点头，“好。” 沈书黎也朝他轻轻点了点头，抬脚往驾驶座走去。 门被拉开，他没有立刻上去，而是扭头看着黎珩，也不说话。 黎珩站在原地，沉默了会，问他。 “怎么了？” 他摇摇头，突然转身快步往回跑。 按照他的轨迹来看，他的目的是…… 怀里扑进个人的时候，黎珩轻轻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青年将他抱得很紧，似乎是要将自己嵌进他怀里一样。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 “我抱了你。” 黎珩轻轻抱了抱他。 “没关系。” “黎黎，再见。” 说完，他把人推开。 青年眼眶微红，面向着他一步步往后退。 “再见……” 话落，他转过身，大步走向车子，没再看黎珩一眼，发动车子从另一边离开了。 直到他的车子不见，黎珩才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58章 无远弗届：应邀 过了两年，三大世家的关系一直都处在很微妙的状态。 华家在华鸣玉掌权后，华氏逐渐又把重心转回了桐城。 而沈家也在沈书黎的手中从最初的动荡不安，到如今能够与华家分庭抗礼。 黎家就像坐在王座上的国王，稳居上风地看着他们彼此不断试探。 除夕那晚，华鸣玉突然给黎珩打电话，邀请他去酒吧玩。 也不能说突然，毕竟每年这个时候不论是世家子弟，还是豪门公子哥，都会找个地方聚一聚。 毕竟除了除夕这天，大家就算是春节当天都不见得有空。 只不过因为黎珩一向不太合群，大家伙久而久之就默契地不邀请他了。 或许不该说他不合群，而是他凭一己之力孤立了所有人。 毕竟他有时候优秀到让人绝望，是各家长辈拿来教训他们的代表人物，他们能喜欢才怪！ 华鸣玉其实也就是心血来潮试试，毕竟他约对方的时候，一百次都不见得有一次对方能应邀而来。 这次也是因为想要当面问他一点事情，所以才会想着把人给约出来见见。 第55章 本来他是没准备黎珩会答应的，结果…… “时间，地点。” “？？？”这是答应了？ 愣了下，他赶紧把时间地点给报上，生怕说迟了一会这人就反悔说不来了。 “一会见黎哥，如果不是天塌了你就别给我打电话了，挂了啊。”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黎珩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 001十分不理解。 “宿主不是不喜欢和主角攻玩吗？干什么还要答应他去酒吧啊？他分明就是对宿主心怀不轨！” 连它这个单蠢小废物都知道的事，黎珩能不知道？ 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看看他打算做什么。” 大概是因为被拒绝多了，这半年来华鸣玉基本上没有找过他了。 而且在明知道他不怎么去酒吧这种地方的前提下，依旧把他约去酒吧玩，摆明了没想过他会应邀。 刚刚那通电话大概率只是借口，找他应该是想找他问什么或者做什么。 至于对方会不会无聊到来消遣他？ 对此，他只能说除非华鸣玉不打算管华家了，不可能去做这种事。 跟华鸣玉玩得来的，大多数跟他都是半斤八两的性子，无非就是看谁人品更烂罢了。 因此他们订的碰面时间不算早，都是晚上十点了。 零度酒吧。 灯红酒绿之中，角落被专门辟出一块，布置得那叫一个高大上—— 高端大气上档次，但屁用都没有。 两面是墙，两面从天花板垂挂着下两张用藤蔓编织的网，网的底部还悬挂着吊兰。 乍一看挺别致。 不算大的网格之间能够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却因为灯光昏暗看得不算太清楚。 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别致的角落像个囚笼。 里面的人自视甚高，瞧不上外面的低俗趣味；外面的人活得自在，同样瞧不上他们，觉得太过装逼。 不，他们是觉得老板装逼，他们也装逼。 很多人来零度酒吧的人都很好奇，到底是哪个大聪明设计师给设计的这个角落，简直有毛病的感觉。 黎珩找到这个角落的时候，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华鸣玉正好从网格里看出来，看到他赶紧起身出去。 “黎哥来了？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我专门设计的，只要灯别开太亮，外边就看不清里面，而里头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方便随时注意进来的人……” 只能说不愧是海王，为了猎艳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主要还是设计太丑。 见他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华鸣玉后知后觉发现一件事…… “黎哥，你该不会是又在嫌弃我吧？” 闻言，黎珩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 明明是那种冷淡的眼神，可就是给人一种自己在自找没趣的感觉。 黎珩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越过他，黎珩走进去。 不管是家世还是能力，华鸣玉都是这群人里面的佼佼者，因此从小都是听他的。 刚刚看到他突然起身出去的时候，大家还在纳闷，到底是谁来了，竟然能让华少起身出去迎接。 看到男人的模样时，表示理解并支持，但是…… 众人愤愤然地看向华鸣玉，仿佛在说：你这个叛徒！大家说好的不带他一起玩，你怎么能出卖大家？ 华鸣玉脸皮厚，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自己下巴，干咳一声才解释道。 “黎哥怎么说也是咱们圈子里的领头羊，吃喝玩乐怎么能不叫黎哥呢？黎哥你说是吧？” 黎珩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显然不太想搭理他的意思。 本来大家还对他当叛徒这个事有点生气，结果扭头就看到这一幕，心情突然就顺畅了。 “黎哥好，大家伙不是不叫你，这不是你平时太忙又不怎么出来玩吗？大家也就没叫你。” “是啊黎哥，早知道你也喜欢玩，以前咱们就……唔唔唔？” 华鸣玉满意地看了一眼负责捂嘴那人，心道总算还有个脑子清醒的。 这下子，就算不清醒的也在看到他的动作后清醒过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华少突然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华鸣玉跟他们也就是臭味相投，可关于商场的事，和他接触的还是这些人的大哥大姐。 说直白点，这群人基本都是些不用继承公司的二世祖，每天就负责混吃等死。 所以华鸣玉在邀请黎珩的时候没有通知他们，此刻也没有半点想要和他们解释的意思。 他走到黎珩旁边坐下，亲自拿了瓶没开封过的酒开封。 “黎哥，喝一杯？” 有心想要做什么，不是没开封过就没事的。 黎珩端起那杯酒轻轻摇晃着，没有喝的意思。 “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华鸣玉也没勉强，耸了耸肩，自顾自倒了一杯，然后一口闷，这才重新看向他。 “黎哥，大家都说你和沈书黎离婚了就没有再管沈氏的意思，可我觉得你不像，所以我想知道，如果沈氏出现危机，你会帮沈书黎吗？” 他顿了下，接着问。 “或者换种说法，如果沈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你会帮沈书黎吗？” 第56章 尽管他没有直说，可黎珩已经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华家准备出手对付沈家，他想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因为过去的感情而帮沈家，还是坐视不管。 黎珩想了下，只告诉他。 “别动双黎，其他的你随意。” 华鸣玉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不由地挑了下眉。 “黎哥确定吗？” “还有别的事吗？” 不否认，也就是确定。 得到自己预期中最理想的结果，华鸣玉心情很好，笑吟吟地看着他。 “黎哥，来都来了，不玩一会再走吗？你和沈书黎都离婚两年了，怎么还给他守身如玉呢？” 他们坐在两张沙发的头尾，中间隔了十几厘米的距离，他动了动腿，就能碰到男人的腿。 事实上，他真这么干了，然后…… 第59章 无远弗届：惊艳 黎珩垂眸看着他的腿。 “腿不打算要了？” “啧，真没意思。” 华鸣玉撇了撇嘴，屁股挪了挪，往旁边坐了点，毕竟…… 他能控制自己的脑子，可不一定能管住自己的腿。 见他没有纠缠不清，黎珩也没继续盯着他，而是看向了手里的酒。 华鸣玉见状，下意识又凑了上来。 “黎哥，喝一杯？” 黎珩无声地看了他几秒，拎着杯子碰了碰他放在桌面上的空杯子，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话说了，酒也喝了，我先走了，大家继续玩。” 这话他是对着所有人说的。 除了华鸣玉，在场所有人都高兴的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了。 “没事没事，黎哥你是大忙人，和我们不一样，我们理解的。” “是啊黎哥，你记得出去的路吗？需不需要找个人送送你？” “黎哥慢走，有空再来玩啊！” 黎珩已经起身往外走，闻言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 “走了。” 这会是出来玩，大家都是怎么骚包就怎么穿，好方便他们勾搭俊男美女。 此刻看着他西装挺括身高腿长的背影，众人突然只能想到这么形容他—— 卧槽，帅啊！ 意识到这件事，大家看华鸣玉的眼神逐渐不对。 “华少，你该不会是？” “不能吧？华少和黎哥明显撞号了啊！说华少看上沈书黎都比这靠谱吧？” “华少，你这笑得真的很不对劲啊！你不会是真的看上那位了吧？” 其余人：？？？ 仔细一看，华鸣玉那张总是拽得不行的脸，此刻竟然带着意犹未尽的笑。 就算被这么多人盯着，华鸣玉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挑了挑眉，舔了下突然有些发干的嘴唇，才意味深长地说道。 “谁知道呢？不过……这人是真特么难搞啊！” 众人：！！！ 破案了，华少真的看上那位了！ 夭寿了！ 就为了这个事，众人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往华鸣玉砸去，只不过没一个得到回答的。 “你们这么关心我啊？别是看上我了吧？那可不行，这么多年兄弟了，你们老二有几根毛我都知道，我对你们的菊花可没半点兴趣。” 众人：“……”呕～ 他们就多余浪费那点口水去问他！ 这种人，就该让他碰碰壁，看看什么叫南墙！ 众人齐刷刷给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喝酒的喝酒，打游戏的打游戏，找炮友的找炮友…… 这个角落再次热闹起来，却也敌不过隔壁那群大学生的吵闹。 “不是邀请小师弟了吗？怎么这么久都没见人？” “谁有小师弟的电话，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别是在找不到这里一会。” “师姐不是有小师弟电话吗？快给他打电话问问。” “行，我这就给清絮师弟打电话，别急啊！” “哟哟哟！叫我们不是喂就是那个谁，叫小师弟就叫清絮师弟，你这人不要太双标啊！” “双标怎么了？清絮师弟不仅聪明人还长得帅，我对他温柔点有什么不对？都以为跟你们一样，一个个没脸没皮的。” “你少来！赶紧打你的电话去吧！” “催什么催，不知道我已经在找电话号码了哇？” 角落里，听到熟悉的名字时，华鸣玉额头突突地跳了两下。 清絮师弟？林清絮吗？ 不会这么巧吧？ 以前想约都约不到的两个人，竟然同一晚就被他给撞见了？ 如果是两个都能让他勾搭到手的也就罢了，偏偏这两个没一个瞧得上他的。 今天出门自己八成是忘了翻一翻黄历，不然怎么这么邪门的事都能遇到？ 为了看看隔壁大学生口中的那个“清絮师弟”，即便有漂亮小可爱找他的时候，他都狠心拒绝了。 马路边，林清絮刚下出租车。 看着地图上显示自己已抵达目的地，他才把手机息屏放进羽绒服的口袋里。 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到男人逆着光从酒吧走出来。 他看过有关于黎珩的所有报道，有照片的没照片的。 因而在看到逆光而来的身影时，他第一时间认出了黎珩，同时心底冒出一个疑惑。 媒体不是说他不爱去酒吧ktv这种地方吗？报导有误吗？ 第57章 他甚至怀疑报导有误，都没有怀疑过那可能不是黎珩。 然而事实证明，他果然没有认错人。 男人西装革履，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成熟稳重了，散发着独属于成年男人的魅力。 在他盯着黎珩看的同时，黎珩也在打量他。 这两年他们没再遇见过，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遇到青年。 一晃眼，他们认识已经将近七年。 不论是记忆最初那个十八岁的少年，还是后来二十一二的青年，都不及这时候二十四五岁的他惊艳。 轮廓柔和，五官精致，曾经或故作镇定、或故作成熟冷漠的眼睛，已经在时间的打磨下变得沉静。 唯一不变的，大概是这双眼睛无论是六年前的时候，还是现在这一刻，都依旧干净透彻。 如以往每一次一样，林清絮主动走到他面前，率先和他打招呼。 “黎先生，好久不见。” 随着他的靠近，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黎珩朝他轻轻颔首。 “好久不见，林清絮同学。” 而男人也和林清絮记忆里一样，态度始终冷淡，依旧是对他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天很冷，他的手放在兜里，无意识地把攥着里面的东西。 一时无言，林清絮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好一会才开口。 “您打算走了吗？” “嗯。” “那……再见，黎先生。” 然而这一次，他没能像记忆里听到男人回应的那声“再见”，而是…… “零度不合适你，下次可以换个地方。” 闻言，林清絮错愕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心神仿佛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直到男人给他将头发上的雪轻轻拂走，他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解释。 “我第一次来这里，研究室的师兄师姐邀请了好多次，这次大家都来了，不好再推辞。” 收回手，黎珩轻笑着地看着他。 “没有要你解释的意思，很晚了，去玩吧，玩好了早点回家。” 明明他们的年纪也没有差很多，林清絮却突然在他身上有种看到了爷爷那种关怀的既视感。 他抿着唇点点头。 “嗯，知道了。” “再见”，黎珩轻轻揉了一把他的发丝，“林清絮同学。” “再见。” 林清絮机械般回应他。 直到转身也看不到男人的身影了，林清絮才皱眉摸了摸刚刚男人碰过的头顶。 回忆了一下男人刚刚的举动，他也轻轻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却没觉得有什么好玩的。 刚放下手，衣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实验室里硕果仅存的学姐。 接通后，学姐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清絮师弟，你现在出发了吗？没有出发也不用着急，慢慢来，我们不急的。” 林清絮沉默了片刻，抬头看了眼零度酒吧的照片，面无表情地撒谎。 “师姐，我这里突然临时有事去不了了，你帮我和其他师兄说一声不好意思。” “嗯？有事？！” 师姐的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不止，好一会才勉强夹着嗓子笑了笑。 “没事的！这谁还没点事呢对不对？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也不一定就非得这次，不过下次你可不能又学之前那样推三阻四啊！” 林清絮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话。 “师姐，我挂了，你和师兄们玩得开心点。” “行，挂吧！” 师姐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无奈，显然没少上他的当了，却还是每次都愿意配合他。 林清絮想了下回家后爷爷可能会问自己去哪玩了，便用手机拍了一张酒吧招牌的照片。 省得老人家到时候又说他不合群，都没有朋友带他玩。 做完这件事，他才原路走到马路边，打算打车回家。 没多久，一辆黑色红旗停在了他面前。 在他蹙眉打算退开点的时候，车窗缓缓降下。 第60章 无远弗届：求助 才刚刚露出男人眉眼的时候，林清絮就认出了他来，停在原地没动，疑惑地看向后座上的男人。 似乎是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让司机把车停在自己面前。 在他低头看来的时候，男人也在抬起脸朝他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男人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冷漠了。 “玩好了？”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有玩，我没有进酒吧里面，现在要回家了。” 闻言，黎珩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么听话？” 青年抿着唇没说话。 他觉得自己不是听话，而是他说得好像比较有道理。 “上车吧，送你回家。” 闻言，林清絮没急着拒绝，而是仔细想了好一会。 如果他真的想对自己做什么的话，在自己十八岁那年就可以。 后来几次遇见，对方对自己的态度都很冷淡，不像是感兴趣的样子，应该…… 不会故技重施的吧？ 最后，他透过后座的车窗往驾驶座的司机看了看。 见状，黎珩也没催，只是等他自己权衡利弊后做出决定。 第58章 今晚是除夕夜，桐城的出租车很多都没出来，连网约车都叫不到。 最终，林清絮还是坐在了他的旁边，真诚地向他道谢。 “黎先生，谢谢您。” 要不是他没有特意停下来送自己一程，自己不一定就打不到车，但不知道要等多久。 黎珩看他紧贴着车门坐着，无奈地笑了下。 “坐过来点，不会碰到我的。” 司机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什么，默默把挡板放下。 空间仿佛突然变得狭窄封闭，让人不自觉地连呼吸都放轻来。 林清絮抿了抿唇，耳根有些发烫，过了几秒后，他才挪了挪屁股，往中间坐了点。 真就一点点。 黎珩无声地笑了笑，没再让他继续靠过来。 不然以青年的警惕之心，说不定该以为自己想对他行什么不轨之事了。 后座上的二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人，除了刚开始说了两句话，后面一路都保持着沉默。 林清絮更是大半时间都在盯着车窗外面，无人知晓他到底看的是外面的风景，还是…… 车窗上倒映着的男人。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林清絮租住的小区门口。 互相说完再见后，他本来都要往小区里走了，也不知道突然是哪根筋搭得不对，他突然转身看向后座上的男人。 “黎先生，要去家里坐会吗？” 黎珩是真没想到他会邀请去自己去他家。 只是没等他回答，青年便懊恼地蹙了下眉，显然是后悔邀请他了。 见状，他失声轻笑，而后拒绝了。 “不了，下次。” 林清絮松了口气。 “好，下次。” 只不过这个下次，他们好多年都没能成功兑现。 目送青年的身影走进小区里面，黎珩才让司机发动车子回去。 而另一边，零度酒吧。 华鸣玉等了大半宿，等到酒吧关门也没见到那个“清絮师弟”，险些给他气笑了。 这次出门果然是忘了看黄历，真是倒霉到家了。 下次，下次出门他一定要先看看黄历。 本以为被“鸽”了大半宿已经足够倒霉的，没想到竟然还有更倒霉的事等着他。 刚走出酒吧大门，一个眼里含着两泡眼泪的清纯小男生就冲着他跑来，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 华鸣玉低头一看，眉头拧得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怎么是你？” 小男生是他最新的前任，又乖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唯一不好的就是黏人。 华鸣玉实在受不了他天天黏糊着自己，干脆直接分手了。 哦，昨天分的。 小男生咬着唇，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委屈和不甘。 “为什么突然要和我分手啊？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你说，我可以改，不分手好不好？还是你喜欢上别人了？没关系的，我不介意，你别不要我……” 刚开始的时候，华鸣玉特别吃他这套，可多来几次，自己实在遭不住。 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用力将人从自己怀里撕出去，结果…… 手臂又被抱住了。 他：“……”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 “说说吧，要钱还是要车子？房子？珠宝首饰？只要你说，我立刻给你，以后咱们就别再见了，成吗？” 闻言，小男生眼泪一收，板着无辜的脸朝他伸手要钱。 “那我要十个亿！” “……你特么还真要。” 华鸣玉直接被他气笑了，还以为他是忘不了自己，结果特么地是来找自己要钱？ 今天到底是有多克他？ 小男生眉头一皱，嫌弃又凶巴巴地朝他呲了呲牙。 “不是你说让我要的吗？别的东西都太麻烦，只有钱最方便，你赶紧写支票给我。” 怕他不给，小男生还特意给他算了一笔账。 “好一点的别墅都要七八亿了，我要十个亿不过分吧？房子有了是不是得装修？是不是得请人打理别墅？请管家请保姆请保镖……这些通通算下来，也不知道十个亿能不能。” “给你给你，赶紧给我闭上你那张叭叭不停的小嘴，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叭叭。” 华鸣玉被他吵得头疼，找到车子翻出支票簿，写了十个亿零一毛给他。 小男生：“……”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 这辈子他就没遇见这么离谱的事，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装穷了，看自己不拿钱砸死这个傻逼玩意！ 小男生气得直磨牙，拿了支票转身就走，背影那叫一个潇洒。 华鸣玉：“……”啧，早知道就不给钱了。 因为这个小男生，以至于华鸣玉好一阵都对这个类型的男生有了排斥感。 搞得一个个扑上来勾引他的小男生铩羽而归不说，还怀疑是自己的魅力问题。 一个月后，华家开始了对沈家和沈书黎的围剿，独独放过了双黎。 不仅是华家，其余参与了围剿的，都默契地选择了无视沈书黎名下的双黎，看得不知情的人好一阵稀奇。 沈家也不是孤立无援，只不过比起曾经如日中天的华家，他们到底还是实力差了些。 在坚持了半年后，沈家一度濒临破产。 第59章 那些支援沈家的公司也被波及，轻则人心不稳，重则同样面临破产危机。 在沈家命悬一线的时候，沈书黎久违地出现在了鼎盛集团的总裁办里。 方圆作为黎珩的助理，看着这两年唯一一次的合体，感动得那叫一个热泪盈眶。 端茶倒水买小点心，他简直不要太殷勤。 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沈书黎的助理，而不是黎珩的助理。 沈书黎心里压了太多事，并未注意到方圆，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黎珩身上。 尽管知道公司已经岌岌可危，可看到黎珩的时候，他突然又觉得安心了。 “我是来。” 他话还没说完，男人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牛皮袋放在他面前。 沈书黎抿唇不语地看着牛皮袋，脑海里隐约闪过什么，却又快得让人抓不住。 “这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出意外能够解决你如今的燃眉之急。” “好。” 沈书黎打开牛皮袋，取出里面的文件，最上面那份文件的封面写着几个大字。 第61章 无远弗届：联系 ——财产分割明细。 沈书黎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是猜到会有这一天了吗？” 黎珩既没否认，却也没承认。 “不管有没有这一天，属于你的，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永远属于你一天。” 人心易变，他只能保证自己还在这个世界时的事，保证不了他离开这个世界后的事。 所以自始至终，他都给沈书黎留下了期限。 只要他需要，只要自己还在这里，他要拿回这些资产随时都可以。 在商场摸爬滚打了也有四五年了，沈书黎自认还是有几分看人的本事的。 可唯有黎珩，就好像一团迷雾，认识他的时间越久，越觉得他难以揣摩。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方圆在门口不时探出个脑袋往里看，再一次被黎珩抓包时整个人僵住，然后……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手忙脚乱的动静。 沈书黎回过头去，看到方圆那犹如人类早期驯服四肢的动作，不由地愣了下。 “方助理，你……” “啊！我没，没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以一种十分不美好地姿势跪趴在地上。 在自己粉的cp面前出了大丑，方圆有种想死的感觉。 沈书黎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他一下，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方助理，这个月的奖金是不打算要了吗？” “别别别！老板我错了，我再也不偷听了，我立刻马上麻溜地滚出去！” 说完真就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沈书黎：“……” 以前自己怎么不知道方助理还能这么有趣？明明自己也经常出入这里。 办公室的门被方圆给带上，整个空间再次只剩下他们二人。 沈书黎重新看向黎珩。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现在沈家或许……” 001忍不住默默反驳：没有他你会更好才对！ 然而下一刻它就又到了小黑屋，自己出不来那种。 001：栓q，已老实。 看着青年越发稳重，情绪也更加内敛，黎珩沉默了好一会。 “不客气，应该的。” 久违地从他口中听到“应该的”这三个字，沈书黎还是会止不住地心潮翻涌。 可时间到底教会了他伪装，他不再问男人为什么，而是向着对方微笑。 “还是要谢谢你。” 你来我往地拉扯并没有意义，黎珩点点头没再说话。 两年时间，让本就相顾无言的他们更是无话可说。 沉默对视片刻后，沈书黎率先垂下眼去。 “事情解决了，我先不打扰你工作了，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再请你吃饭感谢。” “好。” 尽管他答应了，可他们都很清楚，这顿饭大概率是吃不上的了。 他们是离过婚的前夫，一个单身，一个有了孩子，被人知道一起去吃饭，指不定要传出什么话来。 站起来打算出去的时候，沈书黎看着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他。 “这次我可以抱你吗？” 男人微微抬着脸，神色淡然地拒绝他。 “不合适。” 说话间，黎珩把牛皮袋拿起来递给他。 “希望沈先生一切顺利。” 沈书黎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他手里的牛皮袋上，心脏好像被钝刀子扎一样痛起来。 他说不合适，并且这次他叫的不再是黎黎，而是沈先生。 牛皮袋里的东西，就好像他们最后的牵连。 从他选择拿走这里面的东西时，他们之间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可他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他的身后有沈家、他的孩子、千千万万的员工，都在等着他将希望带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书黎才从他手里接过牛皮袋。 “黎珩，再见。” 男人起身目送他出去。 “再见。”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沈书黎还是红了眼眶，手无意识地抓紧手里的牛皮袋，宛若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第60章 等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正传来孩子清脆的笑声。 “妈妈坏～哈哈哈……不要挠可乐，哈哈哈……可乐乖～妈妈坏！” “妈妈不坏，可乐也不乖，让你睡觉你不睡，几点了？也不怕你爸爸回来打你屁屁！” 一头长发长相温柔的女生正挠着亲儿子的痒痒，见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也不停手，看起来比没有三岁的孩子还像个孩子。 倒是一旁的短发女生看得心疼又无奈，顶着张高冷的脸，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去拉谁比较好。 “你们俩差不多可以了，沈书黎一会就该回来了，小心你们俩一起被收拾。” 长发女人倒是听话地停下来了，不过却调皮地朝她吐了吐舌头。 “才不要理你呢！”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有样学样，也朝她吐了吐舌头。 “才不要理你呢！” 沈书黎站在门口，看着那边的三人，强打起精神来。 “我回来了。” 两个女人反应平平，唯有小可乐吭哧吭哧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一个劲地拿脸在他腿上蹭着。 “爸爸～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呀？可乐好想你哦～” 沈书黎蹲下去把他单手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亲。 “爸爸有事，所以回来晚了，对不起啊，下次爸爸回来早一点。” 小家伙抱住他的脑袋，在他脑门吧唧亲了一口。 “原谅爸爸哦～” 闻言，沈书黎笑着点点头，然后开始和他算账。 “那行，咱们来算算账，可乐今天怎么回事？现在还没睡觉，是没听妈妈和姨姨的话吗？” 小家伙心虚地左右张望，希望找个人帮帮自己，结果亲妈和最疼他的姨姨一个都不理他。 沈家的继承人，她们就算贡献了一份力量，也不能妨碍人家亲爹教孩子不是？ 见没人帮自己，可乐只好乖乖认错。 “爸爸～我错啦～下次不会了，别生气哦，原谅可乐好不好？” 沈书黎能说什么？ 总不能揍他一顿，只好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小惩大诫，下次不听话的话，脱掉裤子打屁屁。” 闻言，小家伙连忙双手抓住自己的裤腰，生怕他要脱自己裤子的样子。 亲妈“噗嗤”一声，在那边发出无情嘲笑。 “到时候记得叫上我，这么有趣的事情一定得拿摄影机给拍下来，留着以后在可乐的婚礼上放映，绝对能赢得满堂喝彩。” 姨姨：“……”是亲妈了。 沈书黎也是一脸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你别总是欺负可乐。” “咳……那什么，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老婆，咱们回房间了，让他们父子俩自生自灭吧！” 沈书黎摇摇头，抱着孩子哄睡后，又去了书房。 走廊另一头的房间突然打开门，露出一个脑袋来。 是孩子亲妈。 “老婆，你说沈书黎今晚怎么了？我怎么瞅着他心情好像比两年前，跟我领证的那会还沮丧，不会是又离婚了吧？” “不能吧？我和他虽然闪婚闪离，但是他不至于结婚离婚都不通知我一声吧？好歹怎么说我也是，唔～老婆你干什么呢？” 房门很快被关上，起初还能听到一两下的拍门声，后来直接没了。 第62章 无远弗届：野心 有了从黎珩那里拿回来的资产，沈书黎绝地反击。 一时间，华家和沈家的处境来了个大翻转。 和华家一起来围剿沈家的，基本上都伤筋动骨，华家也变得进退两难。 即便如今他想退，被逼得险些走投无路的盟友能给他退？别做梦了。 华鸣玉一直都让人盯着沈书黎，自然知道他在不久前去了一趟鼎盛集团。 可他始终记着黎珩那时候说过的，只要不动那家叫双黎的公司，其他的都随他。 在他印象里，黎珩一直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因为没想过他会出尔反尔，所以他一点防备都没有。 结果现实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在再一次将来逼迫他反击的盟友们劝退，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脸阴沉地吩咐助理。 “你在公司待着，只要不是天塌下来就不要找我，我去一趟鼎盛那边，我倒是问问黎珩他到底什么意思。” 助理战战兢兢地应了声“好”，就看到他杀气腾腾地出去了。 二十分钟后，鼎盛大楼总裁办。 “华少您先等等，我先告诉老板一声，您看。” “滚。” 华鸣玉一把将方圆给推到旁边，自己堂而皇之地走进黎珩办公室。 在他出电梯的时候，黎珩就听到了他的声音，此刻见到他并不意外。 青年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说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黎珩，你几个意思？” “你指哪件事？” 闻言，华鸣玉怒极反笑，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 “哪件事？看来你也不像自己表现得那么光明磊落，所以你还阴了我哪些事？” 黎珩沉默了下，否认。 “没有过。” “没有过？你觉得这话我信吗？我没动双黎，结果你做了什么？你给了沈书黎那么多资产，你当初不如直接告诉我，你要华家从此倒台。” 第61章 说着华鸣玉突然自嘲地笑了下，“亏我那我信你，真是活该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爷爷教他的还真是一点没掺水。 这个世界上，果然是自己以外，任何人都不可靠，信谁都早晚会吃教训。 这次教训他吃到了，差点没把他撑死。 在把那些东西给沈书黎的时候，黎珩就猜到会有今天。 想了下，他实话实说。 “那些东西都是我和他离婚时分到他手里的，真要算起来，我并没有帮他。” 闻言，华鸣玉猛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当时分了一半身家给他？” “是。” 华鸣玉胸口剧烈起伏，又气又笑的，看起来有些病态。 “你对他可真好啊！我不信你会不知道他拿到那些东西，会对我这边造成多大的影响，说到底，你从一开始就选了帮他。” 如果不是因为当初零度酒吧那些话，自己绝对不会那么快下手，一定会慢慢筹谋。 黎珩沉默了几秒，点头认下了这件事。 “你说得对，我确实从一开始就在偏向他。” 闻言，华鸣玉终于彻底死心，沉默无言地看了他好久，最后问他。 “有野心错了吗？” “我错了吗？” 第63章 无远弗届：冤家 他似乎也不需要黎珩回答，转身往外走的同时，撂下狠话。 “没有，我没有错！” “这次是我技不如人，下次，一定不会了。” 他一离开，方圆赶紧进来负荆请罪。 “对不起老板，我没拦住华少。” “没事，出去吧。” 别说方助理了，就算再加一个人也不一定能拦住华鸣玉。 “好的老板。” 办公室里再度剩下黎珩自己，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漫不经心地轻点了两下，才重新开始投入到工作中。 一个月后，华家传来了华鸣玉要和京城地产大亨小儿子联姻的喜讯。 婚礼那天黎珩也去了。 人群里，华鸣玉臭着一张脸，不耐烦地走在一个清纯可爱的小男生旁边，与小男生笑容满面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许悠然扭头看到他那跟死了爹一样的表情时，眉头一皱，半点也不给他面子直接嘲讽出声。 “上赶着要娶我的是你，现在摆脸色的也是你，怎么？还以为我是你十个亿就能打发，听之任之的小可怜儿蛋呢？” 下一刻，他突然又笑起来，温柔地拍了拍华鸣玉的胸口，不过毒舌的话却是一句不漏。 “你娶了我，可就不是十个亿能够打发了。” “笑一笑，让人看出来我们感情不和那就有乐子可看了，反正我家在京城，认识我的人都看不着我的乐子，至于你……” “我可以跟着一起乐。” 从前乖巧可人的突然撕下伪装，露出底下恶劣到极致的灵魂，再漂亮的皮囊都难以令人喜欢。 看着自己如今的另一半，曾经的前男友，华鸣玉闭了闭眼，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自己选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下去。 等他再睁开眼时，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玩世不恭的华少似乎又回来了。 他笑吟吟地看着许悠然，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你可真能装啊！” 许悠然跟他交往了三个月，早就让人将他查得底裤都不剩。 说句难听的，他可能比这个狗男人自己都了解他。 闻言他也没生气，就是幽幽叹了口气。 “唉，看来有人是不需要帮忙了，这还没过河呢就已经开始拆桥，我还是头一次见，真是长见识了呢！” 闻言，华鸣玉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却又能屈能伸地改口。 “宝贝你可真是人美心善，娶到你简直是我走了八辈子的大运。” 许悠然哪里听不出他在阴阳怪气自己，不仅不生气，反而还朝他笑得更灿烂了。 “原来你知道啊！”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自认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你赢了。” “承让。” 二人走到黎珩时，华鸣玉脸色那叫一个臭，倒是许悠然，十分自来熟地和他打招呼。 “哇，见到活黎珩了！” 那夸张的表情和语气，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没等黎珩回应，他又自顾自接着感慨。 “我都听哥哥念叨你好几年了，他一直跟我说你多帅多厉害，我还以为他骗我，没想到他这次说的居然是真的啊！” 黎珩朝他轻轻颔首。 “你好，我是黎珩。” 许悠然哥哥的公司和鼎盛集团有合作，基本每年都会见个一两次面。 不过黎珩没记错的话，那人当时是想撮合自己和他弟弟来着？ 一开始他身边有沈书黎，便婉拒了，后来是听说了这位小少爷的风光伟绩后敬谢不敏。 毕竟这位小少爷比起华鸣玉也不遑多让，二人如今在一起倒是十分合适。 许悠然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华鸣玉看出来了，脸色直接黑了一个色号，半拖半拽地将他拉走了。 远远的，还能听到许悠然气急败坏的声音。 “华鸣玉，你真小气！” “你快放开我，我还没有问他要联系方式！” 第62章 “王八蛋，你给等着，今晚就不让你上床！” 来宾们倒是没觉得他们感情不和，反倒是…… “华少这次算是遇到克星了，瞧瞧这被拿捏得死死的样子，真是……” “小年轻感情就是好。” 第64章 无远弗届：原来 在京城许氏地产的帮助下，华家成功断尾求生，只是再想与沈家斗却是不可能了。 许悠然不仅对黎珩很有好感，对沈书黎同样很有好感，甚至是非常喜欢沈书黎。 在小少爷的死缠烂打下，许悠然成功当上了沈书黎的朋友、好朋友，可乐的干爹。 每每华鸣玉想要对付沈家的时候，许悠然都有本事给他闹黄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和许悠然离婚，可每次到最后吵着吵着他们就吵到了床上，哪里还离得成？ 大抵是因为年岁渐长，所以他也不再执着于自己去对付沈家，而是选了一个继承人，全心全意培养孩子给自己报仇雪恨，结果没想到…… 他和许悠然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人，可一起养大的孩子却正经得不行。 孩子长大后不仅没有按照他预想中去对付沈家，然后去追赶黎家，反而还暗恋上了沈家那个小破孩，还不好意思去追，简直丢尽他们两个老父亲的脸。 不过许悠然和他想得好像不一样，这家伙巴不得孩子能把沈家那个小破孩娶回来。 这个家他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终于在四十岁光荣退休，一个人天南地北地旅游。 结果没几天他就被许悠然给逮住，让他回去上班，让孩子去追人。 “……”真过不下去了。 沈书黎是在四十五岁的时候退休的，让可乐接手公司，他则每天往双黎跑，继续追逐年轻时来不及完成的梦想。 这时候的黎珩，已经成为了世界首富，名下的产业遍地开花，甚至因为有些超前技术是因他而得来，还被国家派了专员保护。 与他同样的还有从事科研工作的林清絮，终在三十五岁的时候获得了诺奖，成为当前世界最年轻的诺奖得主。 发表获奖感言快结束的时候，林清絮一改平静如水的表情，神色感激地看着台下的某个方向。 “我这一生，有过不幸，可拥有的更多的始终是幸运，求学路上、科研路上，一直都有人在为我默默地保驾护航，他没说，但我知道。” “这么多年过去，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不过这些对我而言不是必须要知道答案的事了。” “最后，我想问一下，您说过的下次，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兑现呢？” “好了，我的发言到此结束，感谢大家。” 台下，黎珩坐在中间靠着墙的角落。 男人一身休闲服，戴着口罩，眉眼冷峻，可望着台上的林清絮时，却是欣赏的。 奖项还在继续颁发，他没有再听，而是去了后台。 林清絮交代好学生和助手，正准备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那人，结果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那人站在门外。 一晃之间，他们已经有十年未见。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与记忆里一般无二的英俊面容，嘴角带着笑意看着他。 “好久不见，林清絮同学。”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先叫自己，林清絮愣了下，才抿着唇走到他跟前，微微抬头看着他。 “黎先生……好久不见。” “你说的下次，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男人垂眸轻笑了声。 “现在可以吗？” “可……以。” 点头的同时，林清絮在脑海里飞速地回忆，家里有没有什么不能给他看见的东西。 结果大脑好像有些宕机，他什么都想不到。 以至于坐他车回到家，打开门看到到处摆着与他有关的东西时，整个人不由地僵住。 “我……” “一个人住吗？” 他们同时开口，林清絮后面的虽然未能说出口，但是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放松了下来。 “爷爷去世后，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据说这里比较安全，所以就住在这里了。” 屋子不大，九十平的样子，一个人独居正好。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并不适合喝茶喝咖啡，林清絮给他拿了瓶矿泉水。 “我不怎么回来，家里也没有饮水机，您别介意。” “没关系。” 其实他并不渴，不过还是打开喝了一口。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及过去那些不开心的话题，说的都是这十年彼此的研究…… 闹钟突然响起的时候，林清絮猛地发现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下意识看向黎珩。 而男人则陪了自己三四个小时，自己拿给他的那瓶水也几乎到底。 “我忘记时间了，现在一点了，您要不要我这里将就一晚上？” 男人神色温和地婉拒。 “不了，下次。” 下次，这对林清絮可不是什么好的词。 上一次他说的“下次”，用了十年兑现，这一次呢？ 也许是因为过去十年不时想起这件事，以至于让他对此有了执念。 当听他说“下次”的时候，他几乎是本能地追问。 “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男人望着他沉默了会，漆黑的眼睛里是令人看不透的深邃。 第63章 “等你放下的时候。” 顿了下，如十年前一般，男人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丝，声音低沉而又温柔。 “等你不再毕恭毕敬对我用敬称的时候。” 直到大门开了又合上，林清絮都没能平复下心绪。 原来，他知道。 第65章 无远弗届：终章 三十年后。 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形容枯槁不再年轻的林清絮，虚弱地看着握着自己手的男人。 “您的下次，我等不到了。” 同样不再年轻的男人轻轻摩挲着他的手，声音浑厚低沉，却也有着无限温柔。 “没关系，下次换我等你。” 尽管已经很累，可林清絮还是湿着眼眶朝他笑了笑。 “那下次，希望我们能有个好的开始，不、不要再……”这样了。 然而他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也没能听到男人那句充满叹息的回答。 “好，下次不这样了。” …… 新闻报导，在林清絮院士逝世的同一天，首富黎珩在将个人资产全部捐献给国家后同样与世长辞…… 后世报导，林清絮院士首获诺奖时所感谢的神秘人，竟然是当时的首富黎珩，有传闻说二人少年相识，彼此欣赏…… 百年后，有人以他们为原型拍了一部大制作电影。 电影里因缘际会相识，彼此欣赏彼此鼓励，最终顶峰相见。 从电影院出来，观众一个个都忍不住哭了。 [呜呜呜，我以为导演你要拍绝美兄弟情，结果你给我拍一人病逝一人紧随其后，你怕不是想我死！] [院士和首富的事迹我们都知道，我们要看的绝美爱情不是绝美be！导演，你还我眼泪！] [虽然林院士一生都没能和首富在一起，但是他的一生都有首富的参与，他们就是相爱的！] [如果这都不是爱情，那什么才是爱情？导演你说话啊！] …… 001转播着后世对他们二人的喜爱，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主角受聪明漂亮，干净懂事，明明全都符合宿主的要求，宿主怎么可以这么铁石心肠！渣男！太渣了！” 这不是001第一次说他渣了，不过以前都是偷偷摸摸背着他说，这还是头一次当着他的面说。 然而刚说完，它就心虚地赶紧转移黎珩的注意力，生怕他跟自己算账。 【任务完成】 【完成等级：sss】 【获得积分：五十万】 【总积分：两百万】 伴随着系统声音而来的，是时空转换带来的短暂黑暗。 下一刻，耳边突然传来了男人恼羞成怒的声音。 “我说了我没有给你下药！我不喜欢男的！而且吃亏倒霉的是我，你你、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我是北周最受宠爱的皇子，你要是敢把我变成太监，我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黎珩睁开眼，恰好对上一双充斥着愤怒与难堪的眼睛。 场景诡异地有些熟悉。 布满各种见不得人刑具的屋子里，青年被脱了外袍绑在刑床上，白色亵衣上遍布着道道还在渗着血的鞭痕，裸露在外的肌肤满是淤青和血迹…… 面无表情将手里的鞭子丢掉，黎珩转身就走。 001把命运线的剧情传送给他后，自觉地把自己关进了小黑屋里去。 不关它的事，世界就是这样的！ 见他这么自觉，黎珩也没找它麻烦，按照原身记忆离开这个地方的同时，开始接收命运线。 这是个以主角受虚生白重生，于乱世中选择穿越攻周自横为主，最终完成天下一统的壮举。 而他们二人也在同舟共济中爱上彼此，却因世俗与身份而无法突破那层窗户纸。 不过他们都没什么太好的下场。 虚生白是个心怀天下的道士，他的师父是北周前国师。 重生前他死于自己的慈悲之下，重生后死于世家的毒杀，两辈子不得善终。 周自横穿越前是个沙雕霸总，穿越后成了北周送来盛朝的质子，被人陷害与皇帝春风一度，最后还背了这个黑锅。 如果黎珩刚刚没有进去这个世界，等待主角攻的便是宫刑。 不过因为虚生白的插手，最终他只是成了一个假太监，后来统一天下后这件事一度成为阻碍他登基为帝的理由。 而原身，则是这个这个世界的反派暴君，天下战乱皆始于盛朝。 不过如今的时间节点，原身刚刚登基半年，还没有传出暴君之名。 而主角攻之所以会和原身春风一度，说到底祸起世家。 由于先皇对世家雷厉风行地打压，导致世家如今全都龟缩起来，豺狼虎豹吃惯了大鱼大肉，如何会真的改吃素？ 先皇一死，他们便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向了羽翼未丰的原身，利用周自横挑起两国的矛盾，同时与藩王勾结。 如今朝廷的官员大部分还是出自世家，在世家的授意下，文武百官大多与原身唱反调。 加上世家送女子入宫为妃，让其下药，使原身变得暴戾，成了彻头彻尾的暴君，最终被主角攻受屠龙。 出了暗室就是原身的寝殿，黎珩只四下一扫，便抬脚出了寝殿，又听到了一阵痛苦的喊冤声。 “奴才不知道，奴才没有做过……” 第64章 停下脚步，黎珩面无表情地望向被压在地上打板子的少年。 “怎么回事？” 第66章 沧海横流：恨吗 众人听到他的声音，赶紧跪地行礼。 “拜见陛下！” 黎珩淡淡“嗯”了声，看着少年又问了一遍。 太监总管连忙跪着上前，磕了个头才一脸愤愤地开口。 “陛下，昨夜就是这个狗奴才给您送的甜汤，您才会被算计，老奴这是在审问他幕后主使是何人，没想到这狗奴才嘴巴那么硬，一直不肯说幕后主使。” 被打的少年已经很虚弱，可还是努力否认。 “奴才没有……” 少年的后背与臀部的布料已经被染红，血肉模糊。 头发被汗水濡湿，凌乱地贴在脸颊，因疼痛而皱起眉头，此刻正可怜又倔强地看着黎珩的方向。 比起暗室的主角攻，这位的凄惨程度也不遑多让了。 太监总管表面是先皇的人，实际上在先皇死后便与世家狼狈为奸。 原身会被下药，与信任先皇留给他的人脱不开关系。 原身因为这份相信，也因为顾念旧情，并没有因此怀疑太监总管，成功让其找了个小太监背锅。 很显然，太监总管找的背锅之人就是如今看着自己的少年。 收回目光，他垂眸看着跪在跟前的太监总管，只说了一句。 “还有什么要说的？” 太监总管愣了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一头雾水地摇摇头。 “陛下，老奴说完了。” 闻言，黎珩轻轻颔首。 “来人，砍了。” “陛、陛下？老奴。” “聒噪。” 黎珩不过刚皱了皱眉，暗卫便现身一剑将太监总管给杀了。 杀了人，暗卫没再隐藏起来，而是走到了他身后。 “主子，人杀了。” 黎珩点点头，而后看向那些一脸震惊的带刀侍卫。 “再犯者，杀无赦。” “是，陛下！” 侍卫见是暗卫先动的手，本来就冷汗直冒，闻言更是齐刷刷跪地。 黎珩没管他们，走到被冤枉的少年面前，蹲下去抬起他的脸。 五官精致肤色白皙，有些男生女相，若是穿女装，怕不会有人觉得这是个男孩子。 手下的力道加重，他直视少年的眼睛。 “恨吗？” 少年眼里突然迸射出强烈的恨意，颤抖着声音回答他。 “……恨。” “恨谁？” “恨……他。” 林风致脑海里闪过一个个人，最后看向了老太监的尸体。 黎珩手下力道松了点。 “不恨朕吗？” 林风致满眼错愕，以至于都忘了规矩不能直视龙颜。 男人面容冷峻，俊美无双，可那双漆黑的眸子就像万年不化的寒冰，让人心生畏惧。 也许是从小在人堆里摸爬滚打，他比大多数人都懂得察言观色。 按道理，他应该害怕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陛下对他并没有杀意。 好半晌，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紧垂下眸子。 “陛下不知道，不是陛下的错。” 闻言，黎珩唇角不由地勾起一丝笑，松开手起身。 “暗一。” “主子。” “把该处置的人都处置了，至于他……”他看向地上的少年，“可有名字？” 林风致好一会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赶紧回答。 “有。” “嗯？”问一句答一句？ 林风致不敢继续去看他，只能自己揣测他是让自己说名字。 “奴才……林风致。” “林风致。” 黎珩轻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后，沉默了片刻。 “谁给你取的名字？” 这次少年沉默得比他还久，开口时声音似乎都带着恨。 “爹娘。” 林风致，林下风致。 若是用在女子身上，自然是极好的，可用在男子身上却…… “喜欢这个名字吗？” “……不。” 看来是知道的。 黎珩没有随便给人改名字的爱好，交待暗一把人安置好，便打算去御书房里。 林风致望着他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野心突然像杂草一样在他的心上肆意生长。 想站得更高，想站得离他更近，想被他再叫一次自己的名字，想让他记住自己…… 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灼热视线，黎珩眼里掠过了一抹笑意。 怎么像个小疯子呢？ 第67章 沧海横流：调情 才刚走了一半，就有小太监来找他。 “陛下，两位丞相和几位尚书如今正在御书房外候着。” 今日原身休沐，不用上早朝，大臣有事要找他只能去御书房。 先皇是个励精图治的皇帝，攘外安内，留给原身的是个强盛的皇朝。 唯一不好的一点，大概是打仗消耗太多，以至于如今国库空虚。 如果黎珩没有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原身会因为南方闹水灾，同时北疆外敌来犯而迎五位世家之女入宫为妃。 后来给他下毒的，也是这五人之中的一人。 如今南方水灾尚未发生，但世家已有了送女儿入宫为妃的打算，最近几次早朝基本上都是在让原身广开后宫。 第65章 原身若没有被世家一再坑害，其实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可惜最终落得个暴君之名，甚至成为了亡国之君。 才刚到御书房附近，黎珩就听到了那群大臣的说话声。 兵部尚书叹了口气。 “陛下今年也有二十有五了，怎么身边一个女子都没有？莫不是……” 礼部尚书赶紧打断他。 “莫不是什么？莫不是你想掉脑袋？那些莫须有的流言，说出来你也不怕脏了陛下耳朵。” 被他说了的兵部尚书也不恼，反而还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就装吧你！” “咱们谁不知道谁？除了没来的吏部尚书和工部尚书，我们谁不是为了陛下开后宫这事？” “若那些流言是真的，这天下怕是真要不稳了啊！” 这里来的人，除了他都是出自世家。 本来他们并非一路人，但为了天下安稳，他还是一起来了。 陛下不像先皇那般，是一步步从夺嫡之中坐上皇位的，即便是陛下手把手教出来的继位者，可手段想必也比不上先皇。 虽说陛下是先皇唯一的嫡子，但陛下可不像先皇，是直接干掉所有兄弟上的位。 陛下如今的兄弟可还有好几个，且都被先皇早早打发去了封地就番。 要是被那几位王爷知道陛下不喜女子，日后也留不下子嗣，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若是国库充足他倒也不担心，只是国库没银子，连兵部的粮饷都快拿不出了，如何还能经得起折腾？ 其他人虽然各有各的小心思，但是无可否认，他们的目的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劝陛下广开后宫留下血脉。 去传话的小太监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生怕自己因为听到了这些不该听的而被拉去砍头。 黎珩朝他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加重了脚步声，朝着那群大臣而去。 “拜见陛下！” 这些丞相和尚书都是先皇时期的人，各种各样的大场面都见过了，倒也没有因他的突然出现而手忙脚乱。 除了兵部尚书欲言又止，其余人都是有条不紊地向黎珩行礼。 黎珩目光在这六人身上一扫而过，而后面无表情地从几人面前走过。 直到进了御书房，才传来低沉冷漠的一句。 “免礼。” 众人起身后，脑海里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 陛下今日似乎变了些？ 可要他们说哪里变了，又说不出来。 仔细去想的时候，甚至对陛下以前的记忆都似乎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碍他们去看清。 黎珩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地看着大臣们接二连三地跪地进谏。 “陛下，先皇如您这般年岁的时候，已经把您立为了储君，而您却连血脉也无……” “陛下勤政爱民，臣等都清楚，可您日日操劳，前朝都在忧心您的身体，若您有了子嗣……” “陛下，臣的小女儿如今正是二八年华，给您端茶倒水也合适，陛下您看……” 等他们一个个都说了一轮了，黎珩才一脸漠然地开口。 “没了？” 大臣们不明白他何意，面面相觑后摇了摇头。 “臣等说完了。” “既然说完了，听朕说两句？” 这话可不像是询问，倒像是威胁啊！ 众人心里一惊，赶紧磕了个头。 “陛下您说。” 上方突然传来并不算大声的“咚咚”声，有一下没一下，逐渐和他们的心跳声重合。 直到一个个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陛下抓住了什么把柄而冷汗直冒的时候，才终于听到了那道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 “诸位爱卿想必听说过朕不喜女子之事？” “臣等……” 这让他们怎么说？这说什么好像容易惹怒龙颜被杀头啊！ 没因为贪赃枉法而死，也没因为渎职而死，更没因为与世家勾结而死…… 真因为这些流言触怒龙颜而被处死，他们怕是死都不能瞑目。 黎珩也没打算听他们回答，手指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子上轻点着。 “听没听过不重要。” 大臣们突然心里非常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紧跟着就听到他说…… “重要的是，流言属实，朕确实不喜女子，只对男子。” 顿了下，他看向一个个冷汗直冒的大臣。 “诸位爱卿，可愿把自己的嫡长子送进宫为妃？” “陛下不可！” 这话是兵部尚书说的。 可当黎珩看向他的时候，他浑身都差点僵住了。 可为了自己的独苗苗血脉，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陛下，男子怎可为妃？即便臣等愿意，他们也无法为陛下诞下子嗣，这后宫开与不开，又有何异？” 黎珩沉吟片刻。 “皇室还没死绝，而且……” “朕高兴。” “……” 这这这…… 这他们能说什么？ 难道说陛下您高兴了，臣等就该不高兴了？所以您还是先别高兴了？ 他们要是敢说，脑袋是不打算要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不知道该说什么。 兵部尚书是其中最魁梧且不修边幅的人，胡子拉碴一脸黑皮，结果现在愣是让人看出了他憋得满脸通红。 第66章 礼部尚书就跪在他旁边，胳膊肘捅了捅他的手臂。 “苏大人倒是说句话，再不说话，你唯一的儿子可就要进宫当娘娘了。” 苏力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咬牙朝黎珩的方向重新磕了个头。 “陛下，臣只有一个儿子，臣还没有孙子，臣不愿绝后，陛下。” “爱卿不愿绝后，便也要朕和你一样不能绝后？” “……臣不敢。” “那爱卿把嫡长子送进宫吧。” 其余人刚想松口气，结果就听到…… “其余爱卿也是。” “臣等、臣等也不愿。” “不愿？”男人轻轻笑了声，“诸位爱卿不是劝朕广开后宫？” 大臣们：“……”他们是这个意思吗？啊！ 他们分明是让您开枝散叶，您若是让男子为妃，您还不如不开！ 他们在心底疯狂吐槽黎珩的时候，上方突然传来了男人杀意凌然的话。 “诸位爱卿，这嫡长子，你们是送，还是不送呢？” “臣等……” “臣等……臣等遵旨。”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臣们的声音都变得颤抖，像是染了血泪。 兵部尚书苏力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黎珩扫了眼苏力，发现只是气晕了之后，才淡淡地笑了声。 “苏大人这是高兴得晕过去了？” “来人！送苏大人去太医院，务必将其治好，别耽误纳妃之事。” 众人：！！！ 人家苏大人都晕过去了，您还丧心病狂非要提这事吗？ 嫡长子！ 那可是嫡长子啊！ 一个男人有几个嫡长子啊？一个！一个！只有一个！ 他们悉心培养准备接他们位置的嫡长子，眼下就这么成了后妃！ 他们恨啊！ 早知道就不该挑三拣四，让儿子至今都还未成亲，不然陛下也不能强行要他们把人夫给送进宫来。 黎珩转而看向他们。 “诸位爱卿如此看着朕，可是觉得后宫仍然空缺？打算再送几个嫡子进宫？” 大臣们：！！！ 不是，没有，别乱说。 怕重蹈覆辙，一个个赶紧摇头否认。 “臣等没有这个意思，陛下您万金之躯，嫡子顽劣哪能伺候陛下……” 违心说着嫡子顽劣这种话，大臣们一个个心痛得都快滴血了。 他们家中的嫡子哪个不是宝贝，哪个不是博才多学的。 陛下要了他们一个嫡长子还不够，还要他们剩下的嫡子！ 这哪是要他们的嫡子，是要他们的命啊！ 之前他们还疑心在门外那会是不是他们的错觉，结果这下不用怀疑了，陛下就是变了！ 从前的陛下，哪里会这般不按常理来做事。 自从进了这御书房，陛下嘴里就没有一句他们爱听的！ 这是想他们死啊！ 目的达成，黎珩也没兴趣继续看他们哭丧着脸，便摆摆手。 “爱卿们无事便退下吧！” “臣等告退。” 自原身登基后，这几位大臣从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般健步如飞不顾形象，见宫里宫外的人好好开了眼界。 而等皇帝要纳男子为妃的事传出去后，让人惊掉下巴的同时，还让人忍不住感慨一句。 “原来流言不假啊！” 当得知即将成为男妃的还是两位丞相、四位尚书大人的嫡长子时，一个个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嫡长子啊！ 那可是嫡长子！ 别说达官显贵家中，就是一个庄稼汉家里，嫡长子那都是要继承家中大部分田地，侍奉父母终老为其摔盆的啊！ 把嫡长子送去给皇帝当妃子，那和死后无人给自己摔盆有什么差别？ 连一品大臣的嫡长子都逃不了入宫为妃之事，剩下那些朝廷大臣的嫡长子以后就能躲得了？名声在外尚未娶妻的那些才子们又如何躲得？还有…… 一时间，家中嫡长子已经十六却还未成亲的全都开始人心惶惶。 为孩子定亲的定亲，把孩子送去入赘的入赘，甚至让他们和男子成亲都有…… 似乎只要嫡长子不入宫，如何都好。 这般有违阴阳调和之事，自然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其中以大儒们的反应为最。 然而只要哪个大儒敢公然抨击此事，不管身处何地，一个月内必然都会接到圣旨—— 让他们的嫡长子入宫。 若嫡长子已经成亲，便把嫡长子的嫡长子送进宫。 主打圣旨到，人一定要。 至此，无人敢再对此事有异议。 与此同时，黎珩暴君之名，在民间初现端倪。 皇宫，养心殿。 清冷的月光下，男人身着玄色长袍，负手立于窗前，神色平静地听着身后之人的汇报。 一个月前，黎珩将原身的暗卫全都派了出去，让他们前往全国各地走访调查。 这期间暗卫们陆陆续续回来，此刻跪在他身后的是被他派去南方的暗一，也是最后回来的暗卫。 “主子，这纸上记下了被偷工减料的各处河堤，以及相关主事人和……” 那张纸到了黎珩手上。 与命运线出现过的涉事官员别无二致，甚至很多因为不重要而被命运线模糊的名字都记录在上。 第67章 不得不说，作为皇帝的暗卫，暗一几乎堪称全能。 一个人，一个月，便查出了旁人可能数年都查不到的东西。 有这样的帮手，原身父子若是没有被世家坑害，哪怕凭借手中的力量，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盛朝即便不能更上一层楼，也不至于走到亡国的地步。 可惜，时也，命也。 黎珩将手里的纸还给暗一，吩咐他。 “找个理由，把这些人抄家流放。” “抄家所得用于修缮河堤，余下的充进国库。” 暗一应了声“是”，而后隐藏身影于夜色中悄然离去。 每个时代都不缺贪官污吏，有的贪财，有的好色，有的爱赌…… 还有的，五毒俱全。 盛朝如今的官员里也可谓是五毒俱全，黎珩并不打算慢慢来，太麻烦了。 他从一开始就准备快刀斩乱麻。 不拘过程，只要能够达到他要的效果就行。 乱世用重典，也当出重拳。 而后整合力量，全力…… 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清瘦的身影双手拿着托盘走了进来。 “陛下，这甜汤是御膳房今日刚做出来的新花样，奴才给您放这。” 少年声音清冷，并没有因为去势而显得尖细，语速不急不缓，即便突然打破了安静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黎珩转身的时候，林风致恰好抬头望来。 琥珀色的眼眸清澈明亮，瞳孔微微颤抖了下，而后抿着唇垂下眼去。 “伤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那天老太监让人可是往死里打的，太医院都说他即便外伤好了，也难以撑过受伤引发的高热。 可谁又能想到，被太医院下了死刑的人，不仅撑了过去，甚至仅用了一个月便恢复了过来，唯有…… 黎珩扫了眼少年。 宽松到撑不起来的太监服，小脸苍白，瞧着就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林风致没想到他会记得自己，还询问自己是不是伤好了，愣了下才点点头。 “回陛下的话，奴才的伤好了。” 其实太医让他多卧床休息，只是他等不及了。 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然而…… “唔～” 后背突然被轻轻摁了下，他便疼得呻.吟。 可比起疼，更多的痒。 黎珩垂眸扫了眼自己的手，若无其事地将其放到身后。 “骗朕？” “……奴才不敢。” 林风致下意识地低头下跪，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给扶住。 “朕不喜欢总是向朕下跪的人”，黎珩轻轻摩挲了两下少年的手腕，“记住了吗？” 手腕上的触感格外暧昧，在青楼长大的林风致如何曾经目睹过无数次类似的场景。 可那无一例外都是姑娘与恩客在调情，而他们…… 因为太过震惊，所以规矩都被他抛在了脑后，抬头诧异又不解地看着男人。 “陛下，您……” “怎么了吗？” 若无其事收回手，黎珩在椅子上坐下，而后看向那碗甜汤。 “那晚也是你给朕送的甜汤的吧？” 林风致紧抿着唇，衣袖遮掩下的手握紧又松开又握紧。 “……是奴才给您送的。” 闻言，黎珩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这次甜汤没下药吧？” “……”林风致头低得很低，“没有，奴才不敢。” “敢的时候就下药？” 少年僵住，沉默不语。 见状，黎珩无声地笑了笑，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还真想过？” “不说话？” “不怕朕砍你脑袋吗？” 这一个月来，宫里宫外传得最多的，就是陛下今天又砍了谁谁谁的脑袋，今天又砍了几个脑袋这种话题。 久而久之，就有流言传他不砍人脑袋就睡不着，每天都得杀人助兴才睡得着。 以至于如今在宫里当差的宫女太监，看到他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怕的。 怕他砍他们脑袋。 养心殿如今除了每日负责打扫的小太监，别的时候都是暗卫在伺候。 还是头一遭有小太监敢主动进来，还巴巴跑他跟前。 说没打什么主意，都无法令人说服。 林风致这个月虽然天天待在司礼监养伤，但是关于宫里的流言，还是听过不少的。 不过他没信。 此刻被问及此事，他十分坚定地回答。 “陛下不会无缘无故砍人脑袋。” 不得不说，少年的回答令人满意。 然而黎珩只是淡淡“嗯”了声。 “朕记得你见过朕无故杀人才对。” 林风致当然记得。 他当时让人杀了太监总管，虽不知为何，但总归有他的理由。 何况，他救了自己。 他相信自己没有做过，问自己的名字，让人送自己去太医院，给自己用最好的药…… 这些都是林风致曾经没得到过的东西，他不在意对错，他在意的是这个人。 “陛下想杀就够了。” “那朕想杀你呢？” 林风致沉默了会，一言不发地在他脚边跪了下去。 “陛下您说，奴才会自己动手。” 第68章 见状，黎珩在心里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还真是个小疯子。 他伸手抬起少年的脸，居高临下，目光晦暗地望着这张雌雄莫辨的漂亮脸蛋。 “喜欢朕？” 少年被迫仰着头，瞳孔急骤收缩，泛白的唇瓣微微张开，嘴巴里微微露出一抹红。 好一会，林风致才磕磕巴巴地开口。 “奴才、奴才喜欢。” “喜欢谁？” “陛下？” 手下力道微微加重，男人声音低沉，如引诱、如哄骗。 “朕怎么了？” 林风致吃疼，眼里弥漫上一层水雾，却不敢挣扎，也不愿挣扎。 只是试图靠闭眼隐藏自己为数不多的秘密，然而…… 男人空着的手轻轻扫过的他的眼尾。 “怕朕了吗？” 闻言，林风致下意识睁开眼，矢口否认。 “奴才没有。” 本想再逗逗人，可见着少年眼底越聚越多的水雾，黎珩终是收回了手。 然而林风致却以为他厌恶了自己的不从，本能地握住他的手。 “奴才没有怕陛下。” “奴才喜欢陛下，陛下您别生气。” 大抵是大病初愈的缘故，少年的手不怎么暖。 长年累月的干活，少年的手也不柔软光滑，反而布满老茧，与漂亮的脸蛋形成鲜明对比。 少年两只手，才将将能够握住他的手。 黎珩由着他握着自己手，淡淡“嗯”了声，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林风致在青楼长大，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以及…… 怎样哄男人开心。 他虽然没试过，但是…… 瞧着男人面无表情却又过分英俊的脸，他膝行上前。 少年紧挨着他的腿停下，仰着头以绝对臣服的姿态跪在他脚下。 “陛下要奴才做什么都可以，只要陛下说，奴才就会做的，陛下别生气。” 沉默片刻，黎珩抬手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 “朕并未生气。” 林风致眨眨眼，眸子里显而易见的疑惑不解。 可在他有限的认知里，陛下说什么都是对的，所以他很快改口。 “那是奴才说错了。” 闻言，黎珩沉默不语地看了他好一会，才问他。 “朕不喜欢女子，你可知道？” 少年睫毛轻颤，抿了抿唇才回答他。 “知道。” “所以小疯子，你来养心殿是来甜汤？还是来送你自己呢？” 林风致瞳孔一缩，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他叫自己小风子，他问自己是送甜汤还是送自己。 半晌，黎珩见他都没反应，正准备让他退下，结果少年突然低头，把脸贴在了他的腿上。 “奴才……来送自己。” 第68章 沧海横流：可以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腰上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将他抱起了起来。 坐在男人腿上的时候，林风致紧张得心都差点从嗓子眼蹦了出来。 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双手更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黎珩靠在椅子上，单手放在少年的后腰，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 “不是要把自己送给朕吗？准备对朕做些什么？” “没、没有要做什么。” 林风致身体僵住，一动不敢动。 望着少年通红的脸，黎珩抬手轻轻碰了碰，似惋惜一般说道。 “什么都不做吗？” 少年果然上当，下意识地看向他，着急地改口。 “不是，要做的。” “那要对朕做什么呢？”男人语气格外地意味深长，“是将朕的衣服脱了，还是……” “奴才、奴。” 唇瓣被轻轻捂住，林风致只能用眼神无措地看着男人。 “朕也不喜欢总是自称奴才的人，小疯子，记住了吗？” 林风致眨眨眼，满眼都写着：记住了。 然而男人却并未放开他，带着薄茧的拇指在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摩挲着。 林风致见过太多调情的手段，却从没亲身经历。 而且记忆久远，只记得这些事，他早就不记得那些姑娘们当时的样子了。 唇上传来的触感仿佛烈火一样，让林风致有种自己要整个人都烧起来的感觉。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更是大得像是震破他的耳朵，让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样。 再见少年眼神逐渐飘忽，黎珩眼里掠过笑意，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 “唔～” 少年吃疼，不禁呻.吟出声，同时也回过神来，茫然不安地看着他。 这小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的同时，却也让人更想欺负他。 拿开手的同时，黎珩的后背一点点坐直。 挨得近了，林风致才突然发现男人身躯有多高大，自己在他身前就像那任人宰割的兔子，小得可怜。 本来他以为这样就足够近了，结果…… 男人微微低头，空着的手轻抚着的他的脸，与他呼吸交融。 “记住了吗？”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 林风致紧张得差点都忘了怎么呼吸，好一会才轻声回答。 “奴、我……我记住了。” 大概是不习惯说“我”，少年明显停顿了好一会，才把话完整说出来。 第69章 “真乖，该赏。” “奴…、我不要。” 大抵是看出黎珩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么冷漠，而且似乎对他很是平易近人后，少年胆子都大了点。 林风致屁股挪了挪，一点点把自己塞进他怀里，直至严丝合缝。 “我喜欢陛下。” 见男人没有推开自己，林风致松了口气的同时，壮着胆子把脸趴在了男人怀里，轻轻用脸颊在上面蹭了蹭。 “陛下，我可以喜欢你吗？” 顿了下，林风致又问。 “陛下可以让我喜欢你吗？” 陛下是九五之尊，哪怕喜欢男子，可他已经不算男子了。 他不敢奢求陛下会喜欢自己，只要陛下愿意让自己喜欢他就够了。 看着少年小心翼翼的样子，黎珩放在他后腰上的手改为了搂着他的腰，将他往上提了提。 “可以，但你要听话。” “我听话。”林风致立刻保证，“我只听陛下的话。” 见状，黎珩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怎么这么好骗？会不会哪天就被别人骗走了？” 回应他的，是少年万分坚定的声音。 “只给陛下骗。” 第69章 沧海横流：宠坏 “好，只给朕骗。” 说罢，黎珩将少年打横抱起，朝着龙床走去。 突然的失重让林风致本能地抓住男人的衣襟，却又并不觉得害怕。 他双眸明亮地望着男人，一点一点在心里描绘着这冷峻的脸。 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他都没有发现自己被放在了床上。 “就这么喜欢朕吗？” 黎珩一手撑在他腰侧，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 “还不松手？” “嗯？” 林风致回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松手，垂着眼不敢看他。 “奴、我不是故意的。” 他想要的不多，可从来没有得到过。 小时候是爹娘的宠爱，后来是不想被卖进宫里当小太监，进宫后是冬日里能够御寒的冬衣、可以吃饱的冷饭…… 那些他曾经想拥有的，一个都没能实现。 如今他最想抓住的人就在眼前，他多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不动。 在床边坐下后，黎珩才捏着他的下巴，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 “没有怪你。” “哦……陛下，我们是要睡了吗？” 少年眼神清澈，却又满含期待地看着他，勾人而不自知。 沉默片刻，黎珩才轻轻“嗯”了声。 闻言，林风致坐起来蹬掉鞋子，然后就要去伺候他更衣。 黎珩也没阻止，配合着让他给自己将衣服脱下，只留下一件中衣。 少年又蹲下去，要给他脱鞋子，可不见他抬脚，又不敢乱动他，只能高高地仰起脸看他。 “陛下？” 沉默片刻，男人才坐了下来，配合着他的动作抬起脚。 把他的鞋子放好后，林风致便准备穿鞋去净手，被他拉住了。 他抽了抽手，没抽出来，不明所以地看向男人。 “陛下，我的手……”脏。 可他说不出那个“脏”字，而且他也不觉得陛下的脚脏，可规矩就是如此。 然而他以为会嫌弃他的男人，却在他说了这话后还握着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以后不必做这些。” “可……我只会做这些。” 从小到大，他学的都是伺候人的活，不做这些他还能做什么？ 黎珩沉吟片刻，问他。 “你也可以学别的，不拘是什么，喜欢便好。” 他对枕边人的要求不高，干净、漂亮、懂事，便可以了，不需要对方必须会什么做什么。 林风致想不出来自己喜欢什么，便只盯着他看。 “只喜欢陛下。” 果真是胆子大了，不过也正合他心意。 “朕替你决定？” “我都听陛下的。” 说这话的时候，林风致眼里满是喜悦与期待，显然对他的安排很满意。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 “咚咚——” “主子，水送来了。” “进来。” “是。” 暗卫将水放在旁边的矮凳上，便目不斜视地站到了一旁。 在林风致好奇地打量那名暗卫的时候，黎珩已经把布巾打湿，又拧得半干，然后牵起少年的手。 林风致收回目光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由地心神震荡。 “陛下，您……” “嗯？” 男人并未抬头，将他的双手都擦拭一遍，又重新拿了干净的布巾打湿拧得半干，再次给他擦手。 那自然的动作，似乎并不觉得给他一个奴才擦手是多么低贱的事。 可明明，他是九五之尊，是天子，而自己只是一个最低贱的太监。 突然间，林风致觉得过去十几年的苦难，在这一刻好像有了不同的意义。 这是消耗了自己十多年运气才遇到的人，是他的…… 心上人。 等黎珩让暗卫把水端走回过头的时候，对上的就是少年雾蒙蒙的眼睛。 不等他说什么，少年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小脸在他胸膛上蹭啊蹭的。 第70章 “您会把我宠坏的。” 黎珩轻抚着他的后背，微微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没关系，只要你听话。” “朕允许你恃宠而骄。” 第70章 沧海横流：晚了 闻言，少年琥珀色的眸子就仿佛星星一般，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在林风致的眼睛里，黎珩看到了自己，也只有自己。 大抵这双眼睛太过漂亮，又或许是眼睛里的情绪太过纯粹且炽烈，黎珩情不自禁地在他眼皮上吻了下。 “小疯子，记得要听话，记住了吗？” 少年泪眼弯弯地点头。 “记住了，要听陛下的话。” “……倒也没错。” 黎珩没有去纠正的话，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了，该睡了。” 他的腿还没放上床，腿上先多了个少年。 林风致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了他怀里，手摸索着去找他衣服上的带子。 看样子是要脱他衣服。 握住他的手的同时，黎珩又摁了摁他的后背。 “不疼了？” “唔～”疼，但忘记了。 在他面前，少年实在太过好懂。 轻叹了口气，他把人抱到里侧，而后慢慢俯下身去。 看着男人在自己眼前逐渐放大的脸，林风致的大脑已然将刚刚的事情抛到脑后。 在黎珩距离他不过一指宽的地方停下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敢抬头贴了上去。 两唇相贴时，男人眸色逐渐暗沉，看着少年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林风致想要退开时，后颈突然被握住，唇上传来了轻微的刺痛。 他不由地瞪大双眼。 陛下为什么要咬他啊？ 然而这时候他即便有满心疑惑，也没有办法问出口，甚至连胸腔里空气都被掠夺走。 在他几乎怀疑自己会因此而亡的时候，有人在给他渡气，他下意识地想要反过来掠夺对方。 察觉到少年陡然凶狠起来的动作，黎珩安抚般地捏了捏他的后颈。 窒息的感觉逐渐消失，林风致的意识逐渐恢复过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什么，整个人都像煮熟的虾一样红了起来。 男人侧对着他，一手撑在他耳侧，一手轻抚着他红肿起来的唇瓣，漫不经心般地笑了下。 “怎么这么凶？” “……没有。” 林风致下意识抿唇，唇上却传来并不明显的刺痛，时刻提醒他刚刚做了什么。 见他小脸都紧绷起来了，黎珩没继续逗他，笑着亲了亲他，便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不早了，睡吧。” “知道了陛下。” 林风致应了一声，然后睡得板板正正。 这样哪能睡得舒服。 长臂一捞，少年便到了他怀里，被他轻抚了两下后背。 “睡吧。” 林风致是第一次被人抱着睡觉，有些好奇，也有些兴奋，更多的是开心，却唯独唯有不适应。 尤其当看到黎珩双眸紧闭，呼吸平缓得仿佛睡着了一般时，他更加睡不着了。 薄被子的手轻轻动了动，他偷偷摸了摸男人。 过了会，又摸一下。 大抵是得了乐趣，没过一会少年又摸了摸他，过一会又摸一摸他…… 而被不断骚扰实则还没睡的黎珩，则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另一半年纪太小，就是容易精力旺盛，即便身上伤还没有好全，都不影响什么。 在林风致再一次伸过去的时候，男人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手，然后睁开眼，眸色深沉地看着他。 “真的不想睡吗？” 不等他说什么，男人拉着他的手往下。 “不想睡就做点别的什么吧。” 本来林风致还没反应过来他说做什么，直到触碰上时，整个人都不知所措起来。 时间久而漫长。 少年从怔怔地望着男人，然后眼神逐渐左右乱瞟，再到后来后悔不迭。 “陛下，我、我困了。” 被子底下欲望在燃烧，被子外男人神色平静得完全让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困了？” “嗯，困了。” 少年疯狂点头，希望他放过自己。 然而事与愿违，男人惩罚似地叼着他的耳垂咬了口，半点也不见心软。 “晚了。” 第71章 沧海横流：年岁 卯时初，天色尚未破绽，暗卫端着水候在门口，龙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眸。 他先是看了一眼怀里还在酣睡的少年，而后抽出手，起身掀开被子下床。 洗漱过后，黎珩坐上龙辇前往太和殿。 与此同时，大臣们也陆陆续续从宫外进来。 住得离皇宫近的大臣还好，可以多睡一会，住得远的，丑时便要起来准备了。 不过住得那么远的，大多是些小官，大多数每半个月才需要他们上一次早朝，倒也还好。 趁着陛下还没来，大臣们都在与同僚说着话。 “今天就是几位公子进宫的日子了吧？” “是啊！不知道陛下会给几位公子封妃吗？” “你们少说几句，没见那几位大人脸都还黑着吗？” “这不是该的？就像陛下自己说的，他有没有子嗣，只要皇室还没有死绝，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只要想得开不就好了？” 第71章 “你倒是想得开，那是因为你没有嫡长子要送进宫吧！” “但求陛下看得上，等我儿的嫡长子长大，送进宫又何妨？在哪里不是替陛下做事？” 黎珩走进来的时候，好巧不巧听到了那位大人说的话。 循声望去，见到工部尚书的时候，不由地垂眸轻笑。 这位工部尚书是原身的人，对原身可谓是无脑追随，但凡原身有需要，让他立刻去死都可以。 有这样忠心耿耿的臣子，不得不说，原身还是幸运的。 随着新任太监总管的一声“陛下到”，下面逐渐安静，由前往后此起彼伏跪了下去。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大臣们起身，太监总管适时高呼。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话音才落，兵部尚书苏力便站了出来，脸红脖子粗地开口。 “陛下，犬子突然不幸染了风寒，今日怕是无法如期进宫了。” 闻言，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见状，同样送嫡长子进宫的几位大人，心里都生出了一丝期盼。 若是苏力能借此拖延时间甚至让陛下改变主意，他们是不是也可以？ 而不关乎此事的大臣则纷纷在心里感慨，这苏大人真不愧是个莽夫，竟然在这关口给陛下整这幺蛾子，也不怕被陛下收拾吗？ 如今的陛下，可不是刚登基那会好说话的陛下了。 以前陛下就算不喜欢他们说的话，却也拿他们没法子，如今呢？ 如今陛下那张嘴，文武百官愣是没一人能说得过。 不对，也不是说不过，而是陛下总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感觉。 陛下话虽然少，但是只要他说话，总能把人给气到想死，就像…… 现在这样。 “染了风寒？那正好，送进宫，朕让整个太医院去医治苏公子，想必苏大人爱子心切，必不会推辞的，朕说得可对？” 苏力：“……” 这哪里是询问，这分明是威胁啊！ 然而该想的法子他都想过了，但都没什么用，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 “臣、谢陛下隆恩。” 本来其他几个被迫送嫡长子入宫为妃的大人，见状心里那点希望都跟着熄灭了。 右丞相朝着自己派系的一个官员看了眼，对方会意，很快站了出来。 “陛下，几位公子出身名门，不论是四书五经还是君子六艺全都出类拔萃，陛下打算如何安置几位公子？” 大臣们闻言，开始各抒己见。 “这几位公子无论从哪方面看，都能被封妃了，不过男子封妃这还是头一次，照旧沿用女子为妃的位份吗？” “确实如此，陛下不喜女子，往后即便再纳妃，怕是也只有男子，这对位份确实有些不适用了。” 看到大臣们歪了重点，提起这个事的官员赶紧出声。 “不管适不适用，这几位公子今日就要入宫了，难道要让他们没名没分待在宫里？那不是连有品阶的宫女太监都不如？这不是侮辱几位公子、侮辱几位大人、侮辱陛下吗？” 众人：“……” 你可真会扯虎皮，不过你也不想想，陛下愿不愿意让你扯这虎皮？ 不出他们所料，黎珩的反应果然又是出乎意料之外。 “朕不觉得被侮辱。” 言外之意，就是你想太多了。 作为提起这事的官员，脸都绿了，却又没办法，只能向右丞相投去求助的目光。 然而右丞相这时候哪敢出声，怕黎珩注意到他，头都快低到胸口了。 其余大臣们也在眼神交流，打的什么主意其实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嫡长子送进宫已经成了改变不了的事，他们只能在这件事上最大可能地为自己、为儿子、为家族谋取利益。 坐在龙椅上，黎珩能够很好地将大臣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他没说话，大臣们安静了一会，又开始重新为这事争论起来。 只不过这回争论的，到底是哪家的公子的位份应该最高。 半个时辰后。 吵得面红耳赤的大臣，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逐渐被忘记的黎珩。 “陛下，您是怎么想的？” 黎珩沉默片刻，看了眼对方还算年轻的脸，薄唇轻启，淡淡道。 “朕没想，不是你们一直在想？” 众人：“……”啊！！！ 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陛下啊！ 他们以前的陛下哪去了？ 争来争去的结果就是，既浪费时间又要被气死。 散朝时，除了黎珩，没有几个人是心平气和的。 龙辇才刚养心殿外面，他就看到了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的少年。 见他出现，本来面无表情的林风致瞬间喜笑颜开，快步朝外面走来，克制地停在了他面前。 “陛下，已经布好膳了。” 朝他伸出手，等他把手放上来，黎珩才牵着他往里走。 “还没用膳？” 林风致支吾着摇了下头。 “没、还没。” 黎珩甚至不用看他，都能猜到他是什么想法。 轻轻捏了捏少年的手，他没说什么。 “下次不必等朕，饿了便先吃。” “那怎么可以！” 第72章 听到男人“嗯？”了声，林风致抿着唇，不愿答应。 黎珩停下脚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林风致知道在看自己，便低着脑袋，坚决不抬头与他对视。 “看来胆子是真大了。” “……”他才没有。 看出他是真不打算改了，黎珩沉吟片刻，先让步了。 “罢了，朕以后早点回来陪你用膳。” 闻言，林风致猛地抬头看向他，关注点确实…… “陛下以后都和我一起用膳吗？” 本来只是早膳，现在看来是一日三餐了。 少年年岁小，黎珩叹了口气，才半是无奈地半是笑地“嗯”了声。 “高兴了？” 林风致点头如捣蒜，高兴得不行。 “高兴，很高兴。” 如果没有人要和他分享陛下，那他就更高兴了！ 想到即将入宫为妃的那几位大家公子，林风致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不少。 等暗卫来向黎珩禀报，说周自横要见陛下的时候，他直接笑不出来了。 好多人要和他抢陛下啊！ 第72章 沧海横流：赶走 那天离开暗室之后，后来黎珩便让人把周自横找了个空着的宫殿看管着。 除了不能离开那里，他想做什么并没有人会管他。 周自横也是刚穿越来的，醒来就已经被那个狗皇帝给关在那个黑布隆冬的屋子里了。 任凭自己说破嘴皮子，那狗皇帝都不相信自己，还要继续给自己用刑。 他可不是原主，可没有那么硬的骨头，当时也就是随口一说，将原主的父皇给扯了出来，没想到那人真的暂时放过他了。 是的，只是暂时放过。 没多久他就换到了一个比冷宫好不了多少的宫殿，还有太医来给他医治。 起初他还以为狗皇帝悔过自新，没想到等他好了点能起身走动了，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被突然冒出来的暗卫拦住的时候，可去特么的悔过自新。 那狗皇帝就没有想过给他自由，不过是把他从一个暗无天日而且狭小的囚牢，换到了一个抬头就能看到天，相对大一点的监狱。 细究起来，根本没差。 如果这里有人跟他说说话他可能还不会日渐暴躁，可明知道有人监视着自己，而自己却看不到他们，叫他们也没有人回应。 那种感觉真的很难不把人逼疯，他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 所以见到狗皇帝的那一刻，他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破口大骂。 “狗皇帝！” “别人当皇帝你也当皇帝，这么久了难道你还没有查清楚真相？如果真是这样，你这皇帝还当个屁！你当昏君吧！” “而且那天晚上，吃亏的人是我，爽到的人是你，爽完就不认账是吧？”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赶紧把我放了，时间一久，我父皇收不到我专门写来报平安的书信，你等着我父皇打过来吧！” “还有，你也别想着找人模仿我的字迹写信骗我父皇，我告诉你，出发前，我都和父皇商量过了，每次报平安都会用不同的密语，信上没有密语就是我出事了。” …… 周自横叭啦叭啦说得口干舌燥了才停下来，见狗皇帝居然从头听到尾没打断自己，这才开始后怕。 只不过，这说出去的话和泼出去的水有什么区别？难道还能往回收的？ 又不是微信，能够在两分钟之内撤回。 而且微信发送成功，都有被看到的风险。 院子里，面容冷峻的男人一身玄色长袍，看起来很不好接近。 尤其是那漆黑的双眸，深邃得好像藏着什么不知名的大恐怖，让人看了就一阵心慌。 周自横心虚得不行，却不得不故作镇定，抬头挺胸地看着他。 “不说话你是哑巴了吗？真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不信你敢杀，盛朝现在也经不起打仗了吧？” 两国打了十年的仗，消耗了太多的人力财力，若不是因为这样，在战败后原主父皇也舍不得把原主送来当质子。 当然，作为最受宠的皇子，原主父皇自然不会希望他来，可没办法，盛朝这狗皇帝指名道姓要人家当质子。 原主也是个有担当的，他父皇都在想着是不是继续跟盛朝再打一场，他不愿再劳民伤财，便主动答应来盛朝为质。 原主是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在蜜罐子里的，不知道人心险恶，因而到了京城后，便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刻意结交。 那些都是世家的人自然不是为了原主交朋友，而是为了用他算计狗皇帝，然后让两国关系崩盘。 这是周自横被关在这的这段时间里想出来的。 黎珩看着坐在屋檐下的青年，身上的衣服穿得松松垮垮，头发也乱七八糟，全身上下也就一张脸还看得过去了。 北周人有异族血统，比起盛朝人来，骨相更立体，五官也更深邃精致。 周自横也不例外，是很典型带着异域风情的长相，看起来很精明，只是…… 本人有些过于单蠢了。 周自横被他看得实在受不了，蹭地一下站起来。 “要杀要剐你倒是给句话，别把我继续关在这，就算把我关在这，你好歹也给我送几个活人进来陪我说说话，你那些暗卫一个个跟哑巴一样，叫不应又整天没人影，跟鬼一样就知道吓人……” 第73章 到底还是现代人的思维，周自横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开始各种提要求。 不知道的谁会觉得他是个阶下囚呢？ 闻言，黎珩也没拒绝。 “可以，给你送几个人，不过……” “希望你们相处愉快。” 周自横：？？？ 周自横：！！！ “你答应了？你刚刚竟然答应我的要求了？” “那你能不能顺便让人给我送几床被子，这床实在太硬了，睡着不舒服，还有……” 等他叭啦叭啦又说了一堆之后，坐在不远处的男人神色平静到过分地问了句。 “说完了？” “……咳，说完了。” 点点头，黎珩抬了下手，便有一名暗卫出现。 “主子。” “都听到了？” “回主子的话，属下都听到了。” “去吧。” “是。” 周自横还是看得那叫一个羡慕。 这狗皇帝虽然不做人事，但是做事是真的帅啊！ 这简直就是自己梦想成为的样子，可惜事与愿违。 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就算是装，自己都装不出对方这种…… 独属于帝王的霸气？ 刚刚把人骂了一通，然后才发现这人好像也没有那么昏庸，周自横突然更心虚了。 “那什么，皇帝陛下，您是不是应该很忙？为了我耽误您实在太不好意思，要不您先去忙？” 黎珩见过的人比他吃过的盐还多，哪能看不出来他在打什么主意。 然后周自横就看到，自己刚说话，男人便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不忙，不耽误。” “……”好家伙，话少还记得把他提到的问题都给点出来，这是多想看他不开心呢？ 周自横眼睛瞪大看了他一会，最终还是不如他沉得住气，闭上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皇帝陛下，我错了，我刚刚不该骂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当我是个屁给放了吧！” 能屈能伸，向来是周自横良好品德，毕竟…… 干销售的，就得拉得下脸，只要工资到位，就算是坨屎，他都能给夸出花来。 黎珩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里陪他，不过是为了观察一下他的性子。 如今得到结果，也就没必要继续留下，便起身离开了。 转身前，看着青年一头雾水的样子，他脚步顿了下。 周自横更加不明所以。 “皇帝陛下，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并无。” 黎珩走了。 周自横看着他的背影，眉头拧得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这是几个意思？ 不是说女人心，海底针吗？怎么这时候的男人心也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算了算了，想那么多老得快。 自己还年轻，还没有娶老婆，可不能未老先衰。 先过一天算一天吧！ 回到养心殿，太监总管正在等他。 “陛下，六位公子已经进宫了，如今正在偏殿候着。” 黎珩脚步未停，淡淡地“嗯”了声，继续往正殿走。 空荡荡的宫殿，不见一个人的影子。 他停在门口没进去，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似乎更冷了。 “人呢？” “什么人？” 太监总管是个面白无须的干瘦中年人，是按照规矩新提上来的，叫杨福，人称杨公公。 他答不上来，自然有人答得上来。 暗一现身，行礼后走到他身后站定。 “回主子的话，林风致回了司礼监。” 顿了顿，他又说道。 “主子去见那位北周皇子的时候，六位公子正好进宫，当时正好与林风致撞见，右丞相的嫡长子柳彦青应该是知道了林风致留宿养心殿的事，对其进行了一番讽刺，还将人给赶走了。” 闻言，黎珩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赶走了？” “扑通”一声，暗一跪了下去。 “属下失职。” 尽管主子没有特意吩咐照顾那个小太监，可从主子如今的反应来看，显然不像是不在意的。 主子让他留下，想必就是为了让他照顾好对方，可自己却没有领悟到主子的意思。 是他失职了。 沉默了会，才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 “去领罚。” “是。” 杨公公光是看着这一幕，就冷汗直冒，“扑通”一声也跟着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奴才罪该万死，奴才应该拦着柳公子的……” 黎珩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杨公公，眼里漠然一片。 “杨公公何错之有？” “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 为了得到饶恕，杨公公不停地磕着头，很快就把脑门磕破，血液将地板染红。 可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男人，面上无一丝的心软。 拜高踩低，向来是这些宫人的一贯伎俩。 杨公公难道不知道少年是他的人？ 对方知道。 柳彦青是名门世家出身的右丞相嫡长子，无权无势的小太监如何能与之相提并论？ 既然做了选择，那么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只能吞下苦果，不值得人同情。 第74章 眼看他真的要磕晕过去，黎珩才冷声说道。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第73章 沧海横流：疯长 司礼监，林风致正在搓洗被子。 他不过就是在陛下的养心殿留宿一夜，回来后他的被子就被人丢在了地上，上面还有密密麻麻不同大小的脚印。 衣服更是被撕烂，柜子里的东西也被翻过，就连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银子都被偷了。 低着头，无人窥见少年眼中深深的杀意与野心。 若不是自己无权无势，今日那人怎么敢当面轻视自己，这里又如何会变成这样？ 若是自己站得足够高，即便自己不回司礼监，属于他的东西又如何会变被破坏？银子又有几人敢偷？ 陛下的宠爱终究只是一时的。 他待自己再好，可没有权势在手的话，自己还是一个任人欺辱的小太监。 要么成为后妃，要么…… “小疯子。” 因为太过出神，所以林风致连有人走到他面前停下都没有发现。 熟悉的低沉声音传入耳朵里的时候，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甚至都没抬头。 这里是司礼监，陛下是九五之尊，怎么会来这里？ 然而…… 脑袋上突然落下一只大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丝。 “不理朕？” 林风致猛地抬起头，惊喜又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去看向男人。 “陛下，您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想站起来，却不小心踢到了木盆，里面的脏水溅了出来，落在两人的下摆上。 本来高兴的他突然愣住，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陛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扫了眼明显颜色更深一些的下摆，男人神情不变，朝他伸出手。 “只是什么？” 见他似乎没生气，少年明显松了一口气，眉眼又开始弯起来。 “只是看到陛下太高兴了，我喜欢陛下。”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柳彦青给刺激到了，本来还需要他去引导才会说喜欢，如今却已经能够张口就来。 牵着他的手同样被弄脏，黎珩用干净的手给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 “连朕都不怕，怎么怕了一个小小的丞相之子？” 提起这个事，林风致表情就变得沮丧，唯有一双眼睛里满是不甘与记恨。 “他说他不想成为陛下的妃子，他说我这样的人自甘堕落，还说……” 剩下的话他没说，只那不自觉用力握紧的手与眼神里的汹涌的恨，都无一不在诉说着他受到的委屈。 黎珩将他揽进怀里，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 “朕带你去教训他？” “嗯？”林风致傻眼，“可以吗？” 少年瞪大眼睛呆呆愣愣的样子实在可爱，没忍住，黎珩低头亲了亲他。 “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是我……我只是个小太监，他是丞相儿子。”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就是现实，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低人一等。 然而陛下却告诉他。 “小太监又如何？这不是你的错。” 出身这件事，是所有种族都无法自己选择的。 即便是他，从无到有这个过程，也不是他能够选择的。 林风致觉得心上有什么东西在扎根，好像只要再给它一点养分，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原来低人一等不是他的错，可从来没人告诉过他。 陛下是唯一一个。 野心本就犹如杂草，如今忽逢春风，以不可阻挡的强势姿态在飞速生长。 “那陛下要带我怎么教训他？我能不能打他？” 黎珩在他耳边轻笑了下，语气略显无奈。 “不用你动手。” 林风致沉默了会，在他怀里抬起头，也不说话，就执拗的看着他。 与少年对视片刻，黎珩轻叹了口气。 “一会手疼了朕不管你。” “我不怕疼。” 经历过那顿板子，除了死亡，疼他已经不怕了。 闻言，黎珩沉默地在他背上摁了摁，然后…… “唔～” 少年闷哼出声。 男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无奈的眼神，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林风致用力抿着唇，十分地不甘心。 “我不喜欢他。” “好，那就打他。” 对于枕边人，黎珩向来是纵容的。 二人回到养心殿的时候，暗一已经领完罚，身上带着明显的血腥味。 不久前才挨了一顿板子，林风致对这味道可不陌生，不由地好奇地盯着他。 暗一低着头，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 “主子。” 经过他身边时，黎珩停下，嗅到了来自他身上的血腥味与金疮药混合的味道。 暗一是暗卫首领，也是跟着黎珩最久的。 “以后你就跟在小疯子身边，这次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闻言，暗一震惊得忘了规矩，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主子，我……” “你不愿？” 对上男人冷漠的眼睛，暗一的理智回笼，赶紧低下头去。 “属下领命。” 然后他朝着林风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第75章 “属下见过小主子。” 林风致可不敢应他这话，下意识看向黎珩。 对方的主子是陛下，现如今叫自己小主子…… 可自己并非后宫里正儿八经的主子，也不是陛下的儿子，如何能担得起这一声“小主子”呢？ 黎珩倒是不觉得如何，甚至垂首轻笑了下。 “以后就叫小主子吧。” “……是。” 暗一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毕竟这话可不是对他一个人说的。 而是说给所有暗卫听的，甚至是所有在宫里当差的人。 早先那会他还以为主子只是有些在意这个小太监，如今看来不然，主子这是上心了！ 这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小太监，怕不是要一步登天，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林风致虽有野心，但还没有这般大，心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直到身上的衣服被男人给脱下，他才逐渐缓过神来，然后就发现…… 陛下在给自己更衣！ 哪怕明知道空有他的宠爱没有用，可真被他宠爱的时候，林风致还是忍不住心里泛甜。 “陛下，我自己可以。” 闻言，黎珩动作一停，眼里掠过一抹笑意看着他。 “那自己来？” 然后他不吭声了，低着脑袋，跟受了委屈一样。 黎珩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头顶。 “口是心非的小疯子。” 最近总听他叫自己“小风子”，林风致本来都习惯了，还很喜欢。 可今天回到司礼监，当其他小太监喊他“小林子”的时候，他觉得小风子和小林子好像都差不多。 刚刚气头上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冷静下来，又知道他特别宠爱自己，林风致便忍不住恃宠而骄了。 “陛下，我不喜欢小风子这个名字，您可不可以叫我别的？” 少年身着红色的长袍，衣服上用金线绣着威风凛凛的蟒，雌雄莫辨的脸上带着几分骄矜，让那本就明艳的模样都因此而变得张扬夺目。 “知道朕说的是哪个疯吗？” 说话间，黎珩将自己腰带上悬挂的一枚盘龙玉佩摘下，低头挂在了少年的腰带上。 林风致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变化，闻言疑惑地“嗯？”了一声。 “不是我名字的风吗？” 若不是这个风，好端端他干嘛叫自己“小风子”啊？ 头顶突然传来男人低低沉沉的笑声，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又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陛下笑什么？” 男人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 “朕叫的不是这个字。” “那是哪个字？” 林风致开始疯狂地在脑海里想到底还有什么“风”，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 他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知道的“风”实在少，只有他名字里的这个“风”字。 男人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掌心里一笔一划写下“疯”这个字，告诉他。 “是这个疯。” “这个疯是什么意思？” 林风致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他想过改名字，可以前不是他想改就可以改的。 现在的话…… 他瞥了眼黎珩，心道：陛下的宠爱还是有点用的，起码可以扯虎皮给自己改个名字。 看出他的小心思，黎珩沉默了。 见他不说话，林风致以为他不愿意告诉自己，有些失落地垂下眼。 他正要说“自己可以不用知道的”，就听到陛下说…… “是不受约束的意思。” 虽然不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风致总有种哪里不对劲的感觉。 “陛下为什么要叫我小疯子？” 男人轻笑了下，望向他的双眸不再冷漠深沉，而是明显的笑意。 “因为合适。” 乖巧听话的外表下，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疯狂，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向世人伸出他尖锐的獠牙。 少年担得起小疯子这三个字，不过少年不喜欢的话…… “要朕如何叫你？” 少年摇摇头，一脸无辜地问题推给他。 “我不知道，陛下想。” 总归不是林风致就好。 或者说，若是他没有姓林、没有从他爹娘口中知道这个名字的意思，他应该会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可偏偏他姓林，他知道这个名字由何而来、又有何意，让他如何去喜欢？ 即便他不算真正的男子，可他也不是女子！ 若爹娘有苦衷也就罢了，可偏偏只是希望他爹想要女儿，好等他长大卖去楼里，像从他娘身上一样源源不断取得钱财。 可惜，他是男儿，楼里不要他。 也可惜，他娘渐渐年老色衰，被楼里赶了出去。 更可惜，走投无路的爹娘，不顾他的求饶将他卖进了宫里，只为了半两银子。 他的命只值半两银子。 黎珩看着他突然消沉下来，便知道他大抵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沉吟片刻，他抬起少年的脸，语气温柔地问道。 “朕为你先取字如何？” 第74章 沧海横流：手疼 “好啊！” 取字林风致还是知道是什么意思的。 男子及冠的时候，长辈会为其取字，日后外人便会叫他的字而不是名，只有亲近之人才会叫他的名。 第76章 不过他如今尚未及冠。 他在青楼出生，爹是个穷书生，一辈子都在做当大官娶美娇娘的梦。 他知道名和字的区别，还是托了他爹那个该死之人的福。 即便很小的就知道这件事，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属于自己的字。 成为小太监后就更加不敢想了。 在这宫里，以前唯一让他还能高兴一点，就是不会有人叫他“林风致”，只会叫他“小林子”。 该说不说，少年这理直气壮的样子，真的是恃宠而骄了。 若被杨公公看到，指不定要多后悔自己的有眼无珠，竟然把陛下的宝贝疙瘩给让人欺负了。 黎珩没想什么太过深奥复杂的字，而是…… “长乐与无忧寓意都极好，可有喜欢的？” 不管是长乐还是无忧，都是比较通俗易懂的。 林风致在宫里待了好几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学到，不至于连这个都不明白。 “可长乐与无忧我都喜欢，都是陛下给我取的字，我都想要。” 对上少年眼巴巴的目光，黎珩取了个折中的法子。 “白天叫一个，晚上叫一个？” “哇，陛下好聪明！” 少年满眼都是崇拜，瞧着是真心实意的。 对此，黎珩无奈轻笑。 “小马屁精。” “不是小马屁精，是小龙屁精，陛下是九五之尊，是真龙天子，才不是什么马呢！” 少年一本正经地纠正，半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模样究竟有多可爱。 黎珩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好笑地看着他。 “好，小龙屁精。” 他笑得这般明显，就算林风致想装瞎都不行啊！ 轻轻哼了声以示自己不满，少年才又纠结地问他。 “那白天叫什么？” 现在就是白天，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听陛下叫自己的字了。 “叫无忧如何？白日里叫无忧，夜里便叫长乐。” “都听陛下的！” “无忧，要给朕更衣吗？” “要的！” 少年应了一声，高兴地去给他取衣服了。 直到这时候，林风致才发现自己换了一件自己不能穿的衣服，又佩戴了陛下才能佩戴的龙纹玉佩。 惊讶的同时，少年心底满是喜悦以及…… 向往权力的野心。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人知道，他配得上陛下对他的好！ 也许是心情好了，给黎珩换衣服的时候，少年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坐上龙辇的时候，他都还在兴奋当中，直到…… 再次看到那几个高高在上的大家公子，少年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双眸更是死死盯着其中一人。 周自横看着坐在龙辇的两个人，突然觉得一阵牙酸，心里还有股淡淡的羡慕嫉妒。 同样都是被睡的，怎么人与人的差距就那么大呢？ 他无辜背了黑锅不说，还挨了打，险些成为个太监，那名少年却能与狗皇帝并肩而坐，正是…… 如果他对自己也这么好，其实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和男人…… 呸！不行！ 自己可是直男，还得娶媳妇，还得找回家的路，怎么能待在后宫跟不知道多少人争宠。 除非自己疯了！ 察觉到青年的目光，龙辇上的男人抬眸朝他望去。 四目相对，周自横猛地回神，僵硬地朝朝他笑笑。 “见过皇帝陛下。” 他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本就是北周人，对于盛朝的礼仪都是来京城之后才学的，而且…… 因为他是质子，所以也没有会对他刻意提醒什么。 本来没人出声还好，可他都行礼了，那六位公子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行了个礼。 “拜见陛下。” 原主是见过这些人的，其中有些还是他曾经的陪读，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渐行渐远了。 皇帝与臣子，向来如此。 因为功名只是一介白身，所以这六人是实打实地跪地行礼的。 因而没有得到黎珩的允许，他们是不能起来的。 久久没有听到让自己“免礼”的声音，六人都忍不住看了看其他几人。 因为身后错综复杂的世家关系，他们几人一向都不是一条心的。 可眼下突然落到同一种境地，他们能做的就是先暂时一条心，度过眼下的困境再做打算。 黎珩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在跪在中间身着绿色长袍的青年。 “柳家大公子让人将朕的人从养心殿赶走了？” 其余五人松了口气，而后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目光盯着柳彦青。 让他总是眼高于顶，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这下好了吧，居然踢到铁板了。 柳彦青闻言愣了下。 “草民。” “聒噪。” 男人冷冽的声音才落下，便有暗卫走出来，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动作迅速地将其绑起来。 不过是片刻功夫，柳彦青就被捆绑着扔在了地上。 “主子，怎么处置？” 黎珩侧眸看向跃跃欲试的少年，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无忧？” “那我打他了？” 男人轻轻颔首，声音带笑地“嗯”了声。 第77章 林风致下了龙辇，走到柳彦青跟前的时候，对方双眼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啪——” 二话不说，少年直接甩了他一个耳光，看着对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这才开心地笑了起来。 “柳公子，疼吗？” 柳彦青嘴角都被打开裂了，能不疼吗？ 可他嘴里被东西堵着还捆绑着，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嘶吼声来。 少年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也跟着红起来的手心。 “我也好疼啊！” 柳彦青：！！！ 低贱的东西，自己要杀了他！ 其余人：“……”这倒打一耙的也太熟练了吧？宫里一个小太监都这么无法无天的吗？ 他们忍不住好奇地偷偷抬眼去看林风致，却先看到了他腰带上悬挂的盘龙玉佩，以及…… 衣服上绣着的蟒！ 这个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要么是亲王、要么是太子，而这小太监竟然能穿这衣服，且还佩戴着那样的玉佩，如果不是陛下允许的怕是早就被拉去砍头了。 意识到这件事，几人赶紧低下头去，生怕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 好在他们之前没有跟着柳彦青一起仗势欺人，不然现在丢尽脸面的也有他们了。 不过也是柳彦青活该！ “呵……” 龙辇上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落在柳彦青与其余几人的耳朵里，可谓是恐怖至极。 记忆里陛下并不爱笑！每次笑起来都有人要遭殃了。 林风致疑惑地扭头朝他看去，却撞进了一双满是笑意的眸子里。 男人宠溺地望着他。 “说了会手疼，还要继续打吗？” 众人这下知道什么柳彦青会挨打了，原来是有人吹了枕头风。 而且那小太监居然在陛下面前自称“我”，陛下居然也没有生气，这是何等的厚爱啊？ 他们虽然不喜欢男子，但是他们已经入宫为妃，即便是为了不连累家族，也只能雌伏于人，甚至…… 像父亲告诉过他们的，如果实在无法保全自己，那就拼命争得陛下的宠爱，让自己在宫里能够活得更好。 若是得到宠爱便可以像这小太监一样肆意而活，他们…… 也不是不行。 林风致轻轻皱了皱鼻子，低头看了看满眼杀意瞪着自己的青年，清澈透亮的眼睛里同样是满满的杀意。 “不打了，可……” “我想挖了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太令人讨厌，只要没了这双眼睛…… 然而陛下没答应他。 “暂时还不行。” 暂时？还不行？ 也就是行了。 林风致琢磨出他话里的意思，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也没有继续闹他。 “好吧。” 柳彦青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到男人用那过分冷漠的声音，轻描淡写地提前宣判了他的死刑。 “等柳家抄家那天，无忧想如何便如何。” 来的这几人，除了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其余人他都没打算放过。 谋害皇帝、贪赃枉法、草菅人命…… 他们那几个爹没一个是清白的，手里都不干净。 这话一出，柳彦青顾不得规矩，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死死地瞪着他。 柳家世代为相，是真正的世家贵族，他怎么敢！ 然而黎珩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朝疑惑不解的少年招招手，示意他回来。 林风致低头扫了眼狼狈不堪的柳彦青，这才笑着上了龙辇。 “陛下，我手疼。” 看着少年通红的手，黎珩轻轻给他揉了揉。 “朕可不管你这个。” “哦，好吧……” 林风致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把这事放心上。 所以当看到男人用手帕给自己擦手涂药膏的时候，他张了张口，却好像哑巴了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那双望着男人的眼睛，却是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欣喜。 黎珩用的是系统商城里的药膏，不仅能够止疼消肿，还能去除少年手心的茧子。 不过大概是为了维持合理性，这药膏不会一次性见效，需要经常涂抹才有用。 所以黎珩交待他。 “药膏每日都要涂，用完了给朕说，朕再给你，记住了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涂那么久，但是林风致没有多问，乖乖地点点头。 “知道了陛下，我会记住的，要是我不记得，您就……罚我好了。” 第75章 沧海横流：老乡 林风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男人的眼神似乎就变了。 黎珩眸色沉了沉，意味深长地“嗯”了声。 “好，到时朕罚你。” “……也不用罚太狠。” 林风致想到暗一的下场，赶紧又补了句。 “随便罚一下就好，不能像罚暗一那样罚我。” 暗一：“……”小主子，您大可不必提我，真的。 黎珩忍俊不禁颔了颔首。 “好，随便罚一下。” 柳彦青看着这一幕，在心里直呼昏君！ 黎珩朝他扫了眼，眼里笑意不再，仍然是他人熟悉的漠然。 “带下去，单独关着。” 第78章 柳家是这六家里面问题最多的，堪称五毒俱全。 这柳彦青也不无辜，本身才疏学浅，却又想要成为声名远播的才子，靠着家世威逼利诱他人为其代笔。 如有不从者，为了保证此事不被泄露，他甚至将人一家逼死。 他的才子之名，底下覆盖着的，是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骸。 更何况柳家其他人强抢民女、草菅人命了。 柳家本身就是世家，与皇帝处于天然对立的位置。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黎珩都不会将其留下。 随着柳彦青被带走，其余五人更是将脑袋贴在了地上，半点也不想被他注意到。 周自横站在他们旁边，目睹了全过程，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真是好一出大戏啊！ 前脚才把人给弄进宫，后脚就要把人家给抄了，这跟把人骗进来杀有什么区别？ 果然论起心狠手辣来，谁也比不过古代的帝王。 这是真狠人。 在他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对上了满是杀意的眸子，顿时僵住了。 糟糕，忘记原主给自己留下的烂摊子了，自己好像成了狗皇帝心尖尖的情敌了！ 怎么办？解释吗？ 不是，这玩意自己解释了，对方会信吗？ 他想了想，要是有人跟他男朋友睡了，还跑来自己跟前说什么他们之间没什么的话…… md，这是挑衅吧！ 黎珩察觉到林风致在看周自横，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向自己，眸里带笑地看着他。 “这杀不了。” 毕竟是主角攻，杀了001得和他拼命了。 001：“……”真是谢谢您还记得我。 林风致抿了抿唇，一脸倔强不甘心。 “为什么？” 周自横也伸长了耳朵去听，想听听他会说什么，毕竟事关自己的小命。 男人沉吟片刻。 “他还有用。” “是因为北周吗？” 林风致只能想到这个理由，这也是周自横所想的。 除了顾忌自己北周皇子的身份，好像狗皇帝也不需要顾忌什么了吧？ 丞相之子说绑起来就绑起来，说让人打就让人打，还准备抄丞相的家，连理由都不带找的。 虽然但是，好像是有理由，不过那理由不足以做到这一步啊！ 看他实在好奇，黎珩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周自横的方向。 “朕有事让他去做。” “我可以替陛下去做！” 林风致一点也不想看到他看着别人，还是一个和他睡过的人。 若是别的事，黎珩自然不会拒绝他，可有些事，还真是必须得主角攻亲自去做。 “要离开朕身边也愿意吗？离开后，也许好几年都不能见到朕，无忧能做到吗？” “我……做不到。” 林风致泄气了。 听他这么说了之后，再看向周自横的时候，少年眼里的杀意依旧存在，却不如之前强烈了。 “陛下要让他做什么？” 周自横也很好奇。 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北周送来的质子，按道理来说，不是应该处处对自己提防监视吗？怎么还要给自己安排活干？ 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在盛朝吃白饭，看自己不顺眼了，所以要让自己靠劳动所得去换口粮？ 又或者是想等着他出错，然后借口把他给杀了，既可以解决他，又可以给北周一个交待？ 越想周自横越心惊，觉得自己快翘辫子了，结果…… “周总。” “嗯？谁叫我？” 周自横下意识地应了，然后目光四下一扫，猝不及防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黑眸。 他：“……”救命！ 完犊子，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除了自己，这狗皇帝也是穿越的？ 那睡了原身的，到底是土生土长的狗皇帝，还是穿越后的老乡？ 而且他叫自己周总，应该是认识的吧？都是熟人，应该不至于真的要把自己给杀了吧？ 毕竟这鬼地方遇到老乡的概率实在太小了，他来了都一个多月了，也就见过这么一个。 不对，等等…… 自己好像就没有见过几个人，能遇到老乡才有鬼！ 这样的话…… 既然能在皇宫都遇到一个同样穿越的老乡，外面天大地大的，不是更容易遇到其他老乡？ 异时空遇到老乡，多难得啊！ 想通之后，周自横腰板都挺得更直了，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朝龙辇上似笑非笑的男人挥了挥手。 “哥们？” “陛下……” 林风致不喜欢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下意识抓住了男人的手，想让他只看自己。 黎珩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朕只和他说几句话。” “那……好吧。” 少年的语气可谓是十分勉强了。 并且说完之后，他的目光还紧紧盯着周自横。 把人一个好好的霸总，愣是给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什么，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喜欢男人，就算喜欢男人，也喜欢你这种漂亮可爱的，才不……” 瞥了眼不知何时面无表情的男人，周自横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总之你放心，就是全天下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和你抢男人的。” 第79章 林风致压根没搭理他。 骗人的话谁不会说，自己才没那么傻相信一个敌人的话。 周自横也看出他不信了，撇撇嘴。 不信就不信吧，反正时间证明一切的。 黎珩看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几人。 “退下吧。” 那几人哪里知道是在说他们，还是周自横看过去，翻着白眼踢了其中一人的屁股。 “说你们呢！” 闻言，那人简直如获大赦，下意识看了眼龙辇所在的方向，却只能看到两人的腿。 直视龙颜是大罪，几人互相看了看，而后不约而同地朝着那边磕了个头。 “多谢陛下，草民先行告退。” 说着，几人互相搀扶着起身，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 看他们走得一瘸一拐不忍直视的样子，周自横嘴角抽了抽。 这特么可真眼熟啊！ 想到刚自己穿越就碰上的糟心事，他赶紧收回目光。 “那什么，哥们，既然你认识我，那就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除了喜欢搞钱，对打打杀杀的没兴趣，只想赚钱享受生活，你相信的吧？” “想说什么。” 对此黎珩是相信的。 如果周自横穿越的时间节点再早几年，那可就说不准了。 只是事有凑巧，他刚穿越就是原身被算计以后，直接将他给关了起来。 紧跟着自己进入这个世界，也只是将他换了个地方控制起来，没让他接触到太多的人。 而且就算是送来给他的人，也是今日才送来的，以双方的身份地位来看，两方人是说不到一起的。 周自横嘿嘿笑了两声。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 “你看，大家同为老乡，你应该最了解我们那的人有多热爱和平，所以你放心，我是绝对做什么不利于盛朝的事的。” 顿了下，他左右看了看，小声吐槽起来。 “话说哥们你赶紧把北周给打下来，我自己也挺不适应好像换了个国家的那种感觉的。” 虽然原主和自己一模一样，但是自己只是少数民族的人，在这里却是别国的。 他就算历史再差，也分得清哪里才是他们大中华的版图核心啊！ 林风致听得一头雾水。 这人疯了吧？让陛下去攻打北周？连自己家都不要了吗？ 还是他在以退为进？ 闻言，黎珩垂首轻笑。 看他笑了，周自横还以为他会说一些雄心壮志之类的话，没想到他说。 “没钱。” “……”可真是个好理由。 不对，等等，没钱？ 他狐疑地看着黎珩。 “你不会以为我来这里就有钱了吧？我可跟你说，我也没有钱，你可别打我主意啊！我会和你拼命的！” 这架势，看得出来可比他要被物理阉割时紧张多了。 黎珩点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既然这样，没用之人也不必留着了。” “来人。” 这特么哪里是好说话！ 周自横赶紧叫住他。 “等等！等等！” “你这人怎么这么着急？我不就和你商量一下吗？虽然我没有钱，但是我会赚钱啊！你出本钱，我出力气和点子，利润平分怎么样？” 黎珩面无表情。 “不怎么样。” 林风致这下总算明白点什么了，听他狮子大开口就是一声冷笑。 “要么给陛下赚银子，要么就下地狱，其实我觉得下地狱更合适你。” 周自横：“……”算了，不想说话。 黎珩嘴角微微上扬，侧眸看向一脸杀意的小疯子，声音带笑地附和。 “无忧说得对。” 周自横：“……”要不还是死了算了。 他自认为自己当资本家的时候都足够黑心了，不过起码也是三七分，他七别人三。 本着跟狗皇帝搞好关系，他还退步了，没想到人家直接说自己就是个打白工的。 想屁吃呢？ 然而，当脖子上被人架了把刀的时候，他立刻改口。 “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第76章 沧海横流：对错 周自横答应的结果，就是被当成了牛马去给国库赚银子。 狗皇帝给他派了两个暗卫，美其名曰保护他，实则…… 狗屁，还不是监视！ 他不过就是想偷偷跑出去四处玩一会，还没出门暗卫就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这让他还玩什么？ 另一边，一个小太监穿上蟒袍、佩戴盘龙玉佩的事也在飞速向各处传开。 第二天的早朝，大臣们不再是为了后妃的事争执不休，而是…… “陛下，您愿意宠幸一个小太监可以，但您不能让他穿蟒袍佩戴龙纹玉佩啊！” “陛下，前朝灭亡就是因为宠幸宦官，盛朝开朝以来便一直打压宦官，您如今给一个小太监如此殊荣，这是要干什么啊？” …… 面对文武百官言的指责，上方一身明黄龙袍的男人面无表情，就连眼神都没有因此出现一丝波动。 大臣们说完才注意到陛下心如止水的样子，不由地心头一梗。 这模样可太熟悉了！ 每次陛下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模样？ 第80章 每次把他们气得恨不得当场去世的时候，陛下不还是这个模样？ 一个个本来义愤填膺的，如今倒是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其他人还在继续，等下面没声了，上方才传来男人冷淡至极的声音。 “说完了？” “……”真是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话，“回陛下的话，臣等说完了。” 看着大臣们一个个神经紧绷的模样，黎珩嘴角微勾，黑眸里却没半点笑意地。 “那听朕说两句？” “……”我们不让您说，您就会不说吗？您会！您就多余问我们！ 大臣们个个面如菜色。 “陛下您说。” 黎珩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诸位爱卿总盯着朕床上那点事，是准备给朕送嫡长子还是嫡长孙？又或者嫡子嫡孙？” 大臣们：！！！ “陛下，臣等并无这个意思，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您不该宠幸太监啊！您这是想要重蹈覆辙啊！” 大臣们齐刷刷地看向说这话的言官，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好一个不要命的言官！ 你自己不要命也就算了，怎么还想着拖他们所有人一起去死呢？ 反应快的大臣已经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 反应慢的大臣也紧跟着回过神来，“扑通”一声就是直接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 然而黎珩却好像没有听见那一声声高呼，反倒是盯着直挺挺站着的言官。 自古能当言官的都是牛脾气，十头牛也拉不回来那种。 这言官是个老头，见他看来也不害怕，就那么梗着脖子和他对视。 “陛下，您应该杀了那个太监，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交代？” 黎珩垂首笑了下，笑声里全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冷意。 他冷眼看着那名言官。 “朕宠幸谁，朕的枕边人又是谁，影响到天下人了吗？” 言官张了张口，说不出来。 而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爱卿与其盯着朕床上那一亩三分地，不如想想怎么为天下人谋福祉。” 大臣们：“……”你不如说让我们别管！ 言官梗着脖子不低头。 “陛下，您如今是没有影响到天下人，可日后呢？您能保证那太监日后不会恃宠而骄，像前朝的宦官一样为祸苍生吗？” “日后？”黎珩垂眸冷笑，“朕不做无意义的假设，幸亏爱卿没有是刑部，不然为祸苍生的就该是爱卿了。” 大臣们：“……”陛下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毒舌啊！ 言官气得脸红脖子粗，可到底没有反驳他的话。 因为事情没有发生，陛下也一直是好皇帝，所以他不能以此来继续指责一个尚未犯错的帝王。 黎珩目光四下一扫，大臣们纷纷低下头，无一人敢与其对视。 他看了眼杨福。 杨公公会意高呼。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眼下就算没眼色的言官，也知道不能去陛下的霉头了。 黎珩起身离开，身后传来百官的跪安声。 “恭送陛下。” 随着散朝，朝会上发生的事也在往四处扩散。 林风致身边跟着暗一，消息知道的还算早。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边，等陛下回来陪他一起用膳。 暗一站在他的身后。 “小主子，陛下到门口了。” 闻言，少年脸上立马染上笑意，起身朝着门口跑去。 黎珩才走到门口，怀里就扑进来一个少年。 林风致在他怀里蹭了蹭，仰头泪眼弯弯地看着他。 “陛下，我饿了。” “知道了，朕陪你用膳，用完膳你该去和先生读书了。” 林风致脸上笑容一僵，纠结了片刻，试图和他商量。 “陛下，我。” “不行。” 只不过他话还没有出口，就被直接判了死刑。 他撇撇嘴“哦”了声，也没纠缠，由男人牵着走到餐桌边坐下用膳。 用完膳，林风致就去了偏殿，听大儒给他讲“之乎者也……”，听得他昏昏欲睡。 当天，负责教导他的大儒就气得脸红脖子粗，直接找到黎珩请辞。 “陛下，老臣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其实看少年白日里的反应，黎珩大概能猜到对方不爱读书，或者是听不进去。 沉吟片刻，他才蹙眉道，“他今日表现如何？” “朽木不可雕也！”大儒气得吹胡子瞪眼，“臣和他四书五经，他竟然睡着了！这也就罢了，让他提笔写字，臣教了他三遍握笔姿势，他都学不会！还说臣教得不好！简直有辱斯文！” 要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他怎么会给一个小太监讲学？ 以他的资历，教太子都够了！竟敢说他教得不好！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黎珩想了下，那话确实像那个小疯子会说的，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眼里也有了几分笑意。 “也许他没说错。” 大儒：“？？？” 陛下，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 黎珩笑意敛起，手指轻轻点了两下书案。 第81章 “朕明日亲自教他，爱卿不如来看看？” “陛下要亲自教他？” 大儒震惊得瞪大双眼。 黎珩轻轻颔首，语气冷淡却不会让人他在敷衍。 “君无戏言。” 大儒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既如此，臣明日一定来来，臣也想看看，到底是臣教得不好，还是他朽木不可雕！” “爱卿随意。” 次日，当林风致在偏殿看到黎珩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巧不巧，他那会正百无聊赖地趴在书案上，一副无心读书的模样。 黎珩在他跟前停下，好笑又无奈地看着他。 “就这么不爱读书？” “没有……那位大人讲得我都听不明白，听了一天，就记住了之乎者也，他还说我朽木不可雕！明明就是他教得不好！” 本来还有些心虚的林风致，说着说着突然就理直气壮起来。 这番话昨天黎珩就听那大儒说过，闻言倒也不意外。 他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嗯，他教得不好，所以朕亲自教，无忧能不能努力一点，不然那位大人看了该笑话朕也教不好了。” 闻言，林风致又惊又喜地“啊”了声，握住他的手高兴得像个孩子。 “陛下您要亲自教我吗？那您能不能讲得慢一点简单一点，我会努力学的！” 俗话说有动力才会努力。 对于林风致来说，黎珩就是他的动力。 “好，朕讲简单点。” 黎珩让人拿了一本三字经，没有急着教他读书，也没有急着让他学写字，而是…… 给他先讲故事。 大儒走到门口，杨福正要通传，被他给拦住，还让杨福别出声。 杨公公：“……”我闭嘴。 而大儒则静心倾听里面的说话声，不时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当黎珩手把手教林风致写了一遍开头的六个大字，少年才发现门口的大儒，连忙朝着男人努努嘴。 “陛下，那位大人到了，在门口偷听呢！” 闻言，黎珩忍俊不禁地拍了拍捏了捏他的脸。 “好好写。” 说完他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大儒朝他躬身行礼。 “陛下，他说得没错，确实是老臣教得不好，老臣羞愧啊！” “爱卿不必妄自菲薄，只是教的方法不同，爱卿若是像朕一般教导他人，想来也能有这样的效果。” 大儒苦笑着摇摇头。 “陛下不必宽慰臣，昨日确实是我之过，他并非朽木，而是我确实教得不好。” 文武百官那么多人，这名大儒是黎珩特地选出来教导林风致的。 对方为人不迂腐，且知人善任，在他手底下的小官，后来基本上都有了不错的升迁。 而黎珩也不是无缘无故选中他，而是…… “爱卿觉得这般教导学子如何？” “这……”大儒皱眉想了下，“大善！” “既如此，朕便替天下学子多谢爱卿了，日后……爱卿多劳累。” 大儒愣了下，直到杨公公把早就准备好的圣旨拿给他。 “学政大人，接旨吧！” 黎珩没管他们，而是走回屋里。 林风致看到他进来的时候，正一脸若有所思。 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黎珩。 “陛下是故意让那位大人来教我的吗？是为了看看他能不能胜任您要交给他的事？” 不得不说，聪明的人即便没有被特意教导过，有时候依旧聪敏过人。 黎珩轻轻颔首。 “是，可觉得委屈？” “委屈什么？”林风致一脸不解，“陛下找了先生教我，是我自己学不好，而且陛下也亲自教我了，我不觉得委屈啊！” 能得到就已经是幸事，哪能要求那么多啊！ 挑挑拣拣的，可得小心到最后竹篮打水什么也留不住。 而他通透的这点，也是黎珩所欣赏喜欢的。 人要知足，才能长乐。 自那天起，黎珩每天都会抽一个时辰去教林风致读书写字。 而少年也在他的教导下，飞速汲取着知识。 秋去冬来，大雪纷飞。 皇帝封御笔，百官也不用再上朝会，等过了上元节，才会重开朝会。 年底最后一次领俸禄时，文武百官发现自己拿到的俸禄比起往年多了三倍不止。 一问才知道，这是陛下从自己私库让人拨来的，说是他们的年终奖。 虽然不知道年终奖是为什么意思，又为什么发，但是大臣们都很高兴。 国库空虚，他们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自从前两月陆陆续续查抄了一批贪官污吏后，大家更是夹紧了尾巴，这都是因为…… 陛下命人抄家的手段可谓是雷厉风行，直接把证据甩人脸上，然后羽林军里开始抄家。 有些甚至不是因为贪污也罪不至此的，最后一律都是被抄家。 渐渐的，百官们开始回过味来。 陛下这根本就是对他们做的事一清二楚，所以也不在意他们到底是犯的什么罪，只要有罪就好。 有罪，就抄家。 要是大罪，外加砍头。 更大的罪，诛九族。 不过到目前为止，暂时还没有哪家被诛九族的。 第82章 与此同时，陛下来年要开恩科的消息，也从京城送往了全国各地。 消息一出，天下学子皆感激涕零。 除夕夜，林风致沐浴完，便早早上了床，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大半年的时间，陛下都没有碰过他，总说他还小，可…… 可他不小了，开年都十八了，若是个寻常男子，早就娶妻生子了。 当皇帝也不轻松，黎珩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完，又见了周自横，给对方也发了年终奖，这才算是结束今年的事。 夜色渐深，他沐浴后才回到养心殿，意外发现平日里总是闹腾着的少年早早上了床，眼巴巴地看着他。 “陛下，您不过来吗？” 黎珩颇有些头疼地走到床边坐下。 看着少年露出的白皙肩膀，男人温热的手指轻抚着少年精致的眉眼，声音无奈地开口。 “长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少年眨眨眼，点头。 “知道，我在勾引陛下。” 大抵是为了证明自己在勾引他，少年故意坐起来一点，让被子从身上滑下，露出凝脂般的肌肤。 约摸是被冷到了，少年轻颤了下，抖动着鸦羽似的睫毛望着他，娇气地向他撒娇。 “陛下，我冷……” 第77章 沧海横流：开启 男人垂眸望着他，深邃的眸子是让人看不清的黑。 林风致却不怕他，还敢蹬鼻子上脸去拉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身上。 “您摸摸看，是不是冷？我可没有撒谎哦！” 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是林风致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对他撒谎。 手下的肌肤若是比起自己的手，那确实算是冷的。 黎珩没把手拿开，眸光深邃地看着他。 “想好了吗？” “早就想好了。” 林风致目光灼灼。 从第一面的时候，自己或许就已经想好了。 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说过喜欢男子，即便自己有什么心思，也只打算深埋心底，等死后一起带进坟墓。 可偏偏他喜欢男子，他在那时候拉住自己的手，让自己坐在他腿上，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在少年琥珀色的眸子里，黎珩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与本尊有七分相似的面容，眉目冷峻，眼神淡漠。 错开眼，他的手落在少年的脸上，而后一点点往下，捏住少年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 同时，他也在微微偏着脑袋低下头，含住那张粉色的唇。 少年本能地用双手攀附着他的脖颈，挺起上半身往他身上贴。 男人眸色沉了沉，手一挥，烛火熄灭，窗幔散下。 黑暗中，交叠在一处的身影缓缓倒在床上，小小的抽气声不时传来。 随着的时间的推移，忍耐的抽气声逐渐变成了压抑的哭泣声，听得人无端心软。 良久，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要继续吗？” “……要！” 这点疼算什么！自己可以忍！也必须忍！ 黎珩见他执意如此，低头亲了亲他，翻身撑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目光沉沉望着他。 “长乐，不能后悔了。” “长乐不后悔。” 少年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坚定。 黎珩轻笑着说了声“好”，低头吻住他，也将那些破碎的声音一并吞吃入腹。 长夜漫漫，养心殿的动静直至后半夜才渐渐停下，而后灯火通明。 暗卫提着热水倒在浴桶里，而后又无声无息地退出去。 抱着少年一同洗了澡，黎珩才拥着他睡下。 年初一，大雪不停。 林风致醒来的时候身上就像挨过一顿板子似的，难受得他直抽气。 听到动静，坐在不远处的男人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过来，掀开窗幔，居高临下地垂眸望着他。 “无忧。” “嗯……” 林风致目光躲闪，有些不自在地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 见状，黎珩无奈地笑了下，坐在床边隔着被子摸了摸他。 “怎么了？” “没，没怎么！” 林风致不敢看他，一看他就容易想起昨晚上的事。 他是个小太监，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没有那种欲望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他竟然，竟然…… 那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好像是陛下让他叫自己名字之后开始的。 黎珩，黎珩…… 陛下的名字可真好听。 黎珩知道他这是害羞了，也没要他看着自己，手伸进被子下给他不轻不重地揉着腰。 “无忧今日想吃什么？” 林风致这半年都是跟着他吃的，什么好东西都吃过了，反而又开始惦记上了入宫前吃过的馄饨。 犹豫了一下他才说道。 “我想吃馄饨可以吗？” 他眼巴巴地看向黎珩，拉了拉男人的衣袖，故意软着声音喊他名字。 “黎珩～” 被调教的一晚上，加上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在勾引男人和撒娇这方面，少年可谓是出类拔萃。 黎珩轻抚着他的脸。 “想出宫去吃？还是在宫里吃？” “可以出宫吗？” 林风致一脸意外。 自从进宫后，他就没有出过宫了，对宫外的世界自然是无比向往的。 第83章 黎珩轻轻“嗯”了下。 “想去的话，我们就出去，在上元节前回宫来就行。” 闻言，少年惊讶地坐起来，却因为身上那异样的感觉而表情痛苦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黎珩眼疾手快地把人抱住，将他慢慢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这么高兴吗？” “高兴！” 就连身上难受的感觉也挡不住少年的开心，眉眼弯弯地搂住他的脖子对他说。 “也不知道宫外是什么样？还是不是我小时候看到的模样？我们出宫要带什么啊？要不要带很多人护驾？银子要带，还有腰牌……” 看着少年因为出宫而兴奋地说了一大堆，黎珩没有任何不耐烦，一边给他揉着腰一边听他说话。 等他说完了，才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 “不用那么麻烦，带上暗卫就够了，人多了会让你玩得不尽兴。” “可是有刺客怎么办？” 就这半年，就有好几次听说有刺客要来刺杀他，不过没有到养心殿就被暗卫拿下了。 这里是皇宫内院，除了暗卫还有带刀侍卫、御林军，还有巡逻的人，走动的宫人，那么多人看着刺客都能进来。 就算林风致很多年没见过宫外是什么样子的，可想来都不会如宫里这么守卫森严，要是有刺客…… 岂不是羊入虎口？ 想到这，少年笑容一收，瞬间改口。 “要不然不出宫了吧？御膳房的御厨那么多，总不会做不出来馄饨吧？” 他的那点心思，黎珩不用猜都知道了，低头亲了亲少年的耳垂。 “没关系，无忧会保护我的是吗？” “我会的，可是我不会武功，我现在学也来不及了。” 林风致眉头紧锁，暗恨他之前问自己有没有什么想学的时候，自己竟然说没有。 那会自己就应该说想学武功，这样的话，等学成后就可以保护他了。 黎珩抬手将他皱起的眉心抚平。 “没关系，无忧不用学，有人会保护好你。” 见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黎珩捏了捏他的脸。 “想学也可以，暗一的武功够当你师傅了，让他教你？” “不要！要你教我！” 少年恃宠而骄地要求着，是真的一点也不怕他了。 对于枕边人，黎珩向来是纵容的。 “好，我亲自教无忧。” 因为要出宫，所以早膳吃得比较简单。 吃完东西后，他们就开始换上常服，一路换了好几种交通工具，终于出了宫门。 看似普通的马车上，内里却布置得十分柔软又舒服，还有小桌，上面甚至还摆着茶具与水果点心。 林风致一袭红衣，掀开帘子趴在窗边看着外面，小脸上都是好奇。 “外面好热闹啊！” 虽然宫里也热闹，但是给林风致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宫里的氛围大多时候都是庄重压抑的，不像宫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着生活的希望，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 在宫里，他们的命都不是自己的，又如何能提为自己而活呢？ 黎珩坐在泡茶，闻言侧眸看了眼外面，淡淡地“嗯”了声，而后看着他一脸向往的模样。 而林风致不知道的是，在他看着外面的风景时，他自己也是别人眼里的风景。 以至于当他回头突然撞进那双温柔的眸子时，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怎么这么看着我啊？” 少年摸了摸脸，有些紧张地问他。 “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男人摇头，给他倒了杯茶。 “没有，很干净。” “哦，那你……” 林风致逐渐回过味来，知道他就是在看着自己，而不是因为别的，心里甜蜜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外面好太多人，你这样别人就一看就知道你是，你是……你收敛一点，不要这么看着我了。” 其实林风致不太在意自己如何，但他不希望黎珩名声有损。 一点点也不想。 他的陛下是完美的，谁也不能诋毁，包括陛下自己。 然而黎珩比他还不在意，只是见他在意，想了下还是答应了。 “好，我收敛一点。” 林风致就是被他这样的纵容一步步变得恃宠而骄，以至于如今都敢蹬鼻子上脸了。 放下帘子后，他挪了挪屁股，一点一点把自己挪到了他腿上坐着。 黎珩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拿着茶杯喂他。 “无忧要喝茶吗？” 林风致垂眸看了眼，发现是他刚刚用着那个的杯子，这才低头抿了一口，然后…… “你也喝啊！” 少年笑吟吟的，握着他的手，将自己喝了一口的茶水又送到了他的嘴边。 男人眸色暗沉地将他唇边的水渍抹掉，才低头喝掉杯子里的茶。 明明他没做什么，林风致却突然有种很危险的感觉，下意识地想要起身从他怀里退出去，结果…… 本来只是虚虚搂着他腰的那只手，猝不及防地收紧，将他牢牢控制着，只能坐在男人的腿上。 他抿了抿唇，扭头沉默不语地看着黎珩，手撑在他胸口，是一个明显防备的动作。 虽然有感觉他很高兴，但是，但是…… 第84章 被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上，他有点遭不住，想歇歇再做下一次。 黎珩拉着他的手往下，好笑又无奈地告诉他。 “没想做什么。” “……嗯，我知道了。” 林风致红着脸想把手抽出来，结果没成功。 男人用手帕沾了水，给他将手擦了一遍才松开。 “而且我应该也没有那么急不可待，真想的话，不必等到昨夜。” 实际上急不可耐的林风致：“……”心虚，不敢说话。 黎珩单手捧着他的脸，低头亲了亲他，语气温柔且无奈。 “无忧真是不怕我了。” “嗯……我不怕你了。” 林风致冲他笑了起来，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眼弯弯地看着他。 他是自己的陛下，是天底下待他最好的人，即便陛下要他死，他也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 他会舍不得。 黎珩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 没多久，外面传来了暗一的声音。 “小主子，主子，这里有馄饨卖，属下去卖来还是？” “买。” 林风致话还没说话，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 “不用了。” 见少年似乎有些担忧，黎珩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安抚他。 “没关系，不用担心。” “真的没关系吗？” 虽然没亲眼见过刺客，但是听说那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人拼命的时候，别人都无法预料到对方会做什么，能做什么，而且要是来的人不止一个是一群呢？ 见他还是担心，黎珩沉默了下，低头附在他耳边轻声告诉他。 “没关系的，无忧。” “他们来了就是自投罗网，不会影响到我们出行的。” 闻言，林风致愣了下，眼睛逐渐变亮，激动地搂着他的脖子。 “你是故意的？” “对，故意的，引蛇出洞，不然怎么找借口去抄家灭族呢？” 听着他用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要将人抄家灭族，林风致也来了兴致。 “我可以去看抄家吗？” 顿了下，他又问。 “我可以去盯着去抄家的人，绝不让他们欺上瞒下！” 虽然学了大半年会写字，也知道不少的词，但是林风致有时候还是用得不准确。 他想说的是不让人中饱私囊，但是他一时半会想不到这个词。 黎珩也习惯了他偶尔的词不达意，宠溺地“嗯”了声。 “可以去，但如果听到有人骂你不高兴了，我可不管你。” “你不会的！” 林风致才不信他。 就像自己刚刚留在养心殿的时候，那时候去打柳彦青前，他也说手疼了不管自己，后来不还是管了。 之后还有好多次都是这样，没人比自己了解他这人有多嘴硬心软了。 黎珩笑而不语。 他先下马车，然后朝转身朝少年伸出手。 “无忧。” “来了！” 林风致把手搭在他手上时，眼睛已经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了。 等他站稳，黎珩才收回手，无奈地出声提醒他。 “无忧，看路。” “嗯嗯嗯，知道了。” 这一听就是在敷衍，黎珩摇摇头，借着衣袖的遮挡抓住他的手腕。 “不是要吃馄饨吗？” “嗯？黎珩，那边有个白头发的人啊！” 林风致一边走一边好奇地看着不远处的青年，眉眼间满是好奇。 闻言，黎珩朝那边扫了一眼，看清对方模样时，脑海里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任务：让主角受虚生白获得幸福】 001也激动起来。 “宿主，主角受重生，主角穿越，他们准备。” “让他们准备。” 黎珩回了它一句，便收回目光。 与此同时，那边的青年若有所觉地看向这边。 对上少年清澈见底的眸子时微微怔了怔，下意识地朝着对方轻轻颔首，然后…… 看向了少年身侧的男人，眉头很轻地皱了下。 他怎么在这？ 第78章 沧海横流：帝王 林风致本来还对那人很好奇，可当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侧之人的身上时，他目光瞬间沉了下来。 “走了，不好看。” 他说着就拉着男人的手就往馄饨摊子走，就差把不待见虚生白写脸上了。 黎珩勾了勾唇角，好笑地看着他。 “要看的是你，怎么看来看去的，还把自己给看生气了？” 闻言，林风致很是嘴硬地否认。 “我没有生气。” “一个白头发的人而已，等我老了以后，我的头发也会跟他那么白的，没什么好看的。” “你也不许觉得他好看！” 最后他还不忘拉着黎珩统一战线，目光固执地望着他。 黎珩低笑着“嗯”了声。 “好，我也不觉得他好看。” 这哄小孩一般的语气，换别的人可能压根就觉得他是敷衍自己，可偏偏林风致就是相信。 听到他的回答，少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开心。 “你怎么那么好啊？” 闻言，男人垂眸看了他一眼，眼里略显无奈。 第85章 “有没有可能是你要的我刚好能给？而不是我有多好？” 林风致不解地看着他。 “有什么不一样的吗？不都是你给我的？” “无忧觉得一样就是一样的，其他的不重要。” “嗯，反正你最好！” 二人走到小摊子坐下时，暗一已经端着两碗结过账的馄饨过来放在他们面前。 用膳的时候，黎珩基本上不用别人伺候。 林风致就不用了。 他本就是个伺候人的小太监，自己不伺候人就不错了，有没有人伺候他根本并不在意。 而且和黎珩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更喜欢他们两个人独处，不喜欢有太多人在眼前看着他们。 那样会让他不自在。 因而见到暗一站到自己身后，一副要看着自己吃的模样时，他赶紧摆了摆手。 “暗一，你也去吃馄饨吧，不吃的话你靠这么近，往旁边点，你影响我吃馄饨了。” 暗一嘴角抽了抽，正要往旁边退，就见主子也朝自己看了过来，下意识地在原地停住。 看他反应这么大，黎珩还沉默了片刻。 “听你小主子的去吃馄饨，出不了事。” “……是，主子。” 暗一没想到他还会这么说，愣了好一会，才点头同手同脚地去重新买了一碗馄饨。 而林风致此时已经吃上了，因为太着急，这会正含着热气腾腾的馄饨不停地哈气。 黎珩拿勺子放到他嘴边，无奈地提醒他。 “太烫可以吐出来。” “不，哈，不烫。” 林风致一点也没有要吐掉这口东西的打算，又过了片刻，便开始眯着眼睛眼睛咀嚼起来。 “好好吃，比小时候吃到的还要好吃！” 其实他已经不太记得小时候那碗馄饨是什么滋味了。 他只记得那次爹娘要将他卖进宫里当小太监，他哭闹不止，他们就花了两文钱给他买了一碗馄饨。 他不想吃，可他太饿了，他边哭边吃了那碗有肉的馄饨。 那是他有记忆以来吃过最好的东西，可惜除了眼泪的苦，当时什么也没尝出来。 而如今陪自己吃馄饨的，不是要把他卖掉的爹娘，而是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天子，是自己的陛下。 他觉得就算此刻喝的凉水，他都能尝出甜味来。 黎珩看他吃得欢，便从自己那碗舀了几个给他。 “还要不要？” “给我了你的就少了。”林风致纠结，“要不然再卖一碗？” “不用，吃吧，一会再去看看别的，也不用非吃到饱，只是看你喜欢。” 因为他喜欢，所以才给他，这个回答让林风致心里就跟被灌了蜜一样。 “都听你的。” 然而他正准备低头继续吃馄饨，突然有道白光晃过他的眼睛。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直接挡在了男人的身前，才大声喊人。 “暗一！” 而黎珩搂着突然投怀送抱的少年，感受着他正微微颤抖的身体，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轻声在他耳边安抚着他。 “别怕，会没事的。” 说话的同时，男人拿起桌上的筷子，抬手朝着正对着他们的方向扔了出去。 破风声传来，林风致紧张地整个人地僵住了。 怕他出事，又怕自己会死，以后就不能看到他了。 “嗯，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闻言，黎珩这才垂眸看向怀里的少年。 明明已经很害怕，可少年还是故作镇定地看着他，见他看来还对着他笑了笑。 “黎珩，我不怕的，有你在，我不怕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怕，少年深吸口气，从他怀里一点点退出去，然后转过身看向刺客那边，结果…… 只看到两具尸体，还是被一根筷子直接喉咙而毙命的尸体。 他：？？？ 筷子也能杀人？ 人死得竟然这么快吗？ 然后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暗一走到他们跟前，行了一礼后才开口。 “主子，刺客牙里藏着毒药，见血封喉，是死士。” 林风致恍然大悟。 “他们是自尽的？” “回小主子的话，他们是自尽的，可也同样是……” 暗一看了眼黎珩，没有说话，可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林风致知道黎珩会武功，可从来不知道他的武功如此厉害。 “黎珩，你好厉害啊！”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里都是对他的崇拜，那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真的让人很想对他做点什么。 黎珩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黑眸温柔地望着他。 “等回家后，我就教你习武，以后无忧也会这般厉害。” 林风致摇头。 “不会的，你永远是最厉害的！” 黎珩好笑地拍拍他的头顶，语气宠溺又略显无奈。 “嘴巴怎么这么甜？” “一直这么甜。”少年说着凑到他跟前，“陛下要不要亲亲看？” 奈何有的人是有贼心没贼胆，说完就立刻后退，生怕会被抓住教训一顿。 黎珩垂眸轻笑，而后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好，我亲亲看。” 说完，他就拉着少年上了马车，将人摁在怀里亲了下去。 第86章 “唔……” “不亲了不亲了！” 没一会，林风致就开始节节败退，软着嗓子跟他求饶。 “陛下我错了，不亲了好不好？我嘴巴疼，不信你看看？” 看着少年凑到跟前来的殷红双唇，男人眸色沉了沉，捏着他的下巴低头轻轻碰了碰。 在他瞪大双眼，一副“你竟然这样”的表情时，男人坐直身体，唇角带笑地轻轻摩挲着他的唇瓣。 “怎么瞧着这么可怜？” 林风致：？？？ 嗯？可怜？谁可怜？ 他吗？他可怜吗？ 林风致眼睛缓缓瞪大，有些吃惊，有些疑惑，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那小模样实在过于可爱，以至于黎珩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无忧，回神了。” 少年抿着唇，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 “我不可怜。” 以前的自己或许是可怜的，但现在的自己可是全天下最最好运的人，怎么会可怜呢？ 他一点、也不、可怜！ 对上少年坚持的目光，男人轻笑着颔首。 “好，无忧不可怜。” 这回林风致听出他确实是在哄小孩了，磨了磨牙，扭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你也不能和我说话。” 林风致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和一个九五之尊这么任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终于成为了他的人，所以林风致坚信他会对自己好的。 然而他话音才落，破空声突然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他愣了下，本能地往后退，撞进男人怀里的时候连忙推着人后退。 “有刺客，怎么还有刺客啊！” 在他慌慌张张的时候，黎珩搂着他的腰，将他揽到了身后。 “一会刺客就没了。”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而来的，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蒙面杀手。 之前来的那两名刺客，就像是来探路的一样，和这一大群人完全没得比。 林风致眼睛瞪大，害怕得手都在发抖。 “我不怕，我不怕的。” 可当看着那些刺客被斩杀时，他的身体明显更僵了。 然而即便怕得不行，他也没有闭起眼睛，甚至都没有抓住黎珩的衣服，而是抓着自己的。 黎珩回头看了他一眼，伸手牵住他，这才看向周围的战况。 来的杀手有将近三十人，此刻被穿着常服的御林军给拦下。 暗一作为唯一一个已经露面的暗卫，此刻正护在二人的身后，以防有漏网之鱼偷袭。 林风致并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在暗中保护他们，见那些杀手伤不到他们，这才逐渐放下心来，下意识去拉黎珩的衣袖。 男人垂眸扫了眼他的手，将其拉过来，用手帕仔细擦干他手心里冒出来的汗。 “刚刚害怕怎么不拉着我？这会不害怕了，倒是知道要来拉着了？” 闻言，林风致不解地“嗯？”了声，疑惑地问。 “我有这样吗？” “嗯。” “那我想想……”可他实在想不出来，“想不起来，可能是我太害怕了？” 黎珩揉了揉他的脑袋。 “想不起来就算了。” “好吧。” 可少年眉头微蹙的样子，也不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 不过黎珩也没管他，毕竟能够转移注意力也是好的。 那些杀手见大势已去，开始朝着各处逃窜而去，甚至为了阻拦追杀，竟不惜对平民百姓动手。 若是以前，御林军必然是以追杀刺客为第一要务，但是经历了长达半年的“训练”，他们只犹豫了一瞬，便立刻开始保护四周的百姓。 而被保护的百姓也愣住了，看着一个个手持刀剑的官兵不知所措。 活了那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官兵会保护他们，实在是，实在是…… 令人难以置信。 虚生白也在保护百姓，见状也愣了下，而也就是这一下的功夫，杀手就在他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若不是有御林军顺手拉了他一把，那可能就不是一道口子，而是直接把他胳膊都给砍断了。 回过神，虚生白皱了下眉，踩着路旁的飞身而起，而后一路踩着桌子、凳子、台阶往那杀手掠去。 不会武功的人看到的就像他直接一路飞过去一样，而会武功的便知道这是一门轻功。 虚生白是个道士，别的道观他不知道，但他们道观向来有仇当场报，除非一时半会实在报不了仇。 那么多逃跑的他只追着那个伤了他的杀手，追赶的途中还顺手牵羊拿了把猪肉刀。 那名杀手本就慌不择路，感受身后越来越近的杀气，目光凶狠地回身，想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虚生白一点惊慌都没有，用猪肉刀和对方打得有来有回。 这种手段，早就是道观里师兄弟们玩烂了的手段，不过刚重生，这身体让他有种不适应的感觉，不然不至于反应慢到被人伤了。 那人没想到这看着像个小白脸的人竟然这么厉害，不由地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为什么不继续逃跑…… 可惜，他没机会了。 “噗——” 血液飞溅，尸首分离。 虚生白皱眉退开，衣摆却还是染上一抹鲜红的痕迹。 第87章 另一边，林风致不知道怎么地又看到了那个白头发的人，而且对方还会武功，好像还很厉害的样子。 当看到虚生白转身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握住黎珩的手。 男人偏过头看他。 “无忧怎么了？” 林风致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闭上嘴摇了摇头。 黎珩沉默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才捏了捏他手。 “真的没事吗？” 如果他不问，林风致相信自己可以当没事的，可…… 他问都问了。 抿了抿唇，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看向虚生白的方向，直白地告诉他。 “我不喜欢他。” 这个人看黎珩的目光与别人不一样，让他很不喜欢。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黎珩正好与迎面走来的青年四目相对。 清冷出尘的气质，一头白发披在身后，最简单不过的靛青道袍被他穿出了一股飘逸之姿。 然而最令人瞩目的，还是那张清心寡欲的脸，就很符合那种世外之人的印象。 黎珩刚刚已经见过虚生白，此时再见也没有觉得如何。 然而朝他走来的虚生白却越来越心惊。 帝王之相？ 怎么可能呢？ 第79章 沧海横流：很乖 明明重生之前，这人的面相一直都是亡国之相，为何自己重生后，这人的面相却突然变了？ 不仅如此，自己不久前分明已经遇到了另一个拥有帝王之相的人，可对方没有任何的野心，甚至十分热衷于经商。 想到这，虚生白回忆了一下周自横的面相，眉头皱得更紧了。 比起这人身上那股冲天的帝王之气，周自横只能说有那么点帝王之相，二人之间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林风致看着越走越近的青年，面沉如水，晃了晃黎珩的手。 “我想走了。” 其实不是想走，而是不想让那个白头发的人和黎珩见面、认识。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感觉，总觉得这人会和自己抢黎珩。 黎珩“嗯”了声，牵着他转身离开。 不远处，虚生白顿住停了下来，眉头紧锁地看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 他怎么不记得，盛朝的皇帝还是个断袖呢？ 自己的重生，到底带来了多大的影响，这个世界为何变得如此陌生了？ 直到上了马车，隔绝了虚生白的视线，林风致才将注意力放回了刺客这件事上。 “黎珩，好多人要杀我们啊！” “不是我们，而是我。” 黎珩任他窝在自己怀里，放在他后背的手时不时轻轻拍一拍他。 闻言，林风致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杀我们！我都看到啦！有些杀手就是冲着我来的，一定是有人见不得我同你在一处了！他们嫉妒我！” 不得不说，他的眼睛确实很尖。 黎珩也没否认。 “没事，回宫后就把他们全部都砍了。” 林风致抬头，一脸迟疑地看着他。 “可以全部都砍了吗？” “要是杀的人太多，你没有人用了怎么办？要不然还是先杀一点？” “把那些最坏的杀了，那些没那么坏的就让他们将功折罪，要是还死不悔改的话，再砍他们怎么样？” 说到最后他叹了口气，有些自责地说了句。 “都怪我没用。” 要是他聪明一点，要是他也能做那些人的事情，陛下怎么会无人可用呢？ 按道理来说，后宫不得干政，太监也属于后宫的一员。 不过在整个皇宫，甚至整个天下而言，林风致都是特殊的。 他可以穿蟒袍，佩戴龙纹玉佩，是后宫的小主子。 黎珩低头亲了亲他，而后直起身，居高临下地轻笑着望着他。 “谁说无忧没用？” “这不算！”林风致据理力争，“等我学好武功，谁要是不听你的话，我就去把他们偷偷杀了！” 闻言，黎珩哭笑不得地告诉他。 “可以光明正大的杀。” 偷偷杀算怎么回事？ 没准偷偷杀，带来的麻烦反而更大。 主要也是黎珩不屑于用那些手段，他不在乎名声，只要找个借口，直接就可以将该杀之人杀了。 在这个世界他一直是这么做的，朝廷命官已经有五分之一都换了。 等今年科举选拔出新一批的年轻官员，那些拖后腿的蛀虫也可以逐渐替换了。 林风致歪头想了会。 “不可以直接杀了吗？我看宫里的娘娘们都是那样的，不想看到谁，就直接把人弄死了啊！” 虽然他从来没有被重用过，但是小太监也有小太监的路子。 正是因为他不起眼，先帝在世时，宫里的娘娘们斗得死去活来，他就撞见过直接把人推进湖里淹死的。 黎珩没问过他以前的事，闻言沉默了片刻，才垂眸问他。 “无忧以前在宫里都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我想想……” 读了半年书，每天都被养尊处优地哄着，林风致对以前的事其实有点忘了。 也不能说忘，就是经常做的肯定能记住，有些比较久的就记不太清了。 还有就是，像他这种小太监，基本上宫里的人都能欺负他，很多时候还要做不属于自己的活。 第88章 不过那些欺负他的人，都被他后来找机会报仇了。 欺负他狠的，因为偷东西被抓住而打死了，欺负他轻的，也被罚过银子。 到现在，那些人他基本都不怎么记得清了。 而且那些人一个个都铆足了劲往上爬，为了过得好一点什么都要做。 他其实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因为长得漂亮，不是没有娘娘和大太监想把他讨过去。 也许是因为在青楼见了太多肮脏的事，所以那些机会都被他故意让给想出头的人了。 有时候是他无意中透露消息，有时候是他用消息换一点吃的和一点银子…… 想到自己攒了好多年的银子，林风致的小脸就垮了下来。 “我以前做过好多的事的，在不同的地方扫地、打杂……太多啦，每次都干不久，做的就最多的就是扫地了。” 换句话说，他这种小太监就是哪里需要哪里搬，而且大多是没人愿意做的活。 因为他不舍得孝敬上头的大太监，所以每次落到他头上的，都是最差的活。 “以后都不用无忧做那些，你只要乖乖的就好。” 黎珩没有问他那时候苦不苦，有没有受委屈，毕竟过去的事，再问也毫无意义，除非…… 少年主动和他提。 闻言，林风致叹了口气，抱着他蹭了蹭。 “我不是一直很乖吗？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是什么样的。” 他想要的不多，如今只有这个人。 不是因为黎珩皇帝，而是因为他是唯一对自己好的人。 “呵……” 头顶传来男人低低沉沉的笑声，他疑惑“嗯？”了声，不解地看向男人。 “你在笑什么啊？” “没有，无忧很乖，我觉得高兴才会笑。” 说完，男人低头亲了亲他，深邃的眸子不复从前的冷漠，是让人望一眼便忍不住沉沦的宠溺。 他对林风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光是看着他，林风致都觉得开心。 “你高兴我也高兴。” 马车外，暗一等所有御林军回来之后，才开始和黎珩汇报。 “主子，杀手已全部伏诛，暗二已经带人去查都有哪些势力参与了此事。” “嗯，走吧。” “是，主子。” 马车缓缓启动，一路出了城门，然后外面又传来了暗一的声音。 “主子，有人跟着。”他顿了下，补充道：“是那个白发的人，他一直跟在后面。” 林风致撩开小窗的帘子，趴在窗口往后看。 看到骑着马远远跟在后面的虚生白时，少年双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这人想做什么？ 第80章 沧海横流：顺序 冷哼着将帘子放下，林风致双手抱臂，臭着一张脸不说话。 他甚至都不用问黎珩，他能不能让暗一杀了那个人，陛下肯定不会答应的。 和他远远见过的先皇不同，黎珩实在太好了，从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让该死的活着，还会说“要以民为本”这种话。 不像先皇，动不动就在宫里砍人脑袋，他那时候都担心自己哪天就脑袋不保了。 察觉他的不高兴，黎珩将他揽进怀里，轻笑着问他。 “就这么讨厌那人？” “讨厌，难不成你喜欢吗？” 虽然林风致对自己的容貌足够有自信，但是那人是不同的好看。 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他虽然想霸占陛下的宠爱，但是如果陛下要纳妃他也没办法，而且…… 他好像都是不是妃子，都没有办法像先皇在时的那些娘娘们一样，为了争宠把人就把人给杀了。 哦，他差点还忘了，那个人还会武功，看起来好像还很厉害，自己压根打不过人家。 越想越气闷，少年那张漂亮的小脸都快变成苦瓜了。 男人捏了捏他快能挂油壶的嘴巴，语气略显无奈。 “不喜欢，也不讨厌。” 抛开主角受的身份不提，对他来说，虚生白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他说话的时候，林风致一直都在看着他的眼睛，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少年有些委屈了。 “他为什么跟着我们啊？我不想他跟着可不可以？” “可以。” 黎珩点点头，对着马车外吩咐。 “暗一，把人甩掉。” “是，主子。” 林风致对什么事情都很有兴趣，闻言又趴在小窗那里，好奇地看着后面，然后没多久他就看到…… 一对穿着破烂的爷孙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正好挡住了青年的必经之路。 见状，林风致双眼瞪大，一脸震惊地看着后面。 “这么快就找到人来拖延时间了吗？” “……回小主子的话，那不是我们的人。” “嗯？不是你安排的？”林风致闻言更好奇了，那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啊？ 暗一如实回答。 “那两人刚刚就在那里，想必是等着那人的，小主子好奇的话，可以让暗三去看看怎么回事。” 林风致冷声拒绝。 “不用了，我不好奇。” 自找麻烦的事情他才不做，他又不蠢。 放下帘子，他自然而然地窝进黎珩怀里，抱着男人不撒手。 “我们现在去哪啊？” 第89章 出宫的时候，只说了出宫吃馄饨，可没有说过还要去别的地方啊！ “带你四处看看，顺便……微服私访。” 来了这个世界大半年，每天黎珩不是在处理国家大事，就是在处理国家大事。 之前他挑了不少人出来，送到各个地方去改革。 因为他雷厉风行的手段，加上暴君之名日益传开，所以那些人扯着他的虎皮去做事，事情基本上都还算顺利。 如今几个月过去，也该去看看成果如何了。 然而林风致的关注点却是…… “带我四处去看看更重要吗？” 谁能想到，陛下微服私访才是顺便的呢？ 反正他想不到。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林风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轻飘飘的感觉。 “黎珩，你怎么那么好啊！” 马车外，暗一听着里面的小主子直呼主子姓名，本就冷冰冰的脸上，竟然给人一种麻木的感觉。 主子这是彻底上心了。 不过这对他也是好事，毕竟他现在跟着的是小主子，如果小主子不受待见，他也没什么用处了。 马车一路南下，三天后停在了不算繁华的清河县。 帘子被人从里面挑开，身着玄色长袍的冷峻男人率先走了下去，而后回过身朝马车的方向伸出手。 “无忧。” “来了。” 容貌昳丽雌雄莫辨的红衣少年弯腰低头钻出来，将手放进男人手心，而后往下跳进了男人的怀里。 黎珩单手搂着他的腰将他接住，空着的手捏了捏他的脸。 “顽皮。” 少年眼睛弯弯地吐了吐舌头，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 “那你喜欢顽皮的我吗？” “自然是喜欢的。” 无伤大雅的情况下，黎珩对他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林风致就是摸准了他不会生气，才敢这么做。 “那我下次还敢！” 闻言，黎珩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有说话。 按照这里人计算年岁的办法，少年如今将近十八，可在后世其实也不过才十七，还不是实打实的。 这个年纪正是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时候，林风致也不例外。 看到路边卖糖人的，直接就是走不动道了。 黎珩带着他过去卖，让他那拿着吃，然后才继续走。 不过少年没有吃独食，也没有自己先吃，而是把可爱的兔子糖人先递到他嘴边。 “你吃吗？” “我不吃，无忧吃吧。” “真不吃吗？” 林风致有些可惜地把糖人收了回来，自己低头“咔嚓”咬了一口，然后…… 眉头一皱，他压低了声音和男人嘀咕起来。 “不好吃，竟然还要五文钱，根本就是骗在人！” 男人眼里掠过笑意，意味深长地“嗯”了声。 “就是骗小孩的。” “没错，就是……” 话都说了一半，林风致才堪堪反应过来他在说自己，气呼呼地又狠狠咬了一大口糖人。 “你又说我是小孩！” “无忧不是吗？” 说话的同时，黎珩无奈地笑了下，用手帕将他嘴角沾上的糖粉擦掉，意有所指地将手帕拿给他看。 林风致：“……” 林风致不想说话，张口就要去咬糖人。 黎珩先一步从他手里拿走了糖人，当着他的面三两口吃掉剩下的部分。 林风致都看愣了。 “你……你不是不喜欢吃糖人吗？怎么还抢我的来吃啊？” 其实他知道黎珩没有骗自己，以往送来养心殿的甜汤点心，大多都进了他的肚子。 黎珩淡淡“嗯”了声，牵着他继续走。 “那无忧给吗？” “给啊！” 少年的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的迟疑。 黎珩揉了揉他的脑袋，目光却敏锐地看到了不远处一闪而逝的几缕白色长发。 这么快就跟上来了吗？ 男人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而后看向少年。 “这么乖吗？” “嗯嗯嗯！” 林风致难得有些敷衍，目光又被别的地方吸引了。 “那边好热闹啊！” 对此，黎珩无奈地笑了下，牵着他去看热闹。 “想看我们就去看。” 第81章 沧海横流：远门 人群里，有人在耍杂技，全都是林风致以前没见过，像什么胸口碎大石，跳火圈，手劈砖等等。 他一边看，一边还激动地晃着黎珩的手。 “哇！那个好厉害啊！” “那个那个也是！” “好好看啊！” 如果非要找一个最捧场的人出来，那一定是非他莫属了。 黎珩没看人耍杂技，倒是看着他生动的侧脸。 “是很好看。” “要给银子了！” 林风致一脸纠结。 当小太监那么多年，他都没有攒下什么银子，最后还被人偷了。 虽然自己也不缺银子了，但是让他掏银子他还是不愿意啊！ 可自己又看了，而且真的很好看啊！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黎珩已经拿出一钱银子放到他手里。 “嗯，无忧给吧。” 第90章 “这么多吗？” 林风致想想自己以前一个月也就半两银子，人家这随随便便就快有他一个月那么多了！ 知道他是舍不得，黎珩想了下，又给了他一两银子。 “这是给无忧的。” 少年这才重新笑起来。 “我也有啊？” 林风致双眸亮晶晶地望着身侧的男人，握着一两银子却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恩赐。 黎珩摸了摸他的脑袋。 “嗯，无忧也有。” 林风致低头小心把银子装进自己的荷包，然后等人拿着锣过来收银子的时候，将那一钱碎银放了进去。 里面都是铜板，冷不丁放进一块碎银，对方都诧异地看了林风致一眼。 见他长得好看，又穿着一身红衣，那人脸都红了，磕磕巴巴地和他道谢。 “多、多、谢小姐，您真是、真是个、好人。” 本来林风致还很高兴的，结果冷不丁被人当成姑娘，气得他都想把那一钱银子给拿回来了。 “我不是姑娘。” 说完他拉着黎珩转身就走，边走边冷哼。 “什么眼神！我哪里长得像姑娘了？难怪别人都只给他铜板，我要知道他说话这么讨厌的话，我连铜板都不给他！” 林风致这还真不是开玩笑，他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说他是小太监也就算了，本来他就是，这么多年他也接受自己小太监的身份了。 可如果说他是姑娘，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就算他和黎珩在一起，和宫里的娘娘一样，可他是小太监，不是姑娘，那不一样！ 见他气得这么狠，黎珩捏了捏他的手，轻声安抚道。 “无忧相貌精致，既有男子的气概，也有姑娘的秀美，被认错只能说明无忧比姑娘还要好看。” “我真有那么好吗？” 林风致怀疑他说的不是自己，而且一个小太监，哪里来的男子气概啊？ 黎珩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无忧很好。” 林风致这回相信了，黎珩是觉得相信自己那么好。 也许在其他人眼里，自己可能就是一个低贱的小太监，不男不女的东西，可在黎珩这里，自己也可以是很好的。 他晃了晃男人的手，踮着脚在男人耳边小声地说道。 “黎珩，你最好了。” 没有人会比你对他更好了，所以他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 黎珩没有和他这个问题，牵着他继续逛逛吃吃买买，等找到客栈落脚时，马车上已经堆了小半车路上的买的东西，其中吃的占了大半。 因为黎珩不让他多吃，所以林风致每样吃的只分出来一点，就让暗一拿去分给暗卫们吃了。 第二天，用过早膳后，二人坐上马车，前往了清河书院。 第82章 沧海横流：书院 清河书院建在山上，如今的山长正是当初教过林风致的那位大儒顾文正。 清幽的林间小道缓缓停下一辆马车，山门的小童正要上前询问，驾车的冷面男子便递给他一封信。 “我家主子应邀而来。” “您稍等一下。” 小童接过信粗略看了一下，虽不能完全读懂，但也大概知道这是山长的客人，恭敬地将信还回去。 “山长如今正在后山，带着学子们在……”小童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在跑步，您这是去后山找山长？还是让小的去叫山长？” 冷面男子并未说话，反而是马车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去后山。” “那往书院后面的路继续走就是了，不过马车只能上到一半的位置，若是牛车才能走……” 小童给他们指路，然后又叮嘱了一番要注意的事情。 “多谢告知。” 冷面男子道谢后，驾着马车往后山去了。 马车上，容貌精致的少年窝在男人怀里昏昏欲睡。 拥着他的男人虽面无表情，但不时轻拍少年的动作却很温柔。 林风致迷迷糊糊地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 “还没到吗？好困啊！” 因为太过兴奋，所以昨晚就算他们什么都没做，他也到了很晚才睡着。 这样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吃早膳的时候，他都是全程闭着眼，被喂着吃饱的。 刚吃饱的时候他还稍微精神了一点，但坐上马车后，不算太明显的晃动又让他昏昏欲睡。 “一会就到。” “嗯……” 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少年就在他怀里安心地睡了过去。 到马车不能走的地方时，黎珩也没有叫他，而是让暗一守着他，自己继续往山上走。 一个时辰后。 黎珩从山上下来，身后跟着穿着粗布麻衣的顾文正。 “公子，书院快开饭了，您要不要去尝尝？” “好。” 二人边走边继续说着话，马车里的林风致听到熟悉的声音逐渐转醒，搂着眼睛掀开帘子。 “黎珩……” 正在与顾文正说话的男人停了下来，抬眸朝少年望去。 “嗯，无忧还困吗？” 在黎珩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而后将他抱了下来。 少年在他脖颈间蹭了蹭，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才摇摇头。 “不困了，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不叫我啊？” 第91章 “去找顾大人了，要上山，所以才没有叫无忧。” “我不怕走山路的啊！” “是我心疼无忧。” …… 不远处，顾文正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怎么有人敢直呼陛下其名，还是当着陛下的名，且陛下半点也不生气，甚至…… 根本就是陛下允许的。 若自己没看错，那个直呼陛下其名的人，是自己有幸教过一天的学生，叫…… 林风致？ 他一直盯着少年看，终于将对方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少年偏了下脑袋，不解地看着他。 “顾大人，你看着我做什么？” “嗯？啊？哦……”顾文正反应慢半拍地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许久不见小公子，小公子风采依旧啊！” 林风致跟着黎珩读书已经学到了不少，知道风采依旧是夸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顾大人也是风采依旧，不对，我觉着顾大人比之前看起来和蔼可亲多了。” 顾文正：“……”要是不会夸也不用硬夸的。 第83章 沧海横流：改变 在清河书院用了午膳，他们原路下山了。 与此同时，一封内容相同的密信从清河县开始送往全国各地。 盛朝某个沿海城池，周自横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不远处的暗卫。 “这次又要多少啊？” “陛下到底在干什么啊？上个月才拿走了三百万两，这个月又要两百万两，我会生银子吗？” “啊？” 然而不论他说什么，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也不管他说的是自家主子的坏话还是好话。 骂骂咧咧了一阵，周自横自己都觉得没趣。 虽然口口声声嚷嚷着没银子了，但是等人来搬银子的时候，他还是给了。 主要是不给不行啊！ 任谁被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敢拒绝吧？ 要钱而已，又不是要命，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银子没了还可以继续赚，命没了…… 就是真的没了啊！ 看着自己辛苦赚来的银子被搬上船，然后逐渐从自己视线里消失，周自横伸出了尔康手。 老子的宝贝们啊！ 悄无声息间，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 “周自横。” “卧槽，谁啊？” 周自横被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是虚生白的时候，表情差点直接裂开。 左右瞧了瞧，见暗卫没有出来阻拦，他才重新看向这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 “道长，我说过了，我对造反没有兴趣，我的兴趣就是搞钱，你如果还想劝我去打天下的话，那我劝你还是算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很想说就算去造反，他没有龙椅上那哥们的脑子啊！ 而且对方的人一直都在保护加监视自己，这高人找自己的时候难道不知道吗？ 虚生白沉默地看着他好一会，才很轻地摇了下头。 “我不是来劝你的。” “那你是干嘛？总不能是来找我借银子的吧？那可不行！” 周自横一脸防备。 有一个皇帝把自己当钱袋子就够了，绝不能再来第二个找他掏银子的人了！ 他真的会谢的！ 虚生白两世为人，也是头一次遇到他这般嗜好的人。 望着这个拥有帝王之相，却只喜欢从商的青年，他转过身，边走边告诉对方。 “不是，我来是想说……” “你的决定是对的。” 这个天下，已经有了合适的主人，只要对方不死，想来是不会再出现前世那样的局面。 与其劝说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去打天下，自己或许应该去保护那位，确保不出现意外。 而两人的对话，没多久就被送到了黎珩的桌案上。 他对着身后摆摆手，来送信的暗卫便消失无踪。 在他看过密信将之焚毁时，外面远远就传来了少年高兴又带着气愤的声音。 “黎珩，我回来了！” “好多银子啊！那些贪官污吏真该死！竟然敢贪你的银子！” 话音才落，穿着红色蟒袍的少年已经走了进来，直奔他怀里。 将人接住，黎珩摸了摸他尚未干透的发丝。 “方才沐浴过了？” “嗯，不然有血腥味。” 林风致跟着人去抄家，全程监督不给人欺上瞒下的机会。 “水至清则无鱼，长此以往，无忧怕是要成文武百官头号敌视的人了。” 黎珩让人拿来干布，一边给他擦头发，一边慢慢和他说着可以适当让人浑水摸鱼。 林风致最大的优点就是听他的话，闻言也就是纠结了一下，就答应了。 第84章 沧海横流：大势 在黎珩的雷霆手段下，朝廷命官来了个大换血，其中寒门学子占了大半。 虽然他没有直接针对世家，让世家拿他无计可施，不过世家却开始暗中与藩王和北周联系，试图改朝换代。 三方人马一起动，本该让盛朝内忧外患，结果盛朝大军拿出前所未闻的火炮，直接将北周大军与藩王镇压。 最后，北周俯首称臣，藩王沦为阶下囚，而世家的下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们本来是打算直接断了盛朝的经济命脉，结果谁知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大堆的人，竟然将从各个地方将他们取而代之。 第92章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虽然没有新的世家起来，但是情况比那更糟糕，那些低贱的平民竟然一个个都开始变得富裕起来。 且全国各地都的官办书院开始向那些平民打开，不仅男子可以读书，就连女子都可以，甚至每个村子都有了自己的村学，说是要全民扫盲。 更让他们恐慌的是，官学不仅仅是教授四书五经，还教各种在他们看来不入流的东西，像木工、打铁、刺绣、医术、接生、行军打仗……甚至连怎么从无到有攒家业都教。 可以说，只有他们想不到的，就没有那些官学不教的。 他们从最初的观望，到派人前去偷师，到最后发现，他们那点东西，还不如那些官学教得好！ 就在他们以为陛下不打算追究他们的罪行时，那个传说中热爱抄家灭族的林无忧出现了。 对方是来抄家的，倒是将他们没有灭族，不过却把他们整个家族送去了战场。 年轻力壮的男人当小兵，年迈的打杂，女人去洗衣做饭……稍有不从，上官非打即骂。 世家存在千年之久，他们自生下来便一直养尊处优，这样的下场比杀了他们还难过。 而北周俯首称臣的最好结果，就是周自横得到了自由，黎珩派去保护他的暗卫不再负责监视他，只保护。 周自横察觉到这个事情的时候，高兴得连干了三碗饭，当月送去京城的银子都比平时翻了一番。 当然，他这么大方也不是没有理由的，龙椅上那哥们给他封了个侯，还每年给他百分之一的利润。 侯不侯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百分之一的利润，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就他如今的敛财手段，加上朝廷给开的绿灯，他一年得到的利润就足够让自己躺平等死了。 不过躺平是不可能躺平的，别说他自己不喜欢，龙椅上那哥们也不能同意不是？ 再说他是真的喜欢搞钱，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搞着搞着就成了户部尚书，然后…… 笑不出来了。 基本每天得上朝不说，所有人都在朝他伸手要银子，给他一天天气得心口痛。 他严重怀疑狗皇帝就是不想让自己逍遥自在，才把自己折腾成户部尚书受折磨的。 不过这户部尚书当着当着也就习惯了，主要是他能掏得出银子，除了时不时气得心痛，这银子不给都不行。 不过偶尔那些人太过分了，狗皇帝直接一句话就让他们闭嘴了，又能让他清静一阵子。 第85章 大结局 天下统一之后，盛朝进入高速发展的阶段，各行各业全面开花。 二十年后，盛珩帝退位于太子，据传与长乐侯周游天下。 白云山，白云观。 身着玄衣高大俊美的男人率先迈步而出，停下后微微侧身朝伸手伸出手去。 片刻后，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放了上来，一道高挑的身影在男人身侧站定，清隽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望着男人。 “黎珩，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男人目光温柔，牵着他同他并肩而行。 日光下，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缓步穿过林间路，朝着不知名的地方离去。 山巅，满头白发的虚生白无悲无喜地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嫡传弟子在其身后两步，不解地看了看那个方向，又看了看他。 “师父，那两人有什么问题吗？” 虚生白摇了下头，脑海里闪过二十年前看到那二人的模样，似乎与此时一般无二。 “看到了两个故人。” “他们是谁啊？” 他的嫡传弟子如今尚且只有十八岁，还未及冠，正是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的时候。 他摇了下头，并未细说，只是告诉弟子。 “是两个功德加身之人，这天下太平，离不开他们的呕心沥血。” “这么厉害啊？那他们岂不是能修成正果了？” “也许吧。” “他们可真厉害啊！” 弟子羡慕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中暗暗想着，自己也要努力修得大道才是！ …… 三十年后。 长乐王于宫中病逝，同日盛珩帝留下遗旨，随长乐王同去。 按照盛珩帝遗愿，在位的帝王将其二人合葬皇陵。 …… 后世记载，千古一帝盛珩帝是专断独行的暴君，统一天下、灭世家、带领盛朝走向高速发展的道路，为后来的奠定了新世界霸主的强有力根基。 长乐侯林无忧，字长乐，一生堪称传奇，青楼出生，后被父母卖进宫里施以宫刑，于二八之年来到盛珩帝身边，读书习武，后成为盛珩帝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为盛珩帝荡平天下贪官污吏与诸多反对之声，晚年被追封长乐王，死后与盛珩帝合葬皇陵。 …… 随着大盛皇朝的热播，世人开始磕起了盛珩帝与长乐王的cp。 [我就说他们两个一定有什么！哪家清清白白的好人会合葬一个棺材啊！那可是一个棺材！] [呜呜，老祖宗的爱情可真好嗑啊！] [盛珩帝与长乐王的墓碑，不就是写着他们是夫夫吗？不是夫妻是夫夫！在男女交合才被视为正道的那时候，盛珩帝真的给足了长乐王安全感与偏爱啊！] [主要也是长乐王值得啊！为了盛珩帝背负过骂名，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暗杀，长乐王他值得！] 第93章 [所以说咱们现在，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既要又要啊？喜欢同性又想要孩子，然后去骗婚，多大脸啊！人家盛珩帝有皇位要传都不在意孩子了！] [千古一帝千古一帝，真以为那么好当呢？] …… 虚无深处，通体漆黑布满神秘符文的棺椁缓缓合上，四方神兽镇守八方，冰冷的机械音显得遥远而又虚无缥缈。 【全部任务完成】 【系统积分永远为您保留，祝宿主生活愉快】 棺椁里，神色冷峻的男人冷淡地“嗯”了声，而后合上眼，再度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之中。 ——全文终。